弄潮

第十二卷 極目天舒 第一百節 特定圈子

初四過。趙國棟就不得不暫別翟韻白飛回京城了。劉毋用阿斯塔納飛來回來,再怎么必要的禮節也要走到,好在現在京城上班,許多平時就走動著的關系不需要刻意去經營,有的一份稍稍別致獨特的禮品送上也就算是心意到了。

畢竟這春節邊上,誰家了都忙,你若是去了別人不接待也不好過,接待了又是一樁事兒,誰都嫌麻煩,卻還不好開腔。

趙國棟對于這個時候諸人的心態把握得很好,選擇了懷慶的青坪青針茶、寧陵花林的麒麟觀碧玉、乳酒和碧霧山黑茶,三樣一搭配,在費些心思請專門手藝人用特別定做的藝術廣告紙一包扎,看上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來自安原的土特產。

要送禮的對象都是啥都不缺的人。但是關鍵在于心意要到,你禮到了別人未必記得住,你禮不到別人多半卻記愕住,而且這一次疏忽了也就意味著下一次可能你是真的覺得沒有必要了,這關系往往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冷淡下來的。

趙國棟在劉家的地位很獨特。除了劉拓劉巖兩兄弟和劉喬,劉家不少人最初對于這位似乎有些攀龍附鳳的小官僚不怎么打上眼,所以連沈東昭這些圈里人都知道劉家一個女兒招了一個地方上的小官僚,但是趙國棟后來的表現很快就打破了劉氏子弟的觀感,尤其是在趙國棟調任能源部綜合和規發司任司長之后,這種觀感就被徹底顛覆了。

或許他們可以無視地方上一個地級市的市長,畢竟那距離他們太遠。但是絕對無法小覷能源部一個司司長,尤其是規劃和發展司這樣的關鍵司,即便是他們認為有人幫扶趙國棟,但是敢在這樣的位置上坐下去。而且還能坐得安安穩穩,玩得風生水本事就不行。

劉巖在家族里早就丟出風聲來,說建邦副總理對趙國棟的表現很看好,在中國能源安全和發展上聽了趙國棟的發言之后,專門點名詢問了趙國棟一些問題上的觀點,這讓劉家那些個子弟們的氣焰收斂了不少。

紅色家族的影響力在日漸消退,間或有杰出人士涌現,活躍在政壇上,但是無法改變大勢,草根精英們正在崛起,這是一個無可回避的現實,陸建邦便屬于草根精英中一員,普通人家出身,大學畢業之后便在企業里一步一步做起,一直到踏入政界,到現在的位置,和文副總理風格不太一樣,他很難嘉許人,能得他首肯的人更少,這是政界內公認的。

趙國棟就是在這樣一種特定的環境下漸漸走入了劉家的政治中心區。到了這個位置,無論是劉仲平還是許嘉寧都已經認可趙國棟的表現足以當得起劉氏家族成員的佼佼者了。這也就意味著,在必要的時候。趙國棟已經可以動用劉氏家族的潛在人脈資源為其助力了。

要在劉家這個里站穩,能力本事固然很重要,但是這個體系輻射開來聳連的更廣泛的體系,很多時候同樣需要來維系和鞏固,比如像沈東昭這樣的關系,就是劉家必須要刻意交好的,連劉仲平都是沈東昭伯父昔日的部下。

“我聽蔡部長提起過,說建邦副總理已經注意到了你們亞淵國際戰略研究所的觀點,雖然有些偏頗,但是方向還是值得肯定的,提出了目并解放軍在發展中面臨困境和對策。聽蔡部長說,建邦副總理覺得在這些方面的研究可以再細致一些和寬泛一些,不要拘泥于目前已有的一些觀點,看看能不能提出更加適合我國國情和國際局勢的觀點來。”

趙國棟瞅了一眼在遠處正忙得不亦樂乎的劉若彤,這個里看來劉若彤大概是離開得有些久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對他和她出現在這樣一個場合下顯得很意外,所以很多人揪住了她不放,相反自己到是輕松一些,除了沈東昭這幫人,其他那些個一看就知道自視甚高的家伙們,暫時還沒有關注自己。

這種的婁會往往都會以一個不怎么靠譜的由頭而起,但是這一次卻是很靠譜。

沈東昭四十歲大生,按照男做虛女做滿的規矩,也就是沈東昭三十九歲的大生,同時也是為了慶賀沈東昭剛剛晉升大從。二十九歲的大校。據趙國棟所知,這雖然不是絕無僅有興“!幾軍內也比較少見了。

劉沈兩家在戰爭年代就是世交,雖然在建國以后兩家的領頭人都分別受到了很大沖擊,但是反而讓兩家關系更加緊密,一直到撥亂反正后兩家又紛紛復出,都保持著相當密切的往來,直到沈家領頭人離世,而劉家領頭人也因為身體緣故再也無法在公眾場面露面,沈劉兩家的二代開始崛起于政壇上,兩家的關系才漸漸以平淡下來,但是應該說兩家三代關系卻還是保持著較密切的往來。

沈東昭是個忒獨立特行的角色,雖然是個慶生宴會,但是只是中午一頓飯,以相當簡單利落的方式算是替自己即將步入不惑年代下了一個注腳,接下來倒是為一干賓客提供了一個自由娛樂交流的平臺。

老一輩的客人和自恃身份大多都是托人送來禮物,而能夠來參加的大多是沈東昭關系較為密切的朋友以及屬于這個中因為歷史淵源不得不清的客人,沈東昭雖然并不想擴大規模,但是有些事情卻不是他能做主的。這不僅僅是一個儀式,同時也是一個禮節和規矩。

“還是韜光養晦,抱殘守缺?”沈東昭的犀利一如以往,“改革開放前二十年,這種方略無疑是正確的,能為我們贏得一個和平穩定的發展環境,但是現在國際局勢風云變幻。失去了制約的美國已經有些忘乎所以,如果說美國的種種行為不至于對我們構成威脅,但是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臺島問題,印度洋戰略通道問題,中東中亞石油利益問題,這些問題上美國都在偏離我們最早的預測。”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要安安穩穩求發展,但是當對你的戰略核心利益構成威脅時,你還能躲躲閃閃欲語還休么?那只會讓對方誤解,誤以為這并非你關注的核心利益,誤認為你可以在這些方面退讓,讓對方得寸進尺!”沈東昭侃侃而談,他身畔已經圍聚了幾個同好者,都是饒有興致的聽著他發揮。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匕來說。與其日后突然爆發式的崛起,不如現在潛移默化式的漸進,無論是在國防上的投入都應當逐漸加大力度,而軍隊也應當有計劃有步驟的走出去,否則真的有一天中隊發現自己需要走出去時,面臨的將是外界強烈的輿論壓力,國際社會已經習慣了中國這個無牙老虎的形象。無法適應擁有強大武力的中國,那才更加被動!”

“東昭說得對,在事關我們國家戰略核心利益的問題上,中國不能左顧右盼欲語還休,這會讓利益關系者誤讀我們的決心,現在如果不提前表明鮮明的態度,一旦到了某種程度上,也許有的利益關聯方原本無意在這個問題上和中國較勁兒,但是卻因為我們最初沒有表明態度而形成勢成騎虎的態勢,無法下臺,只能選擇對抗。當然,我們并不懼怕對抗,但是能夠采取和平協商的方式在確保我方核心利益不受損的情況下解決問題,這不是更好么?”

插話的是一個比沈東昭年齡稍長的男子,身材筆挺,方面闊嘴,濃眉如蠶,雙目凌厲如刀,這是沌東昭的一個好友林木森,據說也是軍隊中的角色,但是沈東昭沒有介紹對方的身份。

趙國棟覺得對方話語一針見血。頗為中肯,韜光養晦是一種策略。偶露鋒芒也是一種策略,怎樣符合中國利益應該從多角度多層次根據國際政治時局的變化而調整,要讓世界逐步適應逐步理解中國的強大。而不能讓世界對中國的強大無所適從驚慌失措,這就需要一個漸進過程,而這需要從現在就開始。

“林兄的話語似乎言有所指。可是指南海地區?”趙國棟含笑問道。

林木森也一直在關注趙國棟。沈東昭將趙國棟推到了一個相當高的位置,甚至隱隱有納為他們這個特定內的角色,這讓林木森也頗感好奇,沈東昭的眼光口味可不是一般化的高,能和他的胃口可不容易。

不過趙國棟這一句話立即讓林木森眼睛一亮,對方沒有說是中亞。沒有指臺島,也沒有說更敏感的東海,而是直接把目光投到了現在看起來還波瀾不驚的南海,這不能不讓他對對方噢覺靈敏感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