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逛了大半天時,院子也租好了,歷陽不愧是揚州治所,房子很貴,柳婧租三個月,足支付了十兩黃金。
想她拿著她母親視若生命,便是父親四處借貸,都沒有想過要動用的玉佩當了五十兩黃金。雇那二十人時,交了定金十兩,這里又拿出去十兩,一路上的飲食路費等花銷是五兩,手頭已只剩下二十五兩黃金了。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后面還要在歷陽呆二三個月,真不知道這點黃金能不能幫她撐到最后?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對,應該是說,她這已是孤擲一注,還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孤擲一注。手頭這二十五兩黃金,她必須在二個月內,把它變成一千四五百兩黃金才能解去柳府之難。
一行人安下家后,第二天便開始按照柳婧地按排行事。
二十幾號人,她把他們分別安插在歷陽城最繁華熱鬧,最人多口雜的地方。有求了鴇母去妓院當了臨時龜公的,有聘入茶樓當了茶博士的,有混入歷陽東南西北四大市場,成天沒事就瞎轉悠的,有進入碼頭當閑工的。
總之,二十幾號人,每個人都安插了一個地方。這些人的任務,便是把那一天聽到的看到的全部記下來,然后在晚上回來時向柳婧匯報。
沒有一個人知道,柳婧做這些有什么意義,而柳婧每天每天聽著這些人的事無巨細地匯報。在聽到一些要點時,她會吩咐他們,下次要對某些事某些人重點關注。
在一行人進入歷陽的第四十天,在眼看著三個月的期限過了一半多時,這一晚,一個漢子剛把在碼頭聽到的消息說了幾句后,柳婧突然手一舉,“等等。”
在眾人齊刷刷抬頭,緊盯而來的目光中,柳婧負著雙手在房間轉了幾步,從一側拿出一疊紙帛。這上面,記錄了他們這四十天來收集的,她認為或許會有用處的事。走馬觀花看了一遍后,柳婧雙手一合,閉著眼睛低低地說道:“或許,此事可行!”
說到這里,她也不等魯叔等人問起,便揮了揮手說道:“今天可以了,全部出去吧。”
“是。”
這一晚,柳婧一直沒有睡。她先是拿著樹枝在泥地上寫寫畫畫,又是在月光下走來走去,接著又磨墨寫了一陣,直到凌晨時,魯叔還看到她刻意掂高了的修長身影拓印在紗窗上。
第二天,柳婧召來眾人,令這二十幾人不再分散活動,而是只呆在三個地方,幫她注意一點小事,同時,還讓其中兩個開過船的浪蕩子去當了個臨時的船工,抓緊學學怎么開貨船。
如此過了三天后,第五天來了。
今天,正是十一月十五,圓月高掛,夜色如霜時。
歷陽的并河上,水波蕩漾,天下水中明月兩相照。
望著那一字排開,占據了大半個碼頭的六艘貨船,聽著貨船上傳來的說話聲,樹林中,魯叔低聲說道:“大郎,是不是可以了?”
黑暗中,柳婧精美的臉上,一雙眼睛明亮得反光,她緊盯著那幾條船,又看了看月光后,低聲道:“可以了。”
“好。”魯叔發現自己過于緊張,連帶聲音都有點顫了,他咽了一下唾沫,轉向身后低聲喝道:“發信號,讓他們行動。”
“是。”
一個浪蕩子應了一聲后,悄悄鉆了出去。
不一會功夫,街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轉眼。幾個騎士沖破黑暗,沖入了碼頭旁。此刻已然夜深,碼頭上幾乎沒有閑人。幾個騎士一沖過來,便有一人大聲叫道:“劉君,劉君!”
他地叫喝聲急躁而中氣十足,叫聲中,那幾艘貨船中走出了一個中年人。看到這些騎士,那中年人上前一步問道:“閣下這是?”
“我家主公讓你馬上過去一趟。他說,豫州的閔公來了,現正在醉紅樓中,閔公明天就會離開。”
那中年人顯然早就想與閔公一會,當下大喜過望,連忙叫道:“此事當真?”也不等那幾個騎士回答,他馬上又道:“好,我這就過去。”說罷,他招了幾人,急急地上了碼頭,坐著馬車在那些騎士地帶領下離開了。
那個中年人離開不到二刻鐘,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只見二個騎士沖入碼頭,他們跳到那船上說了一些什么話后,便帶著百來個船上的護衛急匆匆離開了。直到走得老遠,還有騎士在急哄哄地說道:“走快點,再遲你們主公只怕被人打死了。”
那些護衛這一走,幾條貨船上,已只剩下四五十人不到,分配到每條船上,已不足八人。
就在那些因為兩次騷動,而湊在船板上的船工護衛們,還在心神不寧地說著什么時,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們一個個地轉過頭,看向一個方向。
那方向,正走來一個跌跌倒倒的美人兒。美人兒一襲紅紗,衣裳薄得隱約可見里面的冰膚玉肌。她似是喝多了酒,身邊連個婢女也沒有,就這么東倒西歪地朝著碼頭走來。
而且,隨著她走動,還不停地扯著自己的衣襟,使得那領口處一片雪嫩的肌膚,在圓月和燈火下若隱若現……
當然,還隔了近二百步,美人兒到底有多美,眾船工和護衛也看不太清切,他們只是為了押這一次的貨,也曠了兩個月了,想他們干的這些事,也都是個見不得光,時刻要吊著膽子的。現在好不容易到了歷陽,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時,人在不知不覺中,便渴望做些什么紓解一下,鎮鎮驚散散心。
而現在這荒涼所在,一個沒有帶上婢女和護衛的,只著薄裳,還打扮這么艷麗的風騷美人突然出現在碼頭上,這幾十號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已是喉頭發干,熱血沸騰了。
美人兒雖是出現在得突然,他們幾十號大男人自是不會害怕。呆了一陣后,在那美人扯下半邊紗衣,露出了雪白的肩膀時,一個漢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說道:“這美人兒莫不是想投河吧?不行,我要勸住她。”
說罷,他急急地踏上了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