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

第二十四節 差距

唐謹自認為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在與趙國棟相好時也有不少好友勸過她,說門不當戶不對,而且趙國棟家是郊縣的,按照哪來哪去的分配原則,兩人根本分不到一塊兒,日后肯定麻煩很多。

但唐謹沒有在意這些,在她看來只要兩個人情投意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當唐謹真正踏入這個社會時,她才意識到事情好像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同屬于市公安局轄下,市區分局、郊區分局和郊縣局三者之間的鴻溝不是一星半點兒那么大,市區五個分局和三個郊區分局不但在福利待遇上相差甚遠,而且地處市區中心,交通發達,生活方便,在這里上班那就是真正的城里人。

而郊區分局轄區距離市區最近都有十多公里,雖然現在公交車相當方便,但是坐車總要耗費你一個小時,而且郊區分局在福利待遇上也無法與市區分局相比。

至于郊縣局那幾乎就是另一個天地了,準確的說市區分局和郊區分局是在市公安局直接領導下,而郊縣局卻是在市公安局和當地政府的雙重領導下,甚至后者的影響力更大。

而在收入待遇上那就更無法相提并論了,經濟基礎決定一切,郊縣經濟當然無法和市區相比,那郊縣局民警自然也就矮人一等。

而且郊縣局由于距離上的差距,距離市區大多在三十公里之外,與市局關系也就遠不如市區分局和郊區分局那么緊密,這也就意味著郊縣局的民警要想調入市區分局幾乎就是不可能。

蔣偉才對自己真的很上心,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來現殷勤,弄得科里上下都知道市局政治部蔣副主任的兒子在追求自己,到現在唐謹也沒有動心,但她卻有些驚恐的發現,自己似乎有點扛不住這種潛移默化的浸潤了。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托詞要回家,只怕蔣偉才還會在分局來接自己。

科里的同事們都覺得蔣偉才人很不錯,相貌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家庭條件又好,相比之下,趙國棟更像是一個武夫,唐謹知道科里這些同事們肯定看不上趙國棟,這讓她甚至不敢將自己和趙國棟之間的事情公之于眾。

也許唯一能夠支持唐謹的就是她和趙國棟之間的感情了,但是感情能夠支撐一輩子么?唐謹有些茫然,之所以忙不迭的讓趙國棟趕來和自己呆在一塊兒,唐謹就是想要藉此充實自己內心的虛弱。

放縱之后的趙國棟精神依然很好,不過他清楚唐謹再也支撐不住了,他只能愛憐的摟著女友輕憐密愛,兩具胴體裹在單薄的毛巾被下像麻花一般交頸而眠。

“國棟,你日后打算怎么辦?”暗夜中唐謹幽幽的問道。

“什么怎么辦?”趙國棟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在他看來方才的狂放似乎意味著先前自己的擔心都煙消云散了,但是他錯了。

“難道你打算在江口呆一輩子?那我們怎么辦?”唐謹嘆了一口氣。

趙國棟心頭一顫,摟著唐謹的手也微微一松,“我只能想辦法先調回刑警隊,然后好生表現,爭取能夠被市局刑警支隊看中。”

市局刑警大隊每年都會在轄下各局刑警隊中選人,但是人數極少,而且要么是經驗豐富的資深刑警,要么就是有一技之長的技術人才,江口縣公安局刑警隊似乎還從沒有人被選調入市局刑警大隊。

“幾年能行?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唐謹追問,“國棟,那太難了。”

“那又有什么辦法?”趙國棟也漸漸冷靜下來,他意識到這個問題始終是唐謹的心結。

“我想找找我爸,把我們倆的事情告訴他,然后通通關系,看能不能把你調到龍塘分局交警隊,龍塘分局我爸還有些熟人。”唐謹已經旁敲側擊的問過自己父親,但是父親口風很緊,反而對她起了疑心,唐謹不敢輕易把她和趙國棟的事情說出來。

“龍塘分局?”龍塘分局是郊區分局,距離市區也不過二十公里,算得上一個不錯的地方了,只是交警這個職業他卻不大感興趣。

唐謹似乎覺察到自己男友的心情,“這會兒還想其他干什么,只要能調過去都要千恩萬謝了,調過去之后再想辦法調到刑警隊也行啊。”

“能行么?”趙國棟也清楚想要調到郊區分局不那么容易,唐謹父親在市局交警支隊也不過是一名普通民警,這種調動的事情光靠一些一般的關系是過不了關的。

“我也不知道。”唐謹翻過身將趙國棟摟住,赤裸白皙的胴體緊緊貼在趙國棟雄壯的胸膛上。

趙國棟手掌貪戀的在女友身體上愛撫,但是內心的熱潮卻早已退去,自己該怎么辦?

幸福時光總是過的那么快,星期天一天對于趙國棟來說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安都市區的幾大商場無疑是女孩子們的最愛,雖然陪著女友逛商場都是男人們的頭等痛苦,但是趙國棟還是心甘情愿的跟著唐謹一步一個腳印走了個夠。

當趙國棟踏上南下的客車時,他似乎隱約看到了唐謹臉上有些勉強的憂色。

從安都回到江口,巨大的反差讓趙國棟意識到唐謹言語中為什么會那么渴望自己調回市區。

漆黑而又不平的街道,柴門犬吠,唯有蚊蠅和老鼠在小巷中穿行。想起華燈初放的安都市區,影城歌城,公園草地,豐富多彩的娛樂方式,一對對情侶戀人才剛剛開始享受他們的夜生活,誰不渴望這樣的生活?

這兩地之間的距離實在太大,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夠趕上,就像是一個士紳和農民之間的差距,而江廟,那簡直就是乞丐了。

距離決定命運,改變,這一切需要改變!

趙國棟告訴自己,如果不盡快拿出辦法來改變這一切,他知道唐謹遲早會離自己而去,而現在他似乎具備了改變這一切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