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找你幫忙呢，來，看看這個地方你熟悉嗎？”張媛媛對洪濤的廢話已經基本免疫了，如果哪天洪濤閉上嘴不說了她才會覺得意外，只要他的嘴不閑著，就說明他的生理和心理上都沒什么變化。八一

“車輦店胡同福苑小區……河北飯店對面吧？”拿過張媛媛手里的紙條，上面只有一個地址，地方洪濤大概知道在哪兒，胡同串子有胡同串子的本事，那就是活地圖啊。北到三環路、東西不出二環、南邊別過長安街這一大片地區，基本都在洪濤腦子里裝著，精確到每條胡同。

“金月，洪濤都快成活地圖了，你們倆小時候真的每條胡同都去過？”張媛媛笑得很壞，當著洪濤的面就開始展示她的洗腦工作成果。

“他啊，不吃不喝也得粘蜻蜓、粘嘰鳥兒，還得比誰都粘的多，舉著一根竹竿能從早上一直走到太陽落山。你就拿著地圖找吧，二環路之內的地方他不光知道，還都親自走過不止一遍。你說你粘蜻蜓走一天不累，怎么讓你和我們逛商場就走不動了呢！”金月還真配合，端著一盤炒好的菜走進來，跟著張媛媛一起開始數落洪濤小時候的不堪。

“你就和她學吧，把咱倆的事兒都讓她知道了，以后能有咱倆的好兒？”洪濤很郁悶，一種被自己人出賣的郁悶，還是那種不能絕交的自己人。

“又在屋里抽煙！掐了，快吃飯了還抽！”金月對洪濤的警告毫無警惕之心，反倒把洪濤剛點上的煙搶了過去，走回了廚房。

“……”洪濤吧嗒吧嗒嘴，忍了。金月是第一個敢從自己手里搶煙還不被自己報復的人，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該！你就欠有個人管著你，這下老實了吧？我就奇怪了，你干嘛那么怕她，就不怕以后有人說你怕老婆？”看到洪濤吃癟，張媛媛真解恨，咬著后槽牙、跺著腳的叫好，還得在洪濤傷口上抹把鹽。

“我樂意，你管呢！”洪濤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這么慣著金月，她干什么自己都不會生氣，是真不生氣，不是裝的。哪怕她把電腦屋點了當篝火看，只要別把小院燒掉，自己也能想得開。

“賤骨頭！男人都是賤骨頭，越對你好你就越不知足，越是天天管著你，你就越上趕著往上湊。”對于洪濤的這個態度，張媛媛更恨了，但同樣也是沒轍。她能影響金月，但絲毫影響不到洪濤，這個家伙對除了金月能裝傻充愣之外，對別人比猴還精明。

“你要去這個小區找人？如果不是啥秘密，叫我聲哥哥，哥哥吃完飯帶你走一趟。”對于張媛媛的評價洪濤不置可否，在這個問題上也沒有探討的必要，倒是對她為什么拿出這么一張紙條更好奇。

“情哥哥……情哥哥……下午你帶我出去轉轉唄，就咱倆……”張媛媛學著孫麗麗的口吻滿足了洪濤提出的要求，但她是喊出來的，還沖著廚房喊，故意讓金月聽清。

“你就挑事兒吧，看著別人沒事你是不是身上癢癢啊！來，趁著還沒吃飯，我給你解解癢。”雖然金月不會因為這句話吃醋，但整天讓她這么禍害自己也很難受，洪濤決定再給她上一次刑，說不過我就動手，一力降十會！

“不鬧了、不鬧了，親哥哥、親哥哥，說正事兒！”對于洪濤的刑罰張媛媛是心有余悸，一看真要動手立馬就慫了，雙手雙腳都縮到椅子上來回踢騰，試圖阻止洪濤過來抓自己。

“我數十下，你要是說不出來正事兒，刑罰就加倍！”洪濤才不會這么容易上當，抓住了張媛媛兩只手擰到身后，然后開始數數。

“我要租房，房子是學校的，我找不到關系，想問問你認識不認識人。”張媛媛坐著土飛機是真老實了，用最快的度把事情說清楚，生怕說慢了洪濤真動手。

“你一回來就欺負人，去去去，洗澡去。”這時候孫麗麗抱著洪濤的換洗衣服進來了，看到她的閨蜜正遭受不幸，把衣服往洪濤臉上一扔，從洪濤手底下把張媛媛救了下來。

“租房？真不打算在這兒住啦？你們準備哪天搬家？我去買點鞭炮搞個歡送儀式，保證比出嫁還熱鬧！”洪濤把衣服接住，順手放到了旁邊。這個消息很震撼，難道說這兩個家伙真的和自己住煩了？其實和她們倆住鄰居挺好的，不光有大白腿看，還能蹭吃蹭喝。她們倆做飯都不錯，走了怪可惜的。

“你死了這條心吧！想清靜沒門！我這輩子就不走了，天天攪合你！”孫麗麗對洪濤的屁話也免疫了，一邊說一邊又把一條男士內褲扔到了洪濤臉上。她已經快成洪濤的大管家了，洪濤家里的東西放哪兒她比洪濤都清楚，洪濤找不到的她都能找到，每周一次的大掃除基本都是她在做。

“那你們租房子干嘛用？狡兔三窟？”看來她們是不想搬家，那就更不對了，另弄一個小窩以備不時之需，這種事不是應該瞞著自己嗎？

“誰像你那么多賊心眼，我是打算把電腦屋搬過去。兩個電腦屋在一起影響生意，辛虧當初聽你了的沒一次就買太多電腦，我還以為越多越好呢。你是不是早就盼著我把電腦屋搬走呢？每天都偷偷罵我搶你錢吧？”張媛媛伸手幫洪濤把內褲拿下來，說出了她租房的真正用意，聽著有那么點歉意。

“真是怕影響我生意？那你干脆把電腦屋關了干點別的吧，這樣不是更干脆？”洪濤眨巴眨巴眼，試圖從張媛媛臉上看出她的真實想法，可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她到底是不是在說假話逗自己玩。

“別不知道好歹啊，我們讓著你你還來勁兒了！那好，我們不搬了，天天搶你生意，急死你！”孫麗麗讓洪濤這番得理不饒人的話說得有點掛不住臉了，開始玩混的。

“那就搶唄，我也沒說怕你搶啊！搶著玩還熱鬧呢，我都不怕你們怕啥？妹子，和哥說句實話，你是真的因為這個要搬？”洪濤沒理孫麗麗，這個主意肯定不是她出的，關鍵還是張媛媛。

“我覺得分開之后各自的買賣會更好點，這樣不好嗎？”張媛媛也搞不懂洪濤到底是怎么想的，假仗義吧，又不像；真客氣吧，也不像。

“好個屁啊！你這些年的買賣算是白做了，虧我一直把你當明白人。知道簋街上飯館的買賣為啥火不？不是因為它們菜做的好吃，更不是服務員水靈，而是買賣家多！人都有個從眾心理，總覺得那么多飯館去了肯定能找到合口的飯菜吃，這家不成還有另一家呢，所以寧可上簋街排隊等座，也不愿意去別的地方試試。”

“咱們兩家電腦屋挨著也是這個道理，外人一聽這里有兩家電腦屋，立刻就會覺得可選擇的余地大，哪怕以后附近有了別的電腦屋，他們也愿意先來這里看看。”

“至于說客源的問題，你太著急了。咱們剛干了一個月不到，你就指望天天爆滿啊？你不是說了嘛，這個行業是新興的，既然是新興的那就得慢慢培養客戶群。歌廳剛開始有的時候照樣也得度過一段熟悉期，熟悉了好幾年才成熟起來，電腦屋和歌廳差不多也是一個意思。隨著電腦越來越普及，喜歡玩的人才會越來越多，說不定明年就多了，也說不定后年才會人多。”

“我們等得起啊！就算人少收入也不少了吧？我算了算，要是按照現在的營業收入，我們四個月左右就能回本，半年之后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資，你還打算要多快啊？不怕撐死啊！”

對張媛媛的這種擔憂洪濤覺得完全沒必要，現在兩家店的營業收入是沒達到最高峰，但賬不能這么算，眼光太短了，不能只看眼前，還得稍微看遠一點。從長遠角度來看，兩家店湊在一起干沒有壞處，也達不到飽和的程度，只要在經營上別走歪路，電腦設備別太爛，玩家就只會越來越多，不會越來越少。

大街上那些游戲廳千篇一律的街機游戲開了十多年，不照樣還有很多人去玩嘛。不敢說電腦游戲就一定比街機游戲生命力長，但也絕不會太短，堅持十年肯定沒問題，再長遠自己也看不到。

“哎呀，張姐，他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啊……”洪濤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孫麗麗兩只眼瞪得溜圓，湊近了洪濤的臉左看右看，好像不認識一樣。

在她的腦子里洪濤從來沒怎么講過生意經，也不怎么關心掙錢多少的事兒，可今天這一番話說出來，完全顛覆了她以前對洪濤的認識，這家伙不光是個技術達人，好像也有點生意頭腦。

“這些話是你小舅和你說的吧？”張媛媛聽得很認真，聽完之后雖然沒孫麗麗表現得那么夸張，但思路也差不多。

“嘿我個暴脾氣，合算我身上的好都是別人的，壞全是自己的，你們倆是不是皮肉都癢癢了？小爺我今天就買把子力氣，走，咱去浴室，我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流氓！”張媛媛這句話太傷人了，狠狠的捅到了洪濤的肺管子上，氣得他立馬就要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