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134.發神經

134發神經

有時候人要發神經是沒得藥救的,比如那天那個王候家的公子,兩天后才知道,那位是西平候的兒子鐘祿。且說鐘祿自從在天然居遇了那么一樁事兒后,倒是沒來找天然居的麻煩,再不明白的人也知道那背后背景大著,鐘祿從前是皇后的侄兒,可現在那是慧貴人,自然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了!

雖然心里還有些不平,可天然居的飯菜還是夠吸引人的,鐘祿依然還是一天要來上一回,這日中午來用飯,正逢著姚海棠從外邊進來。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臺階,鐘祿終歸是男子,腳步卻是要大一些的。

兩人并肩而行時,只見姚海棠笑靨如花,燦爛潔凈,那側臉上打下一抹柔和的秋日陽光,并著鳥聲花色及徐徐來風,鐘祿就這么怔愣在當場了。

正在此時,高掌柜迎了上來,先是給鐘祿行了禮,然后看著姚海棠笑道:“東家回來了,中午備了東家愛吃的湯飯,新出的菜譜也做齊了,您嘗嘗味兒,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就讓他們改。”

把手上的東西順手遞給掌柜,姚海棠眉眼彎彎如月地笑著,滿是高興地說道:“好啊!”

“剛剛還嚷著累得只想躺著才好,一聽著吃就生龍活虎了,姑娘也就這么點出息了。”后頭來的青苗吩咐小二端涼水遞帕子來,擰了讓姚海棠擦汗凈手。

姚海棠抹了把臉又是一笑:“我一個姑娘家,要那么大出息做什么,姑娘們要是都強悍了,這天下的男人可是要躲懶的。”

這話說得青苗和高掌柜齊齊一笑,然后便簇擁著姚海棠上樓進雅間去了。鐘祿看著姚海棠說笑間不時回頭笑著的側臉,不由得問了旁人一句:“這是哪位?”

小二頗為驕傲地說:“那是我們姚東家,別看是個小姑娘,本事可大著哩!”

聽了小二的話,鐘祿就想起來了,天然居的食客都知道,天然居的東家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今天一見,漂不漂亮倒另說,卻實實在在是個可愛生動的小姑娘:“聽百句不如見一面,嘖……不錯!”

沒過幾天,鐘祿就忽然下了帖子,還派人捧了幾個錦盒來,姚海棠收到時直接就懷疑是不是太平院就恐嚇人家了:“瞧這孩子嚇得,被我擠兌了兩句還送了帖子和禮盒來,青苗,別是太平院嚇唬他了吧。”

搖頭說不至于,青苗想了想又說:“太平院可沒功夫對付那些個既沒能耐又沒本事,還永遠不可能爬得太高的外戚。”

打開了帖子,上邊兒寫得是一些非常漂亮的句子,無外乎是贊美之辭。姚海棠看完后捂著臉頰,抖了幾下后看著渾身的雞皮疙瘩說:“太酸了,這位莫不是想惡心著我。”

再打開禮盒一看,全是珠玉之物,姚海棠看著就推開望了青苗一眼,青苗仔細看了看說:“姑娘,那帖子我能看嗎?”

“看吧看吧,看了不許笑,惡心著了也不能怪我。”說著姚海棠就把帖子推到了青苗面前。

接過帖子看完,青苗瞪著眼半天沒說話,最后咂巴了嘴嘆了一聲后說:“呀,姑娘,他這是看上你了,這……這可是在向你表達愛慕之情呢!”

于是姚海棠也瞪圓了眼,又不死心地看了幾眼那帖子說:“我沒看出來,全是溢美之辭,哪有表達愛慕?”

把帖子放好后,青苗笑得有些曖昧,說道:“姑娘看著事事聰明,原來也有不聰明的時候,一個男人為什么要平白無故贊美一個姑娘,除了別有目的之外自然只有愛慕了。我倒看不出這位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找回那天的場子,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

“為什么,我沒招惹他呀,如果就那天擠兌了他幾句就愛慕上了,那這位可真是沒品味。”姚海棠有些啼笑皆非地說道,對于這事兒她感覺就跟一小孩兒玩過家家似的,兒戲得很!

涼涼地掃了她一眼,青苗說:“這不是寫得明明白白,說你啊是‘未語常先笑,眉彎似月牙’,還有‘粉黛不施天真態,落落自清華’。看來這位倒看明白姑娘了,姑娘一來愛犯懶,二來愛笑,他就喜歡你這懶模樣和笑模樣唄。”

于是姚海棠噴了,由不得她不噴,青苗一解釋她就聽出點兒味來了,實在沒想到那鐘小侯爺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一兩眼就“愛慕”上了:“那我要怎么辦?”

湊近了挑著眉眼嘿嘿笑,青苗那表情讓姚海棠都有扇她的心了:“那要看姑娘心里怎么想了,你要是覺得合適呢,那咱們就半推半就順水推舟,你要是覺得這人不合心意,那就回個帖子請出來吃頓飯,禮盒倒是不用還了,還份價值差不多的禮就成了。”

“又是帖子……”最近她怎么就跟帖子糾纏個沒完沒了呢,好在青苗說這個不必她親自寫,隨便讓帳房里哪個先生寫了就成。

帖子送去說是請吃午飯,鐘祿只問了來人說是請午飯,連帖子都沒看就穿戴整齊了趕緊往天然居來,一進門就問小二:“你們東家呢?”

小二傻愣愣地指了指樓上,然后就見鐘祿一溜煙兒地往樓上跑了,小二蹭了蹭搭在肩上的巾子,嘴里還有句話轉悠著,可惜鐘祿沒聽見:“四……公子也……也在吶……”

鐘祿“蹭蹭蹭”上了樓,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雅間兒里這會兒不知道杜敬璋上哪里去了,只有姚海棠一個人在那喝著茶,對面還擺著只茶盞,里面倒滿了清香四溢的茶。鐘祿忽然覺得,如果姚海棠能到他院兒里去,那以后至少是吃好喝好不用愁了,再加上她的身資不菲,這輩子都有著落了。

而喝著茶的姚海棠一抬頭看到是鐘祿,明顯有些意外,她明明跟小二說如果鐘祿來了先請到另一個雅間里坐著,這會兒見了也只好起身一笑說:“小侯爺來了,請這……”

她話還沒說完鐘祿就坐下了,還端著杜敬璋喝過的杯盞灌了兩口茶水下去:“以后也別叫小侯爺了,叫會同吧。”

會同是鐘祿的字,一般來說,親近之人才會叫字,姚海棠聽著以為是客套,她就順口應道:“是,那小侯爺就叫我海棠吧。”

“嘖……都說了叫會同,既然海棠同意了,那看著什么時候挑個日子進府,我讓人給你安排,以后安閑富貴的日子你且過著,不必再操心這些個閑事。你放心,雖然以你的身份不能為正,但將來我必請立你做個平妻!”鐘祿一想著以后金山銀山和眼前的姑娘都歸自己了,心里不由得得意。

這一番話聽下來,姚海棠就傻眼了,她直愣愣地盯著鐘祿看,特想剖開他腦袋看看這人腦子里裝的究竟是豆腐渣還是木屑子:“小侯爺怕是沒弄明白,我其實……”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鐘祿打斷了:“我知道這樣進府委屈了你,但我不是說了,以后會升你做平妻的,士農工商,你要知道就算升你做平妻,我也是有壓力的!”

啊呸……姚海棠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深吸了兩口氣才勉強沒破口大罵:“小侯爺,您大概沒看清楚帖子,帖子是帳房師爺寫的,別的我不記得了,只記得其中有一句是‘自慚門戶淺,未敢受明珠’。您看我這么一個掙扎在最底層的小民都能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想必小侯爺更明白。”

“別玩笑了!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好,明兒我就讓人來接你。要是你實在覺得委屈,大不了我親自來接你,這總行了吧。”在鐘祿心里,這世上能拒絕他的姑娘很少,其中不包括眼前的姚海棠,畢竟他的身份在普通人眼里確實是高的。京中多少商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兒送到豪門為庶室,不過是為了找個靠山,更好行商走商罷了。

“我還真沒有開玩笑,倒小侯爺這玩笑開得有些大,您說士農工商。沒錯,我是經營著一些掙零花錢的生意,但我本身可不是商人。至于侯府此等高門,說實話我還真的沒有去過,也不想去,不過太平里我倒是常去。”姚海棠當然不是會常去和園、相府,那就是明擺著在抖靠山,她可不希望自己給人惹麻煩,也不希望有人產生什么聯想。

可是姚海棠低估了鐘祿神經的強悍,以及他以自我為中心的堅定立場,只見他臉上居然帶了幾分寵溺之色地說道:“你啊……給你幾分臉面,你還拿上架子了,行了行了,誰讓我現在眼里就剩下你了,回頭我跟父親商量商量,等正室入門就升你做平妻,保準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看來跟這人應該說直接點,姚海棠發現自己一開始不想讓人太尷尬的想法是錯誤的:“抱歉,我不樂意!我若嫁人只為正室,而且莫說平妻貴妾,便是通房丫頭我也容忍不得。若沒人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獨飲,那我寧可這一輩子就一個人過著,我既不是養不活自己,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女子,又何必依附于一個不懂珍惜而我又必需以他為天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