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準備實施的戰術在末日前有個類似的名詞——放風箏戰術。風云網
說起來很簡單,不過是保持與敵人的距離,利用自己的射程優勢不斷攻擊敵人,造成其持續失血并最終殺死對方。
但實際實施起來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他們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命中率。
林川在西北時打過上萬發子彈,依靠血脈者對于肌肉的精確控制能力和超強的視力,他使用手槍和自動步槍射擊時的命中率都能在有效射程內達到99.99。
但那打的是固定靶,它們不會移動,更不會以極快的速度向你靠近威脅到你的生命。
為了節約子彈,林川僅僅是用09式打了四發子彈適應彈道和后座力,他有把握第一擊命中伊萬諾夫,卻無法保證在不斷的逃亡過程中繼續保持高命中率,更無法保證自己能夠一邊射擊一邊保持與伊萬諾夫有著足夠的距離。
所以他需要有人在緊急情況下給予自己支援,延緩伊萬諾夫的速度。
但無論是李偉林、李雷還是盧諄,三人都不是專業射手出身,李雷在末日前甚至都不是職業軍人,他們僅僅是在獲得了這幾支狙擊槍后,通過不斷獵殺怪物積累了一些經驗。
他們習慣于攻擊那些體型巨大的怪物,面對高速移動的伊萬諾夫時,未必還能保證命中。
而這很可能是致命的。
第二個問題是參與行動者的生存率。
09式的有效射程是一公里,在這個距離上。伊萬諾夫隨手拋出一塊石頭都能輕松把他們打死。
因為他們做不到迅速轉移,林川的計劃是讓他們提前埋伏在某座大廈里,他會一直吸引著伊萬諾夫在他們的射程范圍內兜圈子。以便讓他們能夠實時有效的支援。
但伊萬諾夫或許一開始會忽視他們,當他們開火后,很難說會不會被伊萬諾夫抓起什么東西遠距離砸死。
那種情況下林川也只能盡力去干擾伊萬諾夫的動作,卻無法保證能掩護他們逃走。
第三個問題是,放風箏戰術的根本目的不是奢求一擊殺死伊萬諾夫,而是用具有高動能的12.7毫米狙擊彈擊中伊萬諾夫的身體,從而持續消耗他的能量。最終削弱他的戰斗力而給林川最終的勝利制造機會。
以火藥武器的能量消耗伊萬諾夫本身的能量,最終縮短兩人之間的戰斗力差距,甚至實現反轉。
但伊萬諾夫未必會一直被牽著鼻子走。李偉林他們三人本身就有可能成為伊萬諾夫的補給。
一旦伊萬諾夫認識到這個戰術的目的,他會不會直接殺死他們補充能量,讓他們之前做的事情都變成無用功?
這個戰術從未得到過演練,它本身就是一次冒險。
“有什么補充嗎?”林川問道。
“我們有一些烈性。之前我們拿來設置陷阱。炸開金庫和武器庫。”李偉林說道。“這東西威力很大,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綁些在身上,逃不掉時立即引爆,那樣伊萬諾夫在我們這里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有必要的話,甚至我們每個人都能充當誘餌和陷阱對他造成殺傷。”
“不行!”林川大聲地叫了出來。
這是李堯瑤在西北時曾經使用的戰術,她利用整個炮兵陣地作為誘餌,吸引伊萬諾夫對那兒發動攻擊后,她不但馬上引爆了事前安裝的。還對那個區域進行了無差別攻擊。
伊萬諾夫因此而狼狽地挖地洞逃生,再也不敢對李堯瑤的陣地發動攻擊。這證明了戰術的有效性。
但林川無法接受這種慘烈的犧牲。
他能夠坦然面對死亡,但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他讓其他人也采取同種舉動的理由。
“為什么不行?”李偉林詫異地問道。“這是最有效的戰術。”
“這不對,太痛苦了。”林川感覺自己的話很無力,他已經知道李偉林會怎么回答。
“如果被抓住,就會像豬狗一樣被吃掉吧?”李偉林果然反問道。“那不是更痛苦?如果失敗,只能引爆核彈,那不是更糟?”
“我愿意綁上。”李雷說道。
“我也愿意。”“我也是。”有人跟著說道。
“為什么?”林川搖著頭問道。他一直以為自己理解這些人,他一直認為他們是在通過殺死怪物獲取心靈上的滿足和安慰。但現在他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那個家伙,你說他是個比你還要強大的,殺人無數的屠夫對吧?”李雷問道。
林川點了點頭。
“那就值了。”李雷點著頭說道。“我這條命本來也是撿來的,就現在這個世道,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什么事情就沒了,為什么不把它用在有意義的地方?”
“殺死他,就能夠讓更多人活下來,對吧?”他問道。
林川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有一種感覺,這些人根本就不害怕死亡,恰恰相反,他們在一路追求著死亡。
或許他們早已經覺得生無可戀,只是不想讓自己死得毫無意義。
他環視著他們,問道:“你們也這么想?”
有的人點了點頭,有的人木然地看著他,就好像這與他毫無關系。
“就這么定了吧。”李偉林說道,但他的語氣很堅定,并非在征求林川的意見。“我們首先采用放風箏戰術,如果不奏效,就作為誘餌吸引他,用爆炸殺傷他。”
林川一直在搖著頭,但恰恰是他在最初提出讓他們參與行動,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來阻止他們采用這種激烈的戰術。
“把拿過來。”李偉林說道。“清點一下,看看有幾個引爆器。”
何大吉已經第十九次暈過去,又第十九次清醒過來,隨著痛苦的一次次降臨,他的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傷勢,昏迷變得越來越難。
他真希望自己能馬上死掉,永遠也不要醒來。
“還是不肯說嗎?”伊萬諾夫有些吃驚地問道。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很軟弱的家伙會這么有韌性。
何大吉咬著牙盡力讓自己不要再慘叫出來,但伊萬諾夫知道怎么樣才能讓他感覺到更痛苦,他的臉很快就扭曲得像是一張抽象畫,身體也弓了起來。
“這有什么意義?”伊萬諾夫問道。“你很清楚,除非你告訴我答案,否則這痛苦永遠也不會結束。你的精神總會在某個時候崩潰,那時候你會把所有一切都告訴我,你現在又何必承受這些痛苦呢?”
“你去死吧。”何大吉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的憤怒是因為她?”伊萬諾夫指了指墻上的那個裂紋,那些屬于孫靜的血肉碎片正慢慢地聚攏在一起,但她之前就被伊萬諾夫幾乎吸干,殘存的能量讓她恢復得極其緩慢。
“真是匪夷所思。”伊萬諾夫說道。“好吧,既然你喜歡,折磨她也是一樣的。”
何大吉破口大罵,但伊萬諾夫卻愉快地撕下他的一條手臂,拿到那些碎塊面前,把他的血淋上去。
“我真是笨啊。”他咧著嘴笑道。“這母狗是我的血裔,我讓她干什么,她就只能干什么。我竟然忘了這一點。”
血團在地上迅速匯聚、生長,何大吉大聲地咒罵著,伊萬諾夫卻只感到越發開心。
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那只老鼠好像回來了。”他大笑了起來,走回來一把抓住何大吉的脖頸,提著他向窗口走去。
“林川!”他大聲地喊叫道,同時把滿身是血四肢反向扭曲的何大吉高高舉起。“你在找這個東西嗎?”他已經看到了遠處高樓天臺上的那個身影。“抱歉,但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倆玩得很愉快!”
回答他的是迎面高速飛來的子彈,他哈哈大笑著伸手想要把它彈開,巨大的沖力卻撕開了他的手掌,子彈嵌入了他的掌骨,帶動他的手臂重重地砸在胸口上。
這時他才聽到呯地一聲悶響。
“見鬼了。”他又驚又怒。“是巴特雷!”
另一顆子彈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