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顫抖著手從矮幾上抓過茶壺,一口把有些冰涼的茶水喝干,才覺得身體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回頭看看躺在錦被中的三個異族美人,想了想,還是穿好衣裳離開了房間。
把身體丟在書房的錦榻上,瞅著屋頂自言自語的道:“不能這么荒唐下去了。”
“是不能這么荒唐下去了。”
有人在角落里回應夏完淳。
對這個突兀的聲音,夏完淳并不感到驚訝,對站在角落里的黑衣人道:“爺的雄風如何?”
黑衣人冷漠的道:“一般!”
夏完淳無聲的笑了一下道:“你是沒看見我今天的模樣。”
黑衣人道:“這種事情上,男人根本就占不到便宜,更不要說人家是三個,另外,我已經把你白日宣淫的事情上報了。”
夏完淳嘿嘿笑道:“你是該上報,也好讓朝中的那些人知曉,為了給大明開疆拓土,我是何等的拼命!”
見夏完淳有破罐子破摔的傾向,黑衣人媚笑一聲道:“知道你不喜歡我盯著你,不過呢,不喜歡也要忍著,錢皇后的命令,你沒辦法違抗。
更不要說,這里面還有你爹娘的意見在里邊,陛下也默認了。
所以呢,你怎么胡鬧都可以,卻莫要把自己陷進去。”
夏完淳咬著牙道:“你這種閹人,不是已經全部平民化了嗎?”
黑衣人道:“只要皇家還存在,我們這種人就有存活的余地。”
“崇禎皇帝自殺的時候,你們跑的比誰都快。”
“那個皇帝死了,跟我們這些藍田皇朝的人有什么關系呢?”
“咦?咱們藍田也有宦官?”
“當然有,有些人天生就當不成男人,陛下就給我們這些被人看不起的人一條活路。”
“我又不是皇子,給我派宦官過來做什么?”
“誰告訴你宦官就一定要派給皇子?我們已經正式進入了官員序列,派到哪里都有可能。”
“你們一定很稀罕,干嘛我身邊就出現一個?”
“是挺稀罕的,可是,只有我們這種人才能耐得住寂寞,能守口如瓶,所以我就來當你的秘書了,順便告訴你一聲,我也是玉山書院畢業,只不過,沒有跟你們一起上課罷了。”
夏完淳嘆了口氣就閉上眼睛休息,說是休息,其實,在他的腦袋里還有很多事情正在糾纏著,如今的西域爭斗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
勝利還是失敗,將在今后的半時間內得到體現。
藍田皇朝在這里的優勢并不大
主要是軍隊太少了
八萬大軍聽起來不少,可是
放在整個西域
就像是在一個湖泊里面撒了一把鹽。
想要集中優勢兵力,根本就做不到
夏完淳竭盡全力收攏了兵力,最后
也只能湊出不足三萬人的力量來。
他依靠這三萬人硬是將準噶爾部的二十萬人生生的逼進了絕路。
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他期望將準噶爾部驅逐出西域的目的沒有達成,不論損失多么嚴重,準噶爾的巴圖爾琿臺吉依舊不肯離開準噶爾
進入附近的大中小玉茲人的領地。
大中小玉茲人這些年之所以能與強大的準噶爾部和平共處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大中小三個玉茲部落背后有羅剎人撐腰。
巴圖爾琿臺吉兩次與羅剎人作戰,擊退了羅剎人進入西域的意圖,基于此,羅剎人不得不承認了準噶爾汗國的存在。
卻又把原本生活在羅剎境內的大中小玉茲三個部落遷徙來到了巴爾克騰湖,用來牽絆準噶爾汗國。
并且給這三個部族起了一個新的名字——哈薩克。
如果大明軍隊沒有進入西域
那么,準噶爾部早就與這個新的哈薩克部打的不可開交。
自從段國仁統領的大明軍隊進入西域
并且以破竹之勢占據了大半個西域之后,準噶爾部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大明軍隊上。所以
才有了哈薩克部族生存的空間。
夏完淳抵達西域之后,執行了更加激進的政策
逐步壓縮這些異族人的生存空間
在這個政策的影響下
原本是敵人的準噶爾部,與哈薩克部居然有了聯盟的趨勢。
一旦這個聯盟形成,夏完淳將要面對足足有五十萬人的準噶爾——哈薩克聯軍。
大明軍隊在武器裝備以及軍事訓練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對面的準噶爾,或是哈薩克人,也不都是純粹的冷兵器軍隊。
他們的火槍,火炮數量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最讓夏完淳頭痛的便是他們有十六萬騎兵組成的龐大騎兵隊伍。
騎兵的優勢在浩瀚的大戈壁上被放大了好多倍,他們仗著可以快速移動的優勢,四處破壞夏完淳的補給線,突襲夏完淳在西域安置的城堡,一度弄得夏完淳灰頭土臉的。
好在哈薩克三部族是一個貪婪成性的部族,在夏完淳同意開放哈薩克部與大明的邊境商貿之后,夏完淳的壓力一瞬間就減少了很多。
不過,哈薩克不也并非愚蠢之輩,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他們可以接受目前這種平衡局面,卻不允許夏完淳出全力絞殺準噶爾部。
于是,目前這種詭異的和平局面就降臨在了兵火不斷的西域大地上。
無可奈何之下,夏完淳為了進一步麻痹哈薩克部,提出娶哈薩克三部族的公主,并且愿意為此獻上豐厚的禮物。
然后,他果然得到了三個哈薩克公主,可是,這三個公主嫁過來之后,并沒有對目前的局面起到緩解作用。
夏完淳娶公主的真正目的不在哈薩克人,如果能達成迷惑哈薩克人目的也就罷了,如果不能也無所謂,畢竟,他娶了人家三個公主,會讓準噶爾部對哈薩克人心生不滿。
只要準噶爾人與哈薩克人這兩個本來就不怎么相互信任的種族間出現一道裂隙,他就有辦法讓這道小小的裂隙成為一道巨大的鴻溝。
目前,要做的僅僅是等待而已。
時間有時候會醞釀出人世間最美味的酒,有時候,也會醞釀出最苦的毒藥。
所以,夏完淳對這三個哈薩克公主百般寵愛……
冬日里的西域大地被寒冷封凍,而伊犁更像是一個白色的世界。
夏完淳的屋子里暖和的就像春天一樣,他身上僅僅穿著一件薄薄的春衫,懶懶的躺在鋪滿皮毛的床榻上,輕輕地敲著一只鑲滿寶石的手鼓,三個身著綢緞的美麗的異族女子正在歡快的舞蹈。
一曲激烈的舞蹈過后,夏完淳哈哈大笑著丟掉手里的手鼓,三個美麗的異族女人如同小貓一般倒在能把人淹沒的柔軟皮毛里,張開了嘴巴,迎接夏完淳傾倒出來的殷紅酒漿。
就在四人身上衣衫越來越少的時候,黑衣人崔良推開門走了進來,揮手斥退了那些樂手,平靜的看著依舊將腦袋埋在美人胸懷里的夏完淳道:“陳將軍回來了。”
夏完淳抬起頭瞇縫著眼睛瞅著崔良,將一只手放在一個公主細長的脖頸上來回摩挲。
“他拿到我要的東西了嗎?”
崔良走出房間,不一會提著一顆人頭放在堆滿各種美食的桌案上躬身道:“哈桑的人頭,已經確認過了。”
夏完淳低下頭瞅著一個嬌媚的公主用他們的語言笑道:“你的叔父死了。”
公主似乎對此并不在意,也不畏懼那顆猙獰的人頭,而是將身子靠進夏完淳的懷里,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話之后,就放肆的大笑起來。
崔良也笑著提起那顆人頭離開了屋子,重新關好大門。
陳重嗅到了脂粉香氣,也看到了房間里荒唐的一幕,直到崔良關好門,他滿是皴裂的臉上才出現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崔良把人頭還給陳重道:“將軍辛苦。”
陳重笑道:“計劃如期進行中,巴圖爾琿臺吉的人搶走了屬于哈薩克人的糧食,并且殺了大玉茲部落的人,我們的人,距離現場最近的也在八百里以外。”
崔良將陳重邀請進了自己得房間取暖,陳重將人頭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摩擦著雙手道:“都說量變引發質變,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良道:“就是說,一件件的小壞事,干多了最終會變成大惡。”
陳重笑道:“我們干了半個冬天的壞事,能否成功的讓準噶爾部與哈薩克三部起紛爭呢?”
崔良往爐子里丟了一塊堅硬的胡楊木道:“最終會成功的。”
“什么時候?”
“天知道什么時候。”
“夏總督心里有數嗎?”
“應該有數,沒見他已經成功的讓那三個哈薩克公主徹底成了自己人嗎?”
陳重搖頭道:“夏總督恐怕不是什么良人。”
崔良搖搖頭道:“只要哈薩克三部不滅,總督先生終究會是一個不錯的良人。”
“這一點我相信。”
陳重說罷,又喝了一口熱茶,就提著哈桑的人頭推開門一頭闖進風雪中去了。
崔良送到門口,聽到夏完淳房間里又傳來劇烈的音樂聲,哈薩克人的音樂總是這么熱烈奔放,音樂總是這么震耳欲聾。
崔良嘆口氣道:“千萬別把自己迷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