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東西多涼啊,我給你弄個湯吧。你是喜歡喝紫菜的還是西紅柿的?”孫麗麗沒動地方,而是把外衣一脫,摞胳膊挽袖子的準備上陣。
“哎哎哎……果汁、就果汁!給魚翅羹都不換。等你把湯弄完再晾涼,我這個餓勁兒也就過去了。我說您就別忙活了,吃完飯咱倆就回去,下午我還有活兒要干呢。”洪濤非常不習慣孫麗麗如此殷勤體貼,這樣會讓自己很緊張、很不自然。
“賤骨頭!我想伺候伺候你吧,你還毛病多起來了。張姐說了,讓你先休息兩天,身體好了再去上班,實在不成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打一針就好了。”孫麗麗的好態度絕對是裝出來的,三句話沒過呢,她的眉毛又要立起來,顯然是快裝不下去了。這種賢妻良母的角色估計她從來沒演過,也沒生活經歷。
“我下午還有活兒呢,咱能不這么小題大做的不?我每年都會病一次,治不治都要十天半個月才好,要不你和張總說說,我先休息半個月?”洪濤吃飯的速度堪比軍營,三個漢堡進肚,立馬覺得病情有所好轉,兩個鼻子眼至少有一個通氣了,身上也不再那么酸疼。于是掀開被子,穿著襯衣短褲就往里屋走,打算去換衣服。
“你有個屁活兒!歌本我讓你徒弟幫你編了,別以為什么事兒只有你才能干好,沒了你地球一樣轉。先蓋上被子別著涼,不用穿著短褲在我面前故意晃悠,你不穿的摸樣我也見過,不怎么樣!”孫麗麗動如脫兔,一把拉住洪濤的胳膊,不由分說又把他按回了沙發上,還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按說她的小胳膊小腿掙把不過洪濤,但是她也聰明,拉的是洪濤的傷胳膊。
“我徒弟?怎么我剛半天沒去徒弟就都有了?”要是有人幫自己弄歌本,休息一兩天確實也不耽誤事兒。但徒弟這個詞兒很敏感,即便洪濤早就有了思想準備,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被別人硬塞過來一個徒弟,好歹也得先讓自己看看吧。
“誰知道你今天病了?原本是想讓她們給你來個拜師禮的,結果你沒去,這不張姐才讓我給你打的電話……對了,你剛才干嘛掛我電話!”孫麗麗的思維模式很跳躍,往往一個問題沒說完就會想起另外一個,你要是和她長聊,能把腦漿子攪合成漿糊。她會把十多個話題揉到一起說,前后都不帶連接的,而且還能一個不忘,每個都說兩句,不偏不向。
“她們!到底是幾個?我可不是老師啊,上班還帶搞培訓的,頂多兩個,多了我伺候不過來!”洪濤從來不愿意跟著別人的談話節奏走,直接忽視了孫麗麗后面那個問題,繼續說徒弟的事兒。
“就三個!一個跟著你學,其余兩個是打碟員,不用你多操心,她們以前也是干這個的,是我從別的地方挖來的。你幫我盯著她們點兒,要是有手腳慢不踏實的,千萬別客氣,直接轟人,張姐和我都不會說什么。怎么樣,高興了吧?你不感謝感謝我?”孫麗麗張開一只手,伸著三個手指頭在洪濤眼前晃了晃。說到興起的時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把胳膊肘壓在洪濤腰上,半靠著沙發背。
“……你這是要把我變成孤家寡人、舉目無親、四面楚歌的節奏!等我把人都得罪光了,就只能依靠你和張總了是吧?你放心,我一個都不轟,就算他們天天躺著不干活兒我也不轟,我連打碟員的活兒全干嘍!”洪濤半個字兒都沒謝孫麗麗,因為她絕對不是出這個主意的人,估計張媛媛才是幕后黑手,她就是個前面頂雷的貨色。
這種手段在大企業里太常見了,說得好聽是放權,其實就是玩人、玩那些對權利愛不釋手的貨。如果洪濤真信自己能隨便開除打碟員,那就上當了。只要敢這么做,到時候張媛媛一定會以救世主的身份站出來替打碟員說好話,不輕不重的打兩下,該上班還是上班,自己誰也開除不了。但從此以后自己和這名打碟員就是生死對頭了,對方是不能拿自己怎么樣,但他可以當張媛媛的忠實手下,分分鐘把自己的動向匯報上去。
當領導不可能長一百雙眼睛,誰都盯著,但又不能誰都不盯著,咋辦呢?這就是辦法之一。在各部門用各種方式建立一套情報網,然后就可以穩坐釣魚臺了。領導并不怕下屬之間有矛盾,沒矛盾才可怕呢。只要下屬把大部分精力用于互相爭斗、互相扯皮、互相看不順眼上,領導才算真正掌握了單位里的話語權,想踩誰就踩誰,想動誰就動誰。因為他總能找到合作者結成聯盟,成為代表廣大利益的那一方。
“就你賊心眼子多!不過我估計你也不會轟她們走,說不定到時候你真的得連打碟員的活兒一起干了呢,還是自覺自愿的。”孫麗麗好像對這些當領導的把戲并不太上心,她的性格也確實不適合當大領導,太外向。
“我傻啊!合算我找了一屋子爹?天天哄著他們玩?”洪濤翻了一個身,順便把孫麗麗的胳膊肘挪開,她正頂在自己肚子上,剛吃完的漢堡都快給頂出來了。
“嘻嘻嘻……不是一屋子爹也差不多,等你去了就知道啦,我先不告訴你。對了,你家有沒有砂鍋?”孫麗麗笑得非常狡詐,好像對這種安排很滿意。
“砂鍋?干嘛用?我有高壓鍋。”洪濤自己在家也做飯,但極其簡單,別說砂鍋了,能用高壓鍋解決的問題絕不找第二種炊具。
“說了你也不懂,到底有沒有?”孫麗麗一邊說一邊把腰帶也松開了,還把襯衣的袖口也解開了。
“你要干嘛!我可是個非常本份的人,太花哨的姿勢還是算了吧,沒聽說還得用砂鍋輔助的,那玩意多硬啊!”洪濤不清楚她到底想干嘛,這又解褲子又脫上衣的,難道要趁自己身體虛弱圖謀不軌?問題是自己還真不打算強烈反抗,雖然身體不太舒服,但輕傷不下火線嘛。
“你就自己幻想吧啊,要是實在憋得難受就用手……嘿嘿嘿,我忘了你手也傷了,要不我幫你?”和孫麗麗在這方面打啞謎洪濤就從來沒贏過,她的彪悍程度已經超出洪濤的可控范圍了,當著一屋子人就敢抓自己小弟弟,真想不出她還有啥不敢做的。
“不用了,我自己能成……一只手就夠用!”洪濤非常認真的拒絕了孫麗麗的提議,然后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臉蛋。
“哎呀……真惡心!離我遠點,應該把你這只手也弄斷了!”孫麗麗忙不迭的把洪濤這只掉,然后站起身跑進了臥室,還隨手把門給關上了。
“看來光提倡女權也不成……你摸我就沒事兒,我摸你就算惡心,這不是歧視男性嘛!”洪濤很想去臥室門那里偷看一下孫麗麗,她肯定是在里面換衣服呢,一想起上一次自己背著孫麗麗回來時的感覺,額頭的溫度頓時又提高了兩度。
孫麗麗確實是去換衣服了,等她再次出現在客廳里時,長發已經被編成兩根辮子盤在了頭頂,身上只穿了一件兒灰色的圓領運動服。袖口挽起老高、下擺遮住了大腿、領口有點大,左右兩個肩膀總得露出一個,下身除了絲襪啥也沒穿,腳上裹著一雙厚厚的毛線襪子,手里還拎著一團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