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國的權力歸屬之爭,終于落下了帷幕。
所有橫亙在藍田皇朝朝堂上的阻礙,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張國柱,韓陵山,徐五想,楊雄等人辭官幾次都被云昭給拒絕了。
他們覺得有些對不起當年拯救他們的云氏,愿意立刻交出權柄而后云游天下。
讓云昭輕易的做到獨攬大權。
這就是有病!
這些家伙心里還念著云氏的好,要是換一批白眼狼上來,云昭這個皇帝更加的不好當。
別說大明官員中間都是忠心云氏的人,就目前而言,只有那些已經戰死的大明官員,才是真正效忠云氏的人,人只要活著,就做不到純粹的忠誠。
有時候云昭會在錢多多,馮英睡熟的時候長時間的看她們……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想多看一會。
只是,除過錢多多偶爾會吹一個鼻涕泡,馮英偶爾會打個呼嚕之外,什么都沒有看清楚。
有時候,云昭也會招來歌舞團的人給他表演歌舞,歌舞很好,很美,尤其是《采薇》被編排的美輪美奐,讓人總想脫掉衣衫,在原野中狂奔,追尋遠古的呼喚。
雖然這里的美女云昭可以予取予求,不過呢,他還是斥退了歌舞,獨自飲酒好像比眾人陪伴更加的愉快。
賽馬,他的汗血馬沒有任何一匹馬能跑贏,準確的說,全大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贏他這個皇帝。
看角力,兩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在擂臺上打的翻翻滾滾難解難分,明明一鍋鎖喉就能干掉對方,非要去抓人家的胳膊,最后被人家反過來掀倒……
斗狗,看了一次就下令禁絕斗狗,太殘忍了。
兩只禿毛雞長得跟云楊似的
斗得鮮血淋漓的也應該禁絕。
斗蛐蛐……云昭喜歡了一陣子,只是在某一個傍晚
云昭看到天邊的火燒云
似乎又想起來了什么,將蛐蛐罐里的金頭大將軍喂了剛剛長出羽毛的斗雞。
馮英希望丈夫能陪她一起騎馬
被云昭拒絕了。
錢多多不知從哪來弄來了一個白白凈凈的小姑娘送過來,差點被云昭丟出去的硯臺把她兩給砸死。
云昭心頭有一團火在燃燒……
錢少少小心的來找云昭喝酒的時候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自家姐夫廢黜那個所謂的《燕京盟約》,卻被姐夫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
“我要出征!”
云昭穿上了很久很久沒有穿過的鎧甲,提著一柄寶劍
站在行宮院子里對同樣穿著鎧甲的黎國城道。
黎國城小心的施禮之后問道:“啟稟大帥
我們征戰何方?”
“逆賊李弘基賊心不死,屢屢犯我疆界,當一鼓蕩平之。”
“啟稟大帥,如今,李弘基遠在萬里之外與白熊嬉戲
不好捉拿,不如
大帥再換一個敵人。”
“那就換奴酋多爾袞。”
“啟稟大帥,卑職聽聞多爾袞如今正在極北之地伐木造船
似乎要進入北海。”
“咦?他想自殺?”
“啟稟陛下,根據監察部密報得知
多爾袞在極北之地捉到了一些以獵殺海豹為生的野人
從這些野人身上得知
在大洋對面,有一片更加古老的土地,至今少有人煙。”
云昭沉默片刻,解下頭盔,卸掉甲胄,把寶劍交給了黎國城,對守候在身邊很久的韓陵山道:“李弘基到底不如多爾袞。”
韓陵山見皇帝陛下終于正常了,就連忙湊趣道:“難兄難弟而已。”
云昭嘆口氣道:“你不知道,多爾袞要去的那片大陸,比我大明的疆土還要大一些。”
韓陵山道:“大又如何,極北之地也比大明大了不少,蠻荒之地,我們要來何用?”
云昭很想說一句,你知道個屁啊。
這句話到了嘴邊被他留在了嘴里,他發現,韓陵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他記憶中的北美洲,還是后世那個赫赫帝國所在地,自然覺得那里重要無比,可是,現在,那片土地上還真的是蠻荒之地。
他不知道建奴到了那片土地上能不能活下來,即便是活下來,以建奴的野蠻習慣,恐怕很難在一個封閉的圈子里衍生出自己的文明。
離開了漢人文明圈子的建奴,什么文明都衍生不出來,隨著環境日益惡化,他們返祖的可能性會更大。
不過,從人類文明史的角度去看多爾袞的行為,無疑是悲壯的,豪邁的,甚至是偉大的。
云昭不想讓大明人再經歷一些什么悲壯的,豪邁的,偉大的事情,畢竟,這些贊譽之詞使用鮮血寫成的,道路是用尸骸鋪成的。
這種事情大明人以前做過很多了,現在,就少做一些,安穩一些,多幸福一些,躺在祖先的恩萌下,好好地研究怎么才能過上好日子就成了。
至于派出一支軍隊去追殺建奴,將他們全部絞殺在極北之地的想法,即便是在夢中,云昭都沒有試驗過。
這也就是韓陵山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也沒有反應的原因所在。
這個時候派軍隊去極北之地,那不是作戰,而是真正的謀殺。
西比利亞的寒流會讓大明軍隊品嘗到最大的失敗的,云昭不覺得大明的軍隊能在西伯利亞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冬。
從遠方傳來的消息可以看得出來,李弘基只剩下不足五萬人,建奴能勉強活到現在的也不足二十萬人。要知道,李弘基離開錦州的時候,麾下人馬超過了四十萬,而建州人在離開朝鮮北上之時,男女老少加起來超過了七十萬。
這是人類史上一次悲壯的遠征,而這個悲壯的遠征直到現在,不論是李弘基還是建州人依舊看不到盡頭。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這就是云昭目前的狀態。
這些天,臣子們知曉皇帝的心里不會舒服,于是,全天下能找得到的美食,珍寶,美人,珍禽異獸,全部都送到了燕京城。
這一次,沒有一個不長眼的臣子會勸諫皇帝,沒有一個人對臣子們的作為說三道四,就連錢謙益都從天一閣弄來了幾套精美的宋版書送到了燕京城。
此時此刻,只要能讓皇帝心里舒服了,讓天下人謀算了多年的分權制度可以延續下去,付出再多都是賺的,哪怕云昭從此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吃喝享樂不理朝政的昏君,都是完全值得的。
為此,他們愿意把云昭供在頭頂上,如果可以,送進神龕也不是不可以。
全權力的皇帝對天下人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而只有部分權力的皇帝,即便是能力不足,性格上有缺陷,對天下的影響力也是極度有限的。
皇帝是世襲的,這不要緊,而國相府,監察部,法部,代表大會的人選卻是可以調整的,即便這些人禍害天下了,也僅僅有五年的任期,不滿意換掉就是了。
這些變化,在天下有識之士的眼中,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變化,唯有如此,才能打破舊有的循環怪圈,可以真正做到萬萬年。
為此,像黃宗羲,顧炎武,傅山這些人甚至愿意為維護這個制度殉葬。
對于這些人的小心思,云昭看的恨透。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只是因為他知曉,在今后的百十年的歲月中,皇帝絕對是一個高危職業。
且不論是哪里的皇帝。
皇朝滅絕,是大勢所趨,不會因為云昭愿意不愿意就會產生別的變化。
云氏皇族趁機做到了未雨綢繆,不算英國那個倒霉的皇帝,云昭算是第一個主動交出一部分權力的皇帝。
尤其是主動交出,和平交出,這就讓現有的政治基礎有了廣泛意義上的認同,一旦這些習慣形成之后,以后更改的可能性就幾乎沒有了。
云昭不想讓自己的子孫把日子過得跟崇禎與溥儀一般。
只是失去了一部分權力,就像是在割他的肉……
他以為自己是一個通達的人,以為自己對權力的看法有些豁達,然而,事到臨頭,焦慮,恐懼,憤怒,厭煩,暴躁,各種負面情緒紛至沓來,幾乎讓他變成一個瘋子。
要知道,平均一天龍顏大怒八次,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
“陛下今天只發怒兩次。已經很好了。”
“那就不要改變陛下的飲食以及作息,繼續下去,陛下會一天天走出來的。”
“這些天,大家都逆來順受一些,有脾氣的給老子把脾氣收起來,有不滿的給老子憋住,這是天大的變化,陛下很辛苦,要是壞了這件大事,嚴懲不貸。”
“陛下今天直到現在還沒有發怒,就是有些嗜睡,心慌,出汗,硯臺都舉起來了準備砸黎國城,又輕輕放下了,看來陛下開始控制自己的脾氣了。”
“送去的美人,被陛下攆出行宮,錢皇后,馮皇后很高興,陛下對她們得情誼依舊深厚,更沒有放縱自己。”
“陛下今天唱了一首奇怪的歌,很怪,可是很好聽,聽這首歌的大意是,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