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食器來,編鐘真的沒影起太大的反響,大家多是在聽人說起這編鐘是姚海棠所制時會發出一聲似贊似嘆的聲音,然后說:“這姑娘可惜了,好好的食器不做,怎么就做上這中聽不中用的玩藝兒了。”
也有曉事的說:“食器只能掙得銀錢,這禮樂之器能抬身份。”
身份什么的,云涇河的老百姓還真不怎么在乎,剛迎接過一位歸國的公主,雖然名聲很復雜,但人怎么也是公主,身份這兩個字云涇河的百姓覺得可以淡定了!
百姓們倒是在禮樂之中似陶醉似恭敬了,太平院里這會兒正熱鬧著,陳榮看著杜和愣要套套近乎:“既然來了就坐會兒,杜公子既然知道林羅衣,想必跟我們太平院干系很深。院長走前還特地讓我關照你,這么一想,公子是從太平院里清了籍吧!”
所謂的清籍就是退出太平院,所有在院里的記錄都會被清除,從此以后就可以過普通的生活了,這也是太平院才特有的名詞。太平院的暗線或間人才會用清籍這倆字兒,所以陳榮一聯想起就開始對杜和分外敬重起來。
在太平院里最風光的職位是所有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著太平院旗號行事的人,而最危險的職位就自然是暗線和間人了,能活著全身而退就殊為不易,更何況杜和還退得這么舒坦!
這會兒杜和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好,最后什么也沒說,就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陳榮,陳榮自發自動地就找著答案了!
“大人,巖引子已經找著了林羅衣所在,現在小六正在領人布網。”
“成,我去看看,杜公子和海棠姑娘自便,我得親自去逮她,也算替我們那妖到瘋魔的公子出口氣,這輩子難得栽個跟頭,估摸著到現在氣兒還沒消呢!”陳榮這么說著,心里卻在想,公子啊你這一消失就消失到影兒都沒了,真徹底啊!
出了太平院,姚海棠看著杜和問道:“你又怎么了?”
杜和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什么不對勁?”姚海棠心里尋思莫非是自己太沒點兒分析能力了,怎么就沒覺出一點兒不對勁來。
臨風一頓,停下腳步的杜和看著姚海棠說:“我相信林羅衣云涇河只是巧合,她的本名確實是林羅衣,確實也有這么一門親戚,這件事應該沒幾個人知道。但是我不相信她安穩了幾年之后,隨便一遇就遇上了安豐,兩人還打得火熱。海棠,我只相信這世間所有的事都有起承轉合,這世上有一個巧合可以理解,若兩個巧合疊在一起,我不理解!”
話雖然有點兒繞,而且有點聽不太明白,但是事兒姚海棠鬧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林羅衣和安豐結識并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的話,他們倆誰有問題?”
只見杜和又是一陣搖頭,然后長嘆一聲說道:“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我很難憑直覺分析出所有的真相來,而且分析出來的未必是真相!”
“那要怎么辦?”姚海棠揉著眉心,覺得這些事想起來真費腦容量!
杜和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頸后幾處穴道,讓她放松了些才說道:“不用操心這些事,靜觀其變就可以了,在一切不明的時候,要么是主動攪局,要么是安心以待,眼下的情況適合靜坐觀其變化。”
兩人回了院里,安豐也早就回來了,眼下正在那兒發呆,姚海棠走上前去拍了拍他:“安豐,發什么愣呢?”
這時安豐抬起頭來,有些迷茫地道:“海棠姑娘,小林不見了,她讓我去買魚戲蓮的花燈,可是我買了回來哪里都找不見她。去她家里問,家里人說她沒有回來,我是不是……”
被拒絕了,可憐的,姚海棠又拍了拍安豐的肩臂說:“說不定她害羞了,需要點時間仔細想點兒事,你別想到歪處去啊!”
“我都快二十了,是該成親了,小林她挺好的,海棠姑娘你說是不是,她笑起來多好看啊,做的東西雖然沒有海棠姑娘做的好吃,可她花了心思我能嘗出來。明明都好好的,為什么小林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她要是不想見我了也沒事兒,就是怕她出什么事。”安豐喃喃自語似地說著這些話,有幾句話還說得重復了。
看著安豐這樣,杜和舉步上前來說:“你有沒有發現小林姑娘有什么不妥?”
于是安豐愣了愣搖頭說:“沒有不妥,倒有點不同,她和我見過的姑娘不一樣,她很聰明很有主見,做事一點也不拖拖拉拉,她……很好看。”
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姚海棠抱以同情地說道:“安豐,不會有事的,說不定你明天就看著她了,然后跟你說她這會兒是跟你鬧著玩吶!”
“噢,好,我聽海棠姑娘的。”安豐說完就轉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站在原地的姚海棠和杜和則看著安豐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待安豐走遠后姚海棠才問道:“你怎么看?”
“沒有什么可疑之處,而且他是司珍坊幫你找的人,司珍坊別的不行,查人的底細還是能查得明白的,只要不遇上太平院就能謂是所向無敵。”這話充分顯示出杜和對太平院的信心,果然是太平院出來的,見識過了才會有這么強大的信心啊!
這時天空忽然傳來一陣似雷一樣的聲音,姚海棠看了看月色皎潔的天兒道:“冬雷響,有妖孽出世啊!”
她這話惹得杜和一陣笑,末了睨著她說:“是太平院的羅網成功收網了,林羅衣已經被逮住了。”
“噢,那就放心了!”
“天已經不早了,海棠早些睡。”杜和說完就送了姚海棠回屋,自己也轉身回了屋里,只是不過一會兒杜和就飛身上墻出了院里直奔太平院那頭去。
姚海棠最近是沾枕就睡,至于安豐他已經下了迷藥,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醒的。杜和覺得自己一定要去看看林羅衣是不是真的被逮著了,如果逮著了必需要讓喬致安來提回京去,那樣才能就真正松一口氣。
到太平院時,杜和正好碰上陳榮:“林羅衣歸案了?”
只見陳榮點頭說:“可不是,院里備的藥都制不住她,我得找人想點辦法去,杜公子這么晚為何而來?”
“為林羅衣而來,記得云涇河是有藥劑室的,帶我去!”杜和說完就特熟門熟路地進去,在辦公的院兒落前停了下來,待陳榮上前來,里邊的人確認了后他才舉步往藥劑室去。
鬧得陳榮跟在后邊兒直傻眼,心里尋思:“這杜公子從前到底做什么的,怎么好像對云涇河很熟似的?”
到了藥劑室里,杜和直讓陳榮眼花繚亂,還沒看清楚杜和的動作前,就有一堆藥粉被擺在了案頭:“把藥盞拿來。”
遞了藥盞給杜和后,陳榮確定一件事,這家伙從前絕對是使藥的行家里手。于是陳榮尋思著,要么把杜和回收再利用,云涇河的藥劑室一直就是個擺設,有了杜和說不定就不是擺設了:“杜公子從前擅長配藥吧,一看這動作就跟我們院長是師出一門啊!”
卻見杜和看都不看陳榮一眼,一邊埋首配著藥一邊說道:“陳榮啊,應該有人跟你說過,不該問的閉緊嘴,想問都得憋著。”
“確實有人說過,從前院長這么說過,看來杜公子從前份位可不低吶,連院長教訓我的話都知道……得,我知道了,從前院長還說過,不該亂猜測的就少動腦子,把腦子留到需要的時候再用!”陳榮說完就閉上了嘴,再不吭聲兒了。
配好了藥后,杜和隨手扔給了陳榮,然后說道:“前三丸藥能管五天,剩下的只能管三天,十丸藥足夠撐到喬院長來,立刻發信回京去,只有喬院長能制得住她!”
接了藥陳榮答道:“喬院長現在可忙得很,不知道能不能來,要知道慧思公主回京了,只怕皇上現在不大可能放喬院長出京。”
“說逮著了林羅衣,不管皇上還是喬院長,都會樂意把她領回京去!”說完杜和大步流星地走人了,留下陳榮在那兒胡思亂想。
最后陳榮看著手里的藥說:“來人,趕緊去給林羅衣那小娘們喂藥……算了,我還是親自去,省得她藏藥不服!”
當陳榮把藥遞到林羅衣手里時,林羅衣接過就爽快地扔進了嘴里,不爽快到時候受罪的還是自己,只是藥一進嘴林愣衣就渾身直顫抖,陳榮還當是藥效太猛。
但是林羅衣服下藥后卻說了一句:“是他配的藥!”
“啊?”陳榮是疑問句,但是林羅衣聽成了肯定句!
“他說得對,世事疏而不漏,誰能永避江湖!”說完后,林羅衣就再沒有了聲音,靜默如石頭一般坐在那兒似乎在惆悵著什么……
然后陳榮就更加肯定杜和從太平院清籍前,絕對是個大大有身份的,一個暗線能做到這一步,大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