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別誤會,我這次來得太匆忙,也沒打算多待,和您談完馬上就得回去,所以就和大使館借了一輛車。”白女士有一顆玲瓏心,馬上就看出了洪濤的不安,趕緊解釋了一下,臉上全是抱歉。
“要不就去我哪兒?目黑雅敘園,離這兒很近,應該安全吧?”找個安全的地方談重要事兒,洪濤還真不知道哪兒算安全的,高級酒店要是也不安全那就真沒轍了。
“是睿睿找的地方吧?哼,她倒是真舍得花錢,那里的房價可不便宜啊。洪師傅,您和睿睿有緣分,但也不能太慣著她。這孩子性子太跳脫,很多事兒都不知道輕重,特別任性,我們不在的時候您還得多管教。”真是知女莫如母,一聽酒店的名字白女士就得出了正確結論。
“沒關系,這個酒店環境不錯,很有日本特色,也算是一種學習,我對日本文化了解的不多。”洪濤此時的注意力根本沒在白女士身上,她說什么自己也沒怎么過腦子,隨口回答了一句之后,眼睛又望向了窗外。
不是在看風景,而是在觀察路邊的人和車輛。即便白女士剛才的解釋很合理,那他也不敢百分百相信,一旦發現異常就打算開門逃跑,只要能不被馬上抓到,什么事兒都好解決。哪怕藏到北海道當個漁民呢,也比被送到國家機關里一輩子被研究、被審問強。
直到打開房門把白女士讓了進去,洪濤還在門口停留了幾秒鐘,警惕的看著走廊的兩邊,試圖發現點異常。可惜一切都很正常,半個可疑的人影也沒遇到。
一進門,洪濤發現可疑情況了,白女士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臉上還有點紅撲撲的。
“……抱歉抱歉,早上起得太匆忙忘了收拾……”洪濤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向房間里掃了一眼,然后就差點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太丟人了,昨晚和齊睿折騰完了之后,滿地的情趣內衣、用品都沒收拾,兩個人換下來的衣服也都隨意扔在門口。這下不用隱瞞什么了,讓人家母親抓個現行,連編瞎話都沒法編。齊睿的衣服、鞋樣式獨特,號碼也大,白女士不可能看不出來。
“你們倆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交往我并不想多過問,不過還是得注意身體,你看看,都有黑眼圈了。另外我還得提醒你要注意采取措施,睿睿畢竟是女孩子,出了那種事兒會傷身體的。”
看著洪濤手忙腳亂的把一堆零碎塞到了壁柜里,白女士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和式椅上,居然和洪濤先說起了青年男女注意事項,絲毫沒提洪濤有未婚妻的事兒,真是一家子怪人啊。
“是、是、是,我注意了……”洪濤這句話是實話,因為茶桌上還擺著兩盒已經開封的小氣球,這也是從M‘s店里挑的,據說是超薄到幾乎感覺不到。效果嘛,忘了,當時誰會琢磨這玩意啊。
洪濤很不好意思,是真不太好意思,因為這種事兒讓人家母親當場教育,要是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那真是流氓到家了。更不好意思的是這位母親還顯得如此年輕,和自己面對面坐著又沒有椅子,她的腿穿著窄裙無法盤起來,只能斜著伸直,腳踩到了自己的腿上卻全然不知,可自己卻可恥的硬了。
“用不用我先給您介紹一下昨天發生在美國的那些事兒?”洪濤在想什么白女士不知道,她已經把話題從齊睿的事兒上轉到了美國,一說起這個內容表情就變了,滿眼都是小星星。
“不用不用,我的夢里基本都知道了,估計也相差不遠。其實細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和齊先生有沒有提前做什么準備?”使勁兒咬了兩下舌頭,再深深吸了一口氣,洪濤終于把那些胡思亂想從腦子里趕了出去。
“太重要了!太重要了!我表妹一家人多虧了洪師傅的提醒才免了一場大災啊!幸虧她們聽了我的、幸虧聽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了,您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一輩子都報不完的恩!”
白女士的情緒變化非常大,剛才還是端莊的貴婦呢,突然就激動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洪濤的手,說起話來語無倫次,眼睛里還帶著淚花,越說越哽咽。
“那就好、那就好……您先別激動,我也不是神仙,您表妹一家人到底和我有什么關系我還不知道呢,要不您先和我說說?”我不是牲口!我不是牲口!我不是牲口!洪濤使勁兒默念了好幾遍口訣,才把蠢蠢欲動的沖動壓了下去。
太折磨人了,光用腳踩還不夠,還得抓著我的手引誘我。好言好語的就已經有很大殺傷力了,現在又玩梨花帶雨,這不是成心考驗人呢嘛。
“是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白女士讓洪濤這么一說,也意識到這么說話是有點太唐突,從包里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借機平復了一下情緒。
原來白女士的母親還在世,不過不是跟著她過,而是去了美國和白女士的表妹一家人一起生活。這倒好理解,她這種工作性質特殊也沒法照顧老母親,連親閨女都不能守著,去美國養老也挺不錯的。
而她姨一家人原來也是干外交工作的,但是在文革中由于姨夫的出身問題受到了沖擊,粉碎四人幫之后就找機會移民美國經商去了。
常言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姨夫之所以受到沖擊,就是因為有海外關系,結果壞事變成了好事兒。這些年他們在美國繼承了祖輩的遺產再加上人脈,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兩年前進入了投資領域。至于買賣到底有多大,洪濤沒去仔細問,巧合的是白女士表妹的投資公司總部就在世貿大廈里,樓層還挺高。
有了洪濤的警示,白女士確實當真事兒了,給她表妹和小姨打了好幾次電話,用外交官的專業技能和發生在她一家身上的事實,磨破了嘴皮子終于說動表妹和表妹夫,八月初就離開紐約返回了波士頓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