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軒在聽取了李三江的工作匯報之后,做出了三點指示。一是滏陽區舊城改造項目拖得太久了,導致現在民怨沸騰,現在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必須盡快完成,否則,萬一出現百姓鬧事的群體事件,誰也負責不起這個責任。二是滏陽區委區政府對舊城改造項目的重視力度不夠,市委決定成立滏陽區舊城改造項目領導小組,由月國梁擔任小組組長,代表市委市政府出面協調舊城改造。三是黃子軒對李三江的工作提出了肯定,表揚了李三江工作認真負責。
從黃子軒辦公室出來,李三江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精力,腳下生風,如果不是在市委大樓之中顧及形象,他幾乎就要一路小跑回到車上了。一路上在和市委相熟的人打招呼時,他紅光滿面,雙眼放光,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之色。
正好遇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長魏面,魏面和李三江從小就是伙伴,他見李三江喜形于色的作派,就笑罵了李三江一句:“三江,你吃了了這么興奮?”
李三江哈哈一笑:“還真吃了了,剩下半盒你記得給我。”
魏面愕然:“我怎么給你?我又沒有。”
“怎么沒有,你回去問問嫂子,她知道放在哪里了。”李三江經常和魏面開一些三俗的玩笑,習慣成自然,張口就來。
“去你的!”魏面知道上當了,上去就要踹李三江一腳,李三江哈哈一笑轉身就閃,一不留神和市委辦機要室的美女李爾涵撞到了一起。
李爾涵呸了一口,罵道:“李三江,你個死不長眼的,踩了我的腳。”
“踩腳是小事,沒爬山就不錯了。”李三江的目光從李爾涵胸前鼓鼓囊囊的兩個肉球之上掃過,咽了口口氣,“都是女人,大小怎么差距這么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爾涵臉一紅,啐了一口,揚手要打李三江,李三江一彎腰就鉆進了車里,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李三江在院中和人打趣逗樂的一幕正被樓上的黃子軒在窗前看在眼中,黃子軒微微一笑,對劉占國說道:“李三江是個人物,有時候下面的工作,還就得他這樣的人才能開展。別看他嘻嘻哈哈沒正事,在嘻嘻哈哈中,他其實是在聯絡感情加深交流。”
與此同時,在市長辦公室的付銳也正好站在窗前透氣,也將李三江在市委一路打笑的一幕看在了眼中,他一臉陰沉,對來他辦公室談事的市委副書記趙海洋說道:“黃子軒都用的是什么人?你看看李三江,還是副區長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潑皮無賴,一身痞子氣。”
趙海洋平常喜歡附和付銳,這一次他卻有不同的見解:“我倒以為,黃書記有識人之明,李三江的性格雖然鬧騰了一些,但他這樣的人,最能對付基層的百姓。換一個人換一種工作方法,也許還行不通。”
付銳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疑惑地看了趙海洋一眼,心想省里空穴來風傳他和邰小魚有不正當男女關系,只不過是有人在背后黑他一把而已,難道趙海洋就認為他真會受到牽連和影響?聯想到最近聽到的諸多不利的風聲,比如趙蘇波和施得私下走近,再比如趙海洋明顯往黃子軒辦公室跑得勤快了許多,等等,他的心情愈加沉重了幾分。
回頭要和木錦年一起坐坐,是時候說說下一步該怎么辦,現在太被動了,付銳第一次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而且有一種前所未有地迫切要見畢問天一面的心思。以前,他可是對畢問天一類的人物敬而遠之,現在倒好,反倒將畢問天當成了救命稻草。
三天后,濱盛的第一筆貸款辦下來了,速度之快,讓人驚訝。滏陽區建行本著特事特辦的原則,第一時間為濱盛開辟了綠色通道。貸款批下來的同時,從石門也傳來了好消息,經過夏花的接觸和考察,陳明浩的施工隊資質、技術力量都達標,濱盛決定要正式和陳明浩的石門第一建筑公司簽定了工程協議。
同時在夏花的爭取下,省電視臺的第一筆工程預付款會在施工隊伍入場之后三天之內撥付,撥付比例為百分之三十五。
濱盛局勢大好,即將迎來新生。更讓人高興的是,也不知夏花怎么就說服了陳明浩,陳明浩不但自帶設備進場,還決定墊付百分之十的工程資金,在地基完成之前,他不會提出工程款方面的要求。
陳明浩的條件十分優厚,等于是在前期大大緩解了濱盛的資金壓力。粗略一算,現在濱盛手中了擁有了一千萬的貸款,再加上了省電視臺預付的三千五百萬的工程款,手中資金不但充裕,甚至還可以短期內放進銀行,吃利息差——濱盛的貸款是有政策扶植的無息貸款。
濱盛從資金短缺到資金充裕,只用了短短一周時間,轉變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固然與施得、夏花、月清影各人的努力不無關系,但歸根結底還是施得在背后運籌帷幄,各方協調,讓整個團隊達到了和諧統一的協作,步伐一致,齊心協力,才能眾志成城。
與此同時,濱盛在石門的辦事處和住處也都安排妥當,夏花辦事效率還是值得肯定,她在打來電話時先是自夸了一通,然后又問施得什么時候來石門,她裝修的辦事處和找到的房子,肯定會讓施得滿意。
施得卻不急著去石門了,說道:“先讓清影去一趟石門,我在單城還有事情,過段時間再說。”
“什么事情這么重要?還非得你留下才行?要我說,地球離了你照樣轉,單城離了你,照樣歡。”夏花對施得不回應她的熱情頗有三分不滿。
“呵呵,我說重要肯定就重要了,有你和清影,我不用去石門也不會耽誤事情,再說現在石門的事情已經理順了,就是確定一下開工日期就行了,我去不去都一樣。”施得不明說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一樣?”夏花嘟囔了一句,又說,“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在等碧悠。不見到碧悠回來,你不放心。原諒你了,碧悠畢竟是你同患難的親人,你關心她也應該。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和清影商量一下。”
夏花說對了一半,施得確實是在等碧悠,但也不全是為了等碧悠,他還在等一個契機。他有預感,在單城的矛盾激發到一個臨界點時,就是滏陽區舊城改造開始排排坐分果果時,再有人事調整的方案出臺之后,單城將會迎來一輪新的洗牌,以眼下的形勢判斷,如果畢問天不從背后出手,付銳肯定會一敗涂地。
畢問天會任由付銳功敗垂成而坐視不理?答案是否定的,因此施得有理由相信,畢問天近期會來單城,不但會來,而且還會準備充分,甚至有可能正面對他出手。
何爺不會坐視畢問天來單城興風作浪,那么已經消失了足夠長時間的何爺,值此單城風起云涌之時,必然不會錯過盛會。單城,也許會迎來兩大高手的正面過招。
畢問天對他正面出手,施得說不擔心害怕那是自欺欺人,但就和人明知死亡必然來臨卻不能天天懼怕死亡一樣,該面對的就要勇敢面對,怕也沒用,不如鼓起勇氣,勇往直前,在沒有決定勝負之前,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努力爭取。
施得的性格之中,冒險和進取精神有,不服輸的精神更有。
幾天來,施得難得清閑,不但日日打拳練習吐納之法,還精心鉆研何爺留下的幾本書,不但要吃透吃熟,還要做到了然于胸、滾瓜爛熟。
幾日間,施得雖然在相師的境界上依然止步不前,沒有突破的跡象,但他的太極拳法和吐納之法的進展之大,連他自己都大感意外和驚喜,可見,靜心之下才能專注于一件事情,平常閑散時的練習,只不過是聊勝于無罷了。
不過如果說以前練習太極拳,施得更多地專注于拳法的招勢和實戰意義,那么現在再打拳時,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讓他真正體會到了行云流水一般的自得自在,仿佛一招一勢一起一落之間,天地四時為之同時而動,風起云涌、天地變幻,又有一種曾經蒼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滄桑感。
施得體會到了,卻說不出來,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只有等何爺回來之后為他解疑釋惑了。
下午,月清影打來電話:“爸爸說,要你盡快和他見上一面,市委現在的形勢大好,他最近每天都心情不錯,好像還有什么事情要具體和你商量一下。我一會兒就去石門了,你有沒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一下?”
“沒有,一路順風。”
“真沒有了?”月清影反問,語氣中,微有試探之意,“有很長時間沒和夏花見面了,就沒有什么話要我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