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和尚是一個很殘暴的人。
他也是一個很厲害的強盜。
他除過有過人的武力之外,沒有高尚的人格,也沒有特別的籠絡別人的手段,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通過武力搶來的。
情義這東西平日里看起來屁用沒有,到了生死關頭卻是最重要的一個東西。
如果,他的老婆不是搶來的,而是兩情相悅的結合,那么,他老婆在他睡著之后就不會把一尺長的尖錐釘進他的太陽穴,而是溫柔地幫他蓋好被子。
如果他平日里對自己的部下好一些,他的二當家,三當家也不會對他的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是帶領眾人向云氏開戰,為他們的大當家復仇。
不管從那一方面來說,彭和尚是他們這伙人的中心,彭和尚擁有的武力是這伙人的粘合劑。
當彭和尚的腦袋被切下來之后,這伙人也就成了一堆散沙。
云氏就不同了。
幾百年的強盜家族,每一個強盜之間幾乎都是有血緣關系的,他們之間親密無間。
彭和尚在山寨里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而云猛這樣的人物連給閨女一塊肉吃都很難做到,這就是差別!
指望云虎,云豹,云蛟,云霄這些人干掉云猛自己當大當家的,這幾乎沒有可能。
云猛這個大當家的本身就是他們自己選出來的!也是家族按照長幼有序排下來的。
從天然上,云猛就該是大當家!
現在,云猛地時代就要結束了,云昭就要上位了,這對其余盜匪們來說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只要云昭屁股上的胎記不是自己染的,那么,不論是云猛是大當家還是云昭成了大當家,對云氏盜匪來說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是云氏人掌控一切,他們就不會有意見。
這就是強盜世家的好處,有一套自己約定成俗的規矩,且非常的牢固。
自從云昭賺大錢的名聲出去之后,前來云氏投效的刀客就多了起來。
云氏也需要一批武力強悍的人來保護家園。
對于這些人,云昭只提出來了幾樣要求。
第一,穿好鞋子的刀客不要!
第二,年紀超過十八歲的不要!
第三,以前投效過別人家的不要!
能穿得起好鞋子的刀客經濟狀況都比較好,讓這樣的人死心塌地的為云氏服務,代價會很高,且忠心無法保證。
年紀超過十八歲的刀客,很可能已經是刀客中的老油條,這樣的人毫無忠瑾可言,云氏遭難的時候,他們會第一個跑路,破壞軍心。
至于投效過別人家的刀客,離開上一家,只有兩種原因,要嘛是主家不要了,這說明,刀客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問題的。刀客主動離開主家,說明刀客并不是逆來順受性質的人。到了云氏之后依舊是不穩定因素。
隨著云氏招收了六個年輕的刀客之后,來云氏投效的刀客就絡繹不絕了。
關中人不善于經商,而當兵的人卻非常的多,這些人離開軍營之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就是繼續給別人賣命。
云昭坐在一輛小巧的木頭車子上由錢少少推著來到了谷場,這里就是云氏的考核場地。
考核的主官就是管家云福。
瞅著云福一刀就斬斷了一截碗口粗的木頭樁子,云昭就對這個抽煙抽了這么久還沒有生出肺病的老家伙刮目相看。
要進云氏,必須一刀斷木才成!這是最基本的!
過了這一關之后,才能接受云虎,云豹的搏擊考核,最后經過云霄的射術考核之后,才算是進入了云氏真正的考核范疇。
這一套東西自然是云昭弄出來的。
以前,當公務員考官的時候總結出來的經驗。
這個經驗就是——人才永遠是不缺的,不要擔心自己給出來的待遇低,但是啊,考核的過程一定要嚴格,一定要艱難,一定要隆重,一定要讓被考核的人覺得自己經歷了過五關斬六將之后才艱難勝出,當然,獲勝的人必定會引來全民歡呼,從榮譽上給很高的待遇
總之貨到地頭死,要讓他們的沉沒成本不斷地增加,他們才會勉強接受低待遇,對未來充滿期待!
就是依靠這種法子,政府部門才能把無數的高學歷者,高智慧者,高財力者當牲口使喚,讓他們心甘情愿的去干一些與他們能力極不相稱的基礎性質的工作。
這一次,云氏用了同樣的手法……圍觀的人足足有三千人,臺子扎的很高,還拉上紅色的綢布,獲勝者不但有有大紅花佩戴,最重要的是,還有云昭的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姐妹給人家羞答答的捧上美酒,令人遐思無限。
“你真的要把你姐姐們嫁給這些人?”
錢少少拿了云昭的核桃,用石頭砸開之后,一邊掏核桃吃,一邊問云昭。
“在他們沒有展現出足夠的能力,以及展現出足夠讓我姐姐們心動的魅力之前,不可能。”
“女人不該拋頭露面的!”
“狗屁,盲婚啞嫁才是最要命的。”
“我不喜歡我姐姐在外邊跳舞,不喜歡她拋頭露面,就喜歡她乖乖的待在屋子里刺繡,念書。”
“這話跟你姐姐說了沒有?”
“說了,她打了我一頓。”
兩人說話的功夫,一個瘦弱的年輕人被一個粗壯如山的家伙給一腳踹下了高臺,身體跌落塵埃,嘴里吐著血,卻非常不甘心的勉強爬起來,攀著高臺的柱子,還想上去。
云氏的人沒有阻攔,那個胖大的漢子,一腳就跺在年輕人剛剛摳住臺面的手,用力的碾……
年輕人慘叫出聲,卻不肯松手,另一只手抵在柱子上,將身體送上了高臺,然后就被胖大的漢子一腳踢得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旗桿上。
云蛟湊到云昭身邊,拿過一個核桃單手捏碎,挑著核桃仁一邊吃一邊對云昭道:“這個年輕人贏定了。”
云昭懷疑的瞅著那個繼續吐血的年輕人道:“他都吐血了。”
云蛟丟掉核桃皮又抓了一把核桃道:“你的核桃為什么特別好吃一些?”
“我把核桃炒了一遍。”
“哦,那個年輕人在耍詐,他吐出來的血是咬破舌頭流的血。”
“何以見得?”
“要是真的吐血,那就是內腑受傷了,他哪來的力氣爬上臺子?
我上次被人家砸了一錘子,在炕上躺了半個月。”
云昭聽了云蛟的話,急忙抬頭看臺子,只見,那個年輕人居然將那個胖大的漢子扛起來了,打了幾個轉之后,就把胖大漢子丟下臺子了……
“轟隆”一聲響,胖大的漢子砸在地上,掙扎兩下就無力地向云氏管事伸出了手,吐著血道:“我的骨頭斷了。”
云蛟瞅瞅云昭道:“要不要丟出去?他的肋骨斷了,醫治麻煩,就算弄好了,半年之后才能派上用場。”
云昭捂緊口袋,不準云蛟再抓他的核桃,搖搖頭道:“全力醫治,就算是不用,也要治好他的病再趕走!”
云蛟掰開云昭捂緊口袋的手,硬是從里面掏出一把核桃,哈哈笑著道:“知道,明白,仁義,仁義啊哈哈哈哈……”
眼瞅著龐大的漢子被家丁們給抬去安置這些人的茅屋,其余的刀客伸長了脖子看,直到看見一個胡須花白的大夫膜樣的人跟著進去了,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比舞臺上。
年輕人的胸口掛了一朵綢布做的大紅花,將云氏美女送上來的烈酒一口喝干,翻倒碗底給眾人展示,引來一片轟天般的叫好聲。
“這家伙叫什么名字?”
云昭的炒核桃被錢少少跟云蛟吃完了,他只好掏出一把炒松子嗑了起來。
“高杰!米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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