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給鐵路分局打,人家也不一定連夜給你查,還是明天再說吧。順便去交管局查查這輛車的來歷,它掛的是地方牌照,看樣子是輛陸巡,這種車在地方上可不多,應該很好查。順便把這輛車的照片給我打印幾張,我拿回去讓別人看看,有時候人比機器好用。”
洪濤看了看表,攔住了江竹意的動作。鐵路分局是很獨立的一個系統,大半夜的讓人家協查一輛車,江竹意的職位不一定好使。既然已經有了點眉目,洪濤反倒不著急了。
“會不會又是周家?按說他們不至于弄這么下三濫的手段吧,好歹也是二代啊!”江竹意早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又有點拿不準,因為官場上的人通常不會用這種招數。
“嘿嘿,我告訴你吧,越是底層的人底線就越高,越是當官的就越沒底線。這件事兒保不齊還真和周家有關,也沒準是李立自己要報復我。”
“他干出這種事來我還真不感覺到奇怪,不過他好像沒這么大能力。現在先別瞎猜了,這些資料你保留好,沒事的時候再幫我比對比對,說不定還有其它車輛可疑,和這輛車沒關系呢。”洪濤不想這么快就下結論,他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會本能的懷疑一切,除非有確鑿證據。
確鑿證據都沒等洪濤去找,它自己就來了。第二天早上洪濤剛跑了兩圈吃完點早點回家,衣服還沒脫費林的電話就來了。他說他就在網吧里,讓自己下去一趟,有重要的事兒要說。
“老費啊,少過點夜生活吧,你看你的臉都綠了,再這么下去你恐怕看不到小費林出生就得去八寶山。”洪濤并沒當回事,先去沖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這才溜達了下去,見到費林之后還沒忘損幾句。確實,費林的臉色是不太好看,陰沉沉的。
“洪哥,去您辦公室里說吧。”費林還真有點反常,沒有嬉皮笑臉的狡辯,而是拉著洪濤的胳膊往里走。
“公司里又出事兒了?”看到費林的樣子,洪濤心里就咯噔一下,能讓他這么嚴肅的事兒,必須不是小事兒。
“昨天老唐給我打電話,說您愁的飯都吃不下去,我就大概掃聽了掃聽,才知道張總的院子被人給撬了。然后我就和古欣、唐晶商量了商量,也別等您吩咐了,先在地面上查查吧。”
“結果您猜怎么著?還真讓我給查出不少東西來,合算敵人都埋伏到咱家門口了,咱一直還蒙在鼓里呢!”費林直到進了辦公室,把門關上之后才開始說。這一說就更邪乎了,連敵人這個詞兒都用上了。
“你先等等,誰是敵人?”洪濤有點糊涂,自己啥時候有敵人了,還埋伏在家門口,難道說自己身邊出內鬼啦?
“周家啊!就是上次拿板磚拍我那個孫子。橋頭新開的酒吧就是他和別人一起干的,如果沒有這檔子事兒我還真不知道呢。撬張總院子的人也是他找來的,有人親眼看見了!”
“今天快天亮的時候有個矮個男人提著一個白色的袋子從您家這邊走過來,過了銀錠橋之后上了一輛綠色的吉普車,然后就從煙袋斜街里走了。”
“這輛吉普車之前一直就停在烤肉季門口,肯定是專門來接應小個子的。開車的就是那個拍我的孫子,我一聽人和我講丫挺的長相,立馬就認出來了,這輩子我不把那一板磚還回來絕對忘不了他!”
費林一提起周家,太陽穴的青筋立刻就鼓了起來。他倒不是頭一次被開瓢,當年受過的傷比這個嚴重的都有,但最窩囊的就是這一次。對方是個富家子弟,這輩子恐怕都沒報仇的希望了,這就更讓他耿耿于懷。
“你這是聽誰說的?誰沒事兒大半夜的蹲在橋頭上給你盯梢玩,靠譜嗎?”費林這番話讓洪濤不能不信,正好和自己查出來的吻合,但又不敢輕信,還得落實清楚。
“這事兒說來也巧,活該那孫子倒霉。小和尚有個表弟叫小泉子,他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玩個騷貨。這幾年小和尚弄服裝弄的也不錯,他表弟跟著他一起混,手里也就有點閑錢了,還買了一輛二手車,沒事兒就去迪廳、酒吧里找那些喝多了的騷貨占便宜。”
“前天晚上他正好來這邊轉悠,還真讓他在前海北沿兒撿了一個醉鬼。這孫子急啊,都懶得給人拉家里去,直接在車上就想開干。”
“可是干這事兒總得找個黑地方,于是他就把車停在烤肉季東邊那個凹進去的胡同口了,正好那兒的路燈壞了,周圍還有房子擋著。”
“聽他說啊,第一次弄完了他想點根煙休息休息,趁著人家還沒醒再來一次。可剛一抬頭,發現前面不遠的地方又停了一輛車,車邊上還有兩個人在抽煙。”
“結果他就沒敢出來,也沒敢再有什么大動靜,就盼著這輛車趕緊走。結果都快天亮了人家才走,他剛想趕緊來個黎明炮吧,喝醉的姑娘醒了,大呼小叫的,嚇得他一溜煙就跑了。
“路上這孫子可能有點腿軟,一不小心還把車給蹭了。我給丫打電話的時候他正修車呢,聽說我要找一個賊,立馬讓我抓住那三個人千萬別客氣,往死里打,醫藥費他出都成。”費林既然敢來找洪濤匯報,最少也得有九成把握,立刻把他打聽來的消息原封不動的講了一遍。
“你拿著這張圖去讓他看看,是這輛車不。”其實洪濤已經信了,編故事都編不了這么圓,認車只是個習慣性的保險措施。
“哥啊,甭看了,我這兒有車號,一樣的。他在這輛車后面大氣不敢出的忍了一個多小時,車號早就記下來了。您是怎么找到這輛車的?”
費林看到洪濤拿給他的打印紙,眼珠子立馬瞪圓了,馬上從屁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煙盒紙,兩邊對了一下,又交給了洪濤。煙盒紙上也寫著一個車牌號,和打印紙上的照片一模一樣。
“這他娘的才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呢!”洪濤看了一眼紙上的號碼,自己把自己給氣樂了。好啊,又是你們兄弟倆背后下家伙,看來這件事兒算是沒完了。
“對了,小和尚他表弟還和我說了一個事兒。那個提著袋子的小個子很可能是個南方人,因為他光著腳穿了一雙旅游鞋。小泉子沒少跟他表哥去羊城那邊進貨,一嘴咬定這么穿鞋的就是那邊的人。”
“您說這次咱怎么治他們丫挺的,要我說就別走官面了,您也不缺那點錢,干錯還是咱們自己來吧。您放心,我決不讓您臟了手,必須干凈利落,至少廢丫一條腿!”費林覺得洪濤還沒全信,趕緊又補充上一個細節,然后咬牙切齒的準備攬活兒了,生怕洪濤又去找派出所解決。
“這次啊誰也不許打草驚蛇,報仇的事兒先放放,我得搞清楚他們干嘛來偷我家才成。這樣,你讓古欣這些日子受受累,和小泉子去周家的酒吧里坐坐,看看能打聽出點什么不能。”
“老費啊,你和唐晶、古欣上岸一次不容易,現在都混的不錯,又有工作又有女朋友,別沒事就打打殺殺的。光圖痛快了,萬一出事兒了咋辦?以后的社會再玩這一套就行不通了,咱得靠腦子和別人斗。”
“你放心吧,我饒不了他們哥倆,但不是現在,等我準備好了之后就告訴你,到時候咱們一邊喝酒一邊看他們是怎么完蛋的。”費林的心情洪濤理解,但辦法絕對不能同意,都什么年代了還廢人家胳膊腿,一點與時俱進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