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七很有反客為主的本事,不知不覺,蘇珺兮就被李景七牽著回了自己的閨房。李景七將手中的包裹放到蘇珺兮的妝臺上,打開蘇珺兮的妝奩又翻了起來。
蘇珺兮瞧見,心道這人是怎么回事,翻她的妝奩翻上癮了?不禁上前一步按住了李景七的手:“又怎么了?”
李景七突然朝著蘇珺兮露出一個壞笑,搖了搖頭:“沒事,替你收拾收拾不用的首飾。”
蘇珺兮暗道一句小心眼,也就收了手,任由李景七一陣折騰,把陳則涵送她的飾品一一翻撿出來另外取了一個首飾匣子收著,自己則到榻邊坐著翻看些醫書。
李景七折騰完畢,走至榻旁,在蘇珺兮身邊坐下,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遞給她:“這個你收著,我自然希望你用不到,但有個防身的總好些。”
蘇珺兮放下手中的書,接過匕首一看,雖然也很小巧,但是比陳則涵送的那把要樸實多了。蘇珺兮拔出來瞧了瞧,才放進袖中收好,對李景七笑道:“謝謝,倒是不顯眼,容易藏。”
李景七聞言狀似不滿:“要顯眼做什么?隱蔽鋒利好防身才要緊。”言下針對陳則涵送的那把精巧匕首的意思明顯的很。
蘇珺兮笑開:“是、是、是,李公子。”
李景七伸手把蘇珺兮摟進懷里,追著蘇珺兮啄了她幾口。
蘇珺兮邊躲邊說:“你注意些,往后不要再隨隨便便進出我家和我閨房。”
李景七旋即挺直胸膛抬起頭顧左右而言他:“你往后不要再喊我李公子了。”說著眸光灼灼地看著蘇珺兮,“叫我七郎吧。”
蘇珺兮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道真肉麻,面上卻若無其事地問道:“你家中排行第七?”
李景七聞言點了點頭,沉默半晌才道:“我是幺子,娘只得我與三哥。”
只得?蘇珺兮聞言不由疑惑,是他母親許多嫡子中只剩他和他三哥還是還有其他的庶子?略斟酌,蘇珺兮才遲疑地開了口:“那你其他兄弟呢?”
李景七瞬間現出一臉悲傷,看了蘇珺兮一眼,才低聲地說:“他們都在東京。”
看來李景七和他三哥比較親厚,與其他兄弟似乎比較生疏,蘇珺兮想起李景七曾經在翠微亭提過他三哥,那日在孤山林間又說道他三哥和母親,而李景七更是孤身一人來到杭州府生活,這其中有什么緣故?于是蘇珺兮又小心翼翼地提道:“你娘與你三哥……”
李景七轉頭看著蘇珺兮,猛地將蘇珺兮抱了個滿懷,旋即將臉深深埋進蘇珺兮的頸項間。
蘇珺兮只覺得頸項間一陣復一陣濕熱的氣息不規則地撲來,李景七環在她后背的手臂越縮越緊,兩人的上半身幾乎貼在了一起。蘇珺兮空著的雙手略一遲疑,便輕輕地撫上了李景七的背,不由自主地也緊緊抱住了李景七。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令他這么難以開口?還有他的亡妻和亡子,這家伙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
見李景七始終不能開口,蘇珺兮也不再逼問,想了想,含笑與之討價還價:“能不能不要叫七郎?”
李景七動了動,含糊著聲音問:“為什么?”
蘇珺兮一僵,總不能說她嫌肉麻吧?她還從不曾這么親密地喊過一個男子。略一思忖,蘇珺兮避而不答:“就喊你名字?”
李景七又動了動,才含糊地“嗯”了一聲,依舊像樹袋熊一樣賴著蘇珺兮不肯動。蘇珺兮被抱得動憚不得,只好拍了拍李景七的背,哄道:“快放開我,你要不要過節了?一會兒丫頭們進來瞧見了如何是好?”
李景七聞言抱著蘇珺兮蹭了好一會兒,才松了手,笑得狡猾無比:“我們一起過節?”
蘇珺兮一愣,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現在趕不得他了,起身整了整衣裳,邊說邊往外走:“你要留下來便留下來,我出去看看王嬸她們準備得怎樣了。”
李景七起身追了出來,伸手拉住蘇珺兮:“就我們倆可好?我們去湖上賞月,湖上人多,要不我們去孤山林間?”
這是約會?蘇珺兮轉身“噗嗤”一笑:“這樣我怎么跟王嬸他們交代?他們今日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臨了我卻不在。”
“你倒是心疼他們。”李景七側頭想了想,旋即一臉壞笑地建議,“你就當今日放他們一日假,你怎知你不在他們就不快活?”
蘇珺兮聞言不禁伸手在李景七的胸膛拍了一下,莞爾一笑:“有道理,那我們去孤山?”
李景七點點頭,攜著蘇珺兮去了院子。蘇珺兮細細交代了王嬸幾人一番,讓他們今晚只管盡興不必顧忌,又與李景七回屋用過晚飯以后才離開,李景七則留下長玄,只帶上長青隨行。
路上,蘇珺兮不禁問李景七:“那天你們在趙成益處找到清風時到底是什么情形?”長青雖然和她交代了大致情況,卻沒有提到事關清風和長玄的具體細節。
“長青只說你家丫頭也讓長玄看去了大半,你就等著把你家丫頭送來萬徑園吧!”說著李景七笑嘻嘻地看著蘇珺兮。
蘇珺兮遲疑了一會兒,試探道:“長玄不介意趙成益?”
“他敢介意,你一聲令下,我自讓長青拳頭候著。”李景七笑道。
蘇珺兮想起長青和長玄之間頗似嚴父頑子的互動,也不禁笑開:“你這兩個隨從倒挺有意思。”
“他們兩個都是知恩圖報的人,我不過碰巧略施援手救了長青一命,長青竟然一直記在心中,后來也是機緣巧合,他便做了我的隨從,長玄這小子是好幾年前我在東京街頭撿來的小乞兒,從小就由長青帶在身邊教授武藝,不想現在都長這么大了。”李景七徐徐解釋,頓了頓又攬過蘇珺兮繼續說道,“你放心,長玄這小子還小呢,好好教著就不會生了那些冥頑的念頭。”
蘇珺兮點點頭,心想李景七倒是個干脆開明的人,就抬頭對著李景七露出淺淺梨渦。不料,蘇珺兮才彎了彎嘴角,李景七的臉又湊了過來,蘇珺兮連忙別開頭,抬手推開李景七的臉:“討厭。”
李景七倒也聽話,只笑著拿開蘇珺兮的手,隨后就規規矩矩地坐在蘇珺兮身邊,直到馬車駛進了孤山林區,在一處平坦的空地上停了下來。
李景七扶著蘇珺兮下了馬車,撇下長青,帶著蘇珺兮上了一條山間小徑,一個拐彎,便到了一處平闊的高臺,原來是一處斷崖,崖面是一塊被橫生截斷的巨石,早已讓風雨磨平了棱角,被自然之力所裂的石縫間一顆歪歪斜斜的蒼松在崖邊風雨求存,枝椏遒勁有力令人過目不能忘。
蘇珺兮隨著李景七走在平整寬闊的崖面上,看著前方一片幽暗,天幕之上皎皎月華穿透依稀可辨的云絲,在林間、蒼松、崖面甚至是她和李景七的身上灑滿清輝,心中不由一陣平靜,只覺得歲月平安滿足。
李景七站定,轉身望著蘇珺兮,背著月光的清俊面容顯得深沉莫辨,深如沉潭的雙眸卻更加灼熱,直看得蘇珺兮心如鹿撞,雙頰瞬間飛上緋霞,蘇珺兮咽了咽喉嚨,連忙走到李景七身后,作勢賞起月來。
李景七轉身擁住蘇珺兮,帶著蘇珺兮在崖面上坐下,清幽幽的淺笑低語便傳進了蘇珺兮的耳朵:“珺兮,你今日可有禮物送我?”
說著,李景七的吻又在蘇珺兮的頸項間流連。蘇珺兮只覺得一陣蘇蘇麻麻撩撥得她心中異樣,慌忙躲開李景七:“我沒有準備怎么辦?”
“沒有?”李景七的嘴角突然浮起一道深不可測的弧度,看得蘇珺兮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
蘇珺兮來不及反應,便被李景七推到,隨即李景七欺身壓了過來。蘇珺兮駭了一跳,胡亂推著李景七,嘴里直說:“我有,我有……”
李景七壓著蘇珺兮不容她反抗:“真有?”
蘇珺兮連忙點頭,盡管沒有也要點頭。
李景七湊近蘇珺兮的耳邊,又是一臉壞笑:“是什么?”
蘇珺兮不由皺了兩道疏眉,轉頭思索,忽的看見滿眼月華皎皎,急中生智,捧起雙手送至李景七面前:“我贈你滿手皎皎。”
李景七一愣,旋即笑道:“你倒是會取巧,便宜你。”
說罷,李景七咬了蘇珺兮的手指幾口,才起身坐直,扶起蘇珺兮將她攬在懷里。
蘇珺兮乖乖地任由李景七環著,她可不敢說,這招是從陳則涵那里學來的。
李景七扶了扶蘇珺兮發間的綠萼梅青玉簪,又伸手取出隱在她裙褶里的白玉蟬,在她耳畔低低說道:“我等著你的信物。”
蘇珺兮聞言一怔,旋即露出淺笑,閉眼享受著李景七溫暖舒適的擁抱,不知不覺竟然迷糊起來,隱隱約約間只含糊聽到李景七說了句夜深露重,便覺得身子一空,背后一陣涼意,不由自主便勾住了李景七的脖頸,往李景七的懷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