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自蘇家上下得知蘇珺兮懷孕之后。大家紛紛圍著蘇珺兮轉,這也不讓她做,那也不讓她去,弄得蘇珺兮幾乎等同于被圈養,忍無可忍,終于嗆聲你們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我自然曉得分寸的,你們把我如此圈養著,只怕最后我反而辛苦。”
幾人見蘇珺兮放話,頓時斂容屏息,莫不俯首唯唯,看得蘇珺兮也板不起一張臉來,簡直哭笑不得,說道好了好了,我沒有生氣,就是我不能老在屋里坐著。我都已經好幾日沒有去看姚娘了,今日一定要去看看她。”
眾人習慣性地繼續俯首點頭,看得蘇珺兮實在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清風上前說道我就說,是不該這么矜貴地養著,往日就不是這樣的性子,如今更不應該養嬌了身體。生養可是一項破費氣力的活。”
清霜聞言面一紅,不好意思接話,蘇珺兮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清風的額頭輕聲佯嗔馬后炮!這話也只在這里說說,你看清霜都不好意思了。”
清風撫著的額頭吐吐舌,替蘇珺兮收拾妥當,便和清霜一起扶著蘇珺兮往前院去。雖然說,他們同意讓她出門了,可是這回不僅清風和清霜都跟著,就是王叔和長玄也一刻不離地守在左右,蘇珺兮心中無奈,也大家的心意,便由了他們,些也總沒有。
蘇珺兮到了姚娘的住處,姚娘一看蘇珺兮今日的架勢,水墨氤氳的桃花眼一轉,打趣道我道這幾日都不見你來,還想著你最近是情況,不想原來是如此風光了?”
蘇珺兮笑著搖搖頭,在姚娘的床邊坐下,先給姚娘診了脈,才說道他們原先拘著我,不讓我隨便走動,你這里更是不讓我來了。”
姚娘聞言“噗嗤”一笑,卻也疑惑為何拘著你?難不成你還犯了天大的過?”
蘇珺兮輕淺一笑,回道我懷了他的孩子。”說罷,蘇珺兮忽然記起一事,抬眸略帶歉意地看著姚娘。
姚娘長長的羽睫一顫。卻是因眼底的笑意而起,拉起蘇珺兮的手說道沒事的,你不必忌諱。”
蘇珺兮點點頭,姚娘又繼續說道那你,打算辦呢?如果我沒有猜,李是不是不在杭州府?”
蘇珺兮淺淺笑開,現在再想起此事,倒是平靜了許多,點頭道是,我打算等穩了胎,便去東京一趟。到時小醫館也已經改建好了,若是……”蘇珺兮仍然不知李景七此行所為何事,但是李景七在臨行前將小醫館的房契和一大筆錢交給王叔這件事總讓蘇珺兮心中徘徊著隱隱的不安,“總之那個醫館,等我生了小孩,就一定會開起來。”
姚娘聽罷臉上的笑容依舊,一雙桃花美目半垂,卻是兀自斟酌起來。
蘇珺兮將姚娘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一轉,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便問道姚娘。往后你打算辦?不若來我的醫館里幫忙?”
蘇珺兮問得直接,姚娘卻聽得感動,她不是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是不好意思開口,只是……
姚娘難得露出苦澀一笑,說道我的賣身契還在趙成益手里,也不知能不能拿得,何時能拿得。若是拿不,就一定會給你添很大的麻煩。”
蘇珺兮一想到李景七的事情不曾明朗之前,長玄仍是毫無辦法,不免有些嘆氣,姚娘瞧見了卻是輕輕地拍了拍蘇珺兮的手,安慰道你不必擔心,你也曉得我就是不管不顧的性子,從來不曾怕了去,自然也不會輕言放棄。”
蘇珺兮聞言一頓,半是玩笑半是警醒道你還說,若不是因為你這樣的性子,能夠得罪了那么多小人?”
姚娘低低一笑,回嘴道若非如此,只怕我們便沒有緣分認識了。”
蘇珺兮聽罷真想狠狠說姚娘一頓,但看著姚娘現在的樣子,也算是甘之如飴吧,便沒有開口。
兩人沉默了半晌,姚娘忽然清幽幽地開了口,說道其實不是我甘之如飴,而是,我此生都難以脫離賤籍的,我爹爹是個好夫君、好爹爹。唯獨不是一個君子,最后落得個身首異處妻女配隸不得翻身的下場。其實從趙成益手中拿回賣身契說得準確點,也不過是從趙成益手中轉移到另一個人手中罷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明知不可為卻仍然依著的性子行事,如今……”姚娘的聲音低低轉轉,在蘇珺兮的耳朵里徘徊,卻不是傷感,不是震驚,反而平和地如同她在述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般。
姚娘見蘇珺兮微怔,忽然輕淺一笑,戲謔道若是將來有可能,我可要在你身邊討個大丫環的身份做的。”
蘇珺兮這才回神,搖頭半是玩笑半是鼓勵地說道你就這點出息?”
姚娘聞言不答,轉頭目光定定地看著墻面。
蘇珺兮循著姚娘的視線看,卻是掛著一把琵琶。
“能幫我將琵琶拿嗎?”無錯不跳字。姚娘忽然低聲說道。
蘇珺兮回頭看了姚娘一眼,見她眼神堅定,略一思忖,起身為她取了琵琶,遞給她。
姚娘接過琵琶后,就不再理會蘇珺兮,而是起身坐正了身子,隨后續續彈彈,專注地給琵琶正音。
事畢。蘇珺兮忽然聞得一聲鏗鏘滑音,旋即弦未止而新音起,蘇珺兮不由寧神屏息,側耳傾聽,曲子因為姚娘缺了右手的大拇指,而顯得嘈雜不連貫,蘇珺兮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這是當初她在西湖游舫上聽的綠腰。
姚娘渾然不介意右手的殘缺和樂曲的瑕疵,只低頭沉默地撥弄著指下的四弦,神情中多了一分微不可見的莊重,曲聲也隱隱透出一股決伐之氣。令人聞之震顫。一曲完整而又殘缺的綠腰彈下來,唯有最后的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才讓蘇珺兮將這一首綠腰與當初湖上的綠腰重疊在一起。
聲止曲歇,蘇珺兮仍舊怔怔,姚娘將懷里的琵琶放平,低頭仔細地看著琵琶,對蘇珺兮說道那時我小到幾乎沒有留下記憶,腦海中唯獨練琴引至的指尖痛楚清晰得到現在都揮之不去,以及一個女子在窗外的低低絮語,她說,你要好好練琴,能得一樣旁人都不能得的本事,將來便能好過一些。”
姚娘說著,頓了頓,似乎沉入了混沌的記憶,她極少回憶,如今想來有些吃力其實,我已經記不起她的長相了,只是記憶中我她是我娘,后來,我再沒有見過她。不她后來去了哪里,是否還在這個世上,有沒有改變了當時的那個想法,即使是能得一樣旁人都不能得的本事那又如何呢……”
蘇珺兮聞言心中不禁有些郁結,微微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姚娘用右手的四指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琴,忽然雙手高高托起琵琶,隨后重重地往地上一摔,琵琶頃刻間裂成兩半,留下一聲驚心的鈍響不絕于耳。
半晌,蘇珺兮的目光才從地上的裂作兩半的琵琶上手,眼角余光不經意間一瞥,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暗暗責備一時大意。
蘇珺兮連忙拉過姚娘的右手,手上纏著的紗布已經滲出鮮紅的血跡,姚娘好不容易好轉的傷口因為彈琴的緣故又裂開了口子。
蘇珺兮嫻熟地給姚娘拆包扎。姚娘見蘇珺兮慌張,只是淡淡一笑,說道這幾沒有來,這藥都是阿弦幫我上的,上得還真不成樣子。”
不成樣子也能結疤痊愈,如今你這一番動作,不知又要多耗多少時日了。蘇珺兮心中暗忖,又想起姚娘適才的決絕,只道她雖然說得輕松,但心里只怕也不好受,便沒有多說,只給姚娘重新上藥。
蘇珺兮剛剛給姚娘重新抹上藥的那一刻,姚娘才感覺到鉆心的刺痛,雙眸微微一瞇,倒吸了一口冷氣。
蘇珺兮雖然低著頭,也能想象姚娘忍痛的樣子,心中不由一聲嘆息。
等給姚娘換好了藥,蘇珺兮低頭看著地上的破碎琵琶,輕聲問姚娘這……”
姚娘卻不以為意,忽然記起一事,抬頭問道你莫不是被我適才的舉動嚇壞了?我確想最后彈一次琵琶給你聽,此后再不碰琴了,你別介意。”
蘇珺兮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我就是想問你這琴辦。”
姚娘這才恍然,說道讓阿弦來收拾吧。不過,往后你不要了,這里的嘍羅幾乎都在趙成益的手下討飯吃,也算半個趙成益的地盤了,你現在有了身孕總該謹慎些。這幾日我的身子也好盡了,不過就剩下手上的傷,若是藥用得差不多,我尋機會找你吧。”
蘇珺兮聞言點頭,想著也無甚事情,便和姚娘告辭了。
不想,蘇珺兮出了姚娘的住處,才坐上馬車,便聽車外長玄呼道那不是王嬸?跑得這樣急?”
蘇珺兮心中頓時一緊,莫不是李景七來了消息,想著就掀開了車簾。
今天只有三千。好想休息。不能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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