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終于肯開口了么?蘇珺兮一開始信了長玄。以為他確實也被李景七蒙在鼓里,但是后來她長玄常常背著她暗自擔憂李景七,那神情讓她覺得,李景七似乎兇多吉少,再加上上個月,長玄幾乎天天往杭州府知府那里跑,每每垂頭喪氣地,她更加覺得長玄定是也瞞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四叔不是勸她安心在杭州府呆著么?她偏偏就要去東京看一看,李景七到底遇到了劫難,比玄奘西天取經還坎坷。
長玄看著蘇珺兮,一咬牙,脫口而出嫁給時,不是贈了一塊白玉團龍環佩給嗎?那團龍環佩所雕刻的龍,不是一般人家所用的吉祥龍鳳,而是貨真價實的真龍!”
蘇珺兮腦中頓時“嗡”的一聲沒了思考的能力,良久,才恍惚地從的腰側取下李景七相贈的團龍環佩來,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玉佩,一時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這世還沒有民間不可用龍的禁令。皇家所用之龍與民間所用之龍也并無二致,因此她從未懷疑過,她所得的這塊環佩竟然來自皇家……
“啊!”清霜忽然倒吸一口冷氣,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靜,半晌,結結巴巴地不可置信道,“,可還記得,去年清霜說的昔日王爺?難道,難道姑爺就是那被貶庶出京來到杭州府的昔日王爺?”
蘇珺兮聞言一怔,遲鈍的思維終于重新運轉起來,杭州府從未聽說過第二位王爺,而李景七突然連夜趕回東京至今杳無音信,眼下種種跡象都表明,那就是李景七無疑,根本由不得蘇珺兮有半分的懷疑。
想著身子一晃,蘇珺兮頹然地癱軟在臥榻上,一時又氣急,此世天子姓柴,李景七連名字都是假的!蘇珺兮暗自咬牙,握著團龍白玉環佩的手越抓越緊,彎曲的骨節頓時泛起悚人的蒼白之色。
一旁的清風和清霜看得驚駭不已,都死死地盯著蘇珺兮,深怕她有個閃失意外。跪在地上的長玄看見蘇珺兮的此番反應,適才的一鼓作氣頓時煙消云散,嚇得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良久,蘇珺兮才覺得呼吸通暢了一些。低頭看著伏在地上的長玄,仍舊抱了一絲希望,希望這個猜測了東京真有一個李家?李景七和四叔都是李家的人,是么?”
長玄翼翼地看著蘇珺兮的神色,輕聲說道東京確實有個清名在外的李家,但,”長玄見蘇珺兮雙眸一黯,不由頓了頓,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但四王爺和自然不是李家的人。”
這下蘇珺兮再不能心存一絲僥幸!一個被貶庶出京的昔日王爺,如此急匆匆地趕回京城,此后兩個月的都杳無音訊,那豈不是當真兇多吉少!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蘇珺兮不禁暗自心驚,不由默默祈禱,李景七千萬別再犯事!
蘇珺兮害怕聽到真相,但這不得不問他所犯何事?此次回東京又是所為何事?長玄,你定要如實說來。”
長玄見蘇珺兮尚且鎮定,也不知不覺地定下了心,斟酌著道來名諱柴景鏑,是當今陛下的幼弟,也是陛下唯一的一母同胞的胞弟。自小與陛下親厚,獲封璟親王。四年前王妃難產過世,小世子沒有幾日也隨王妃而去,我們就再沒見過昔日的風采,后來的事情大概只有師父才了解其中的來龍去脈,長玄只是一心跟著并不曉得詳情。犯事時,陛下大怒,而太后娘娘則震驚不已,陛下查封了王府,將軟禁在京郊別苑長達九個月,卻遲遲沒有發落。那時東京城中提起王爺都風聲鶴唳,長玄曉得每隔幾日,就有大臣上疏催決,后來都到了聯名日疏的地步,陛下這才將王爺貶為庶民,賜居杭州府,無詔不得入京。”
長玄頓了頓,又說道這次事出突然,長玄是真的不曉得到底發生了意外,只半夜被師父叫醒,交代了我幾句就匆匆地和師父隨接應之人走了,我連問都沒來得及。”
蘇珺兮越聽越震驚,疑惑也越來越多,半晌才理出個頭緒來,先問道口中的三哥和娘親就是陛下和太后娘娘?以李景七之名在杭州府生活娶親,這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說罷又奇怪,婚書并不假,想到杭州府知府劉守敬前后的態度,難道皇帝……
長玄先點了點頭。又說李景七之名是陛下默許的,身份戶籍也是陛下給的,王爺被貶庶至杭州府民間并無多少人,民間各色傳言也不知是哪里走漏的風聲。娶親一事,上了疏,陛下派了四王爺來主持。根本不得通信的自由,一生只得上兩次疏,,待,長玄本來沒有的份,但長玄逾越,替,還請體會!”
“體會?”清風自震驚之中緩過神來,聽得長玄替李景七,幾乎怒不可遏,“那誰來體會?你們居然這么瞞著,你們讓情何以堪?”
蘇珺兮虛弱地靠在臥榻一側,手肘支著扶手,手指不停地揉著太陽穴,此刻她就連靜下心來都難,何來精力再去考慮體不體會李景七的事?忽然又苦笑,該是柴景鏑的事情才對。
蘇珺兮閉上雙眸,重新思量起來。她現在最擔心的事情是,此次李景七連夜被召回京到底是出了事情。再想到平日長玄的焦灼,可見長玄確實也不緣故,而皇帝對李景七的態度,從長玄所述來看,倒是有幾分兄長的寵愛,但是君心難測,萬一……
蘇珺兮再不敢往下想,此事可能還關系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蘇珺兮不勝勞乏,只覺得一頭亂麻再不能思考下去,便揮手讓長玄起來你下去吧。此事容我再仔細想想。”
長玄猶豫著不敢起來,清風恨道你跪著也沒用!我且問你,你不試著和姑爺聯系?”
長玄沮喪地嘆了口氣,起身幽幽說道身邊的人只剩師父和我了,這一去,只怕還是像來杭州府之前一樣,被軟禁在京郊別苑和外界斷了聯系,若是,若是更差些,可能還要受牢獄之苦,長玄的信根本到不了他手上,萬一還給添了麻煩反而得不償失。”
清風聞言一時無話,只仍舊恨恨地瞪著長玄,長玄眼下當真也無措,又見蘇珺兮一臉倦容,擔心她的身體,想了想就與蘇珺兮行禮告退。
長玄一走,清霜連忙上前扶起蘇珺兮,清風也跟著上前問道,不許,表少爺可曉得東京的動靜?”
蘇珺兮聞言一頓,真是慌得亂了陣腳,居然忘記了許云舟,旋即吩咐清風你讓王叔去請表哥來。”
清風和清霜不由互視一眼,清霜勸道,今日晚了,不若你今日早些歇下,反正本來就打算明日去請表少爺的,也不急這一個晚上。”
蘇珺兮不禁苦笑今夜的方寸大亂,輕輕地嘆了口氣點點頭,自去歇下。
好在蘇珺兮許是真的太累,因此倒是沒有失眠,輾轉了幾下便睡著了。清風見了,對清霜低聲說道你將姑爺的事情告訴王嬸吧,我在這里守著。”
清霜聞言點點頭,自去尋了王嬸,將事情一一說與她聽。王嬸聽罷震驚不已,半晌才回過神來,竟是抹了一夜的淚,弄得王叔也干瞪了一夜的眼。第二日五更天剛過,王嬸便催促王叔前去將許云舟接來,王叔不敢耽擱,連早飯都沒有吃就急急地趕去許云舟寄宿的客棧。
王嬸一宿沒睡,擔憂不減,見還有,便獨自去了一趟蘇家小祠堂,給蘇珺兮的爹爹和娘親上了香,才去廚房準備大家的早飯。
許云舟才起身,就見王叔一臉愁容地進來,心下一緊,以為蘇珺兮出了意外,當即二話不說就隨王叔走,等到了蘇家客廳,才知蘇珺兮還沒有起,不由轉頭目詢王叔,王叔這才解釋道還請表少爺在蘇家用早餐,她昨日得了姑爺的消息受了打擊,可能不會起太早,具體的事情可否請表少爺等起來,她會親自與你說。”
說罷王叔朝許云舟鄭重地鞠了一個躬老奴謝過表少爺了!”
許云舟心下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王叔將許云舟送到客房休息,長玄卻來了,看著王叔不。
王叔輕聲嘆了口氣,轉頭對許云舟說道也罷,讓長玄先與你說說也行。”說罷也不等許云舟答應,王叔便悶頭出去了。
許云舟不由更加納悶,但轉念一想,他一直覺得長玄眼熟,只是沒有想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于是往桌邊一坐,等著長玄開口。
長玄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對許云舟行了一個禮許可記得去年璟親王被陛下貶庶出京,賜居杭州府的事情?”
許云舟聽得莫名,垂眼尋思了半晌,再抬眼看向長玄,腦海中忽然出現的兩張臉慢慢重疊,旋即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你是原璟親王身邊的那個小隨從?兩年不見變了樣子,我倒是沒有認出你來。”
長玄倒沒有想到許云舟他,點點頭。
!許云舟這才將蘇珺兮和柴景鏑串聯起來,驚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你稱珺兮,你是說他在杭州府娶了我表妹?”
長玄偷偷抬眼看著許云舟的臉色,心中揣摩,許家早十來年前就已不問朝政,的事情人人避之不及,不知他們會如何打算……想著輕輕地點了點頭。
許云舟呼吸一滯,氣得一甩袖子,在屋內來來回回踱了好幾趟,才氣呼呼地坐下來,氣憤之余卻是擔憂得無以復加珺兮是昨日才的?她現在可還好?”
長玄輕聲說道那里還沒有動靜,想是無事。”頓了頓又翼翼地問道,“許,若是打算去東京,現在會帶她去嗎?”無錯不跳字。
許云舟聞言不由斜睨長玄,長玄忽然感覺到一股隱隱約約的氣勢緩緩壓迫下來,不能讓人忽視,不由垂下了頭。
半晌,許云舟才反問此刻東京無人知曉珺兮的身份,珺兮若隨我去東京,你難道不會引發后果?”
果然!長玄心中暗自嘆氣,卻也此乃人之常情,無從責怪,只低低地回了句曉得便不敢再多說。
卯時初,蘇珺兮才起,一聽說許云舟到了,洗漱一番便趕去了客房,見許云舟正等著她一起用早餐,頓時覺得抱歉非常,連忙吩咐王嬸送來早餐,在客房里和許云舟將就著一起吃了。
等食畢早飯,蘇珺兮遣散了其他人,屋里只剩了蘇珺兮和許云舟兩人,頓時安靜到了極點。
蘇珺兮腦中已然轉了數轉,卻仍是不知如何開口,只垂首坐著,拳頭越握越緊。
站在一旁的許云舟見蘇珺兮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不由淡淡一笑先開了口了?有不好跟表哥說的?”
蘇珺兮微微一笑,抬頭遲疑道表哥,我一直沒有跟你提起過我的夫君,是因為兩個多月以前他就不辭而別去了東京。我心中情緒復雜,又懷了身孕,再加上碰上大伯父突然過世,我便不太愿意去想煩心的事情。”蘇珺兮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但是昨晚,我才曉得他……”
經過一夜的休息,蘇珺兮原來的震驚悉數退散,此刻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委屈不已,說著淚意就不受控制地不斷涌上眼眶。蘇珺兮抿著淡唇忍了半晌,終于撐不住,低泣起來。
許云舟見狀心中一慌,頓時手足無措,伸出手又不敢亂動,怕唐突了蘇珺兮,半晌才自嘲不已,是珺兮的親表哥呢!可不就是她的兄長?就當都是小時候吧。想著上前輕輕將蘇珺兮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肩膀安撫著。
蘇珺兮被許云舟摟著,許多時日構筑起的勇氣和淡然瞬間崩塌,只緊緊地抓著許云舟的衣襟泣不成聲,幾乎將許云舟的衣裳都扯亂了。
許久,埋在許云舟懷里的蘇珺兮的肩膀不再起伏,抓著許云舟衣襟的手也漸漸地松了手勁,許云舟才從的袖中取出一方干凈的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遞給蘇珺兮。
蘇珺兮接過,自許云舟的懷里起來,側首拭干了臉。如此哭一場,倒是宣泄了不少焦慮和慌亂的情緒,蘇珺兮總算恢復了冷靜思考的能力,尋思著對許云舟開口。
許云舟明白蘇珺兮常年寄于陳府籬下,養成了如今這翼翼的性子,有時候甚至鉆了牛角尖,心內尋思,不若還是來說吧,省得她如此糾結傷神,于是伸手輕輕捏了捏蘇珺兮的臉頰我都曉得了,你告訴表哥你要作何打算?”
蘇珺兮一愣,轉頭怔怔地看著許云舟,半晌才抬手撫了撫的臉頰,垂眸說道我想即刻去東京,表哥愿意與我同行嗎?”無錯不跳字。
此話說得委婉,許云舟卻明白蘇珺兮在問他許家在此事上的立場。
許云舟靜靜地看了蘇珺兮一會兒,才條分縷析一一解釋給蘇珺兮聽幾年前東華之亂涉案者甚眾,加上此事難以采得證據,陛下擔心引起大臣和百姓的恐慌,因此不曾趕盡殺絕,只處決了主要頭目和證據確鑿的黨羽。這次的起因,我猜是陛下的新政,原五皇子余黨勢要借此給陛下添點阻礙,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這回就連太后也因私動的食實封資助他而遭到御史臺彈劾,氣得鳳體欠安,就是陛下也無可奈何。即便陛下有心容他,他這么一個身份,往后還不知會出多少這樣的事情,你跟著他豈不受牽累?”
許云舟頓了頓,又問道你可是已經想清楚了?若是從此避了他,許家自還有能力護著你。而你一旦前去東京,許家勢必也要卷入其中,爺爺若是知曉此事,必然不會袖手旁觀,但結果如何,卻仍是未知數。”
許云舟說得明明白白,甚至做了保證,許家會支持她的選擇,蘇珺兮心中感激,但是她該如何選擇?
想著蘇珺兮起身,緩緩踱至博古架前,半晌,才低低地對許云舟說道表哥,爹爹臨終前將我托付給大伯父,唯獨我的婚事是要我做主的。”
許云舟聞言一頓,旋即恍然,淡淡一笑爺爺該信姑父對姑姑的一片真心了。”
良久,許云舟思忖半晌又開了口表哥還有一事須說明白,許家早已不問朝政,爺爺雖然數次拒絕了陛下的暗示,不肯重返朝堂,卻有心為陛下新政肅清朝野,若你要去東京,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可以讓爺爺不必重返朝堂而如愿,你可介意?”
大家都默不作聲啊
如有處置不當之處請來信告之,我們會第一時間處理,給您帶來不帶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