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深淵之軀
看著那被升騰的霧火包裹其中的艾倫，往事歷歷在目。
當從那個女人口中得到艾倫的位置坐標時，斯達克曾相信命運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可之后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現在想起來，卻有種被命運越丟越遠的感覺。想起來初至天堂星時便遇上豪森絕對是個不錯的開端，之后得知艾倫去了烈焰堡更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可當時坦格里歐也去了，大帝可以瞞過任何人，卻瞞不過同樣層次的斯達克。何況當時烈焰堡下除了坦格里歐之外還有其它強者，于是斯達克修改了計劃，改而襲擊坦格里歐而暫時放過艾倫。以他謀定而后奪的性格，這樣的改動是再正常不過。
那時候斯達克也不認為這個計劃有什么不好，襲殺坦格里歐，助豪森上位，再反過來借用帝國的力量鏟除艾倫。這在當時的他看來，是再穩妥不過的方法。可若是知道之后發生的那些事件，或許斯達克會一改以往的行事風格，直接在烈焰堡下冒險襲擊艾倫。
之后發生的那些事，讓斯達克一點一點地喪失主動權。直到現在，艾倫還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并且已經站在和他同一個層次上，就讓他不得不相信命運的力量。
那種無形的偉力正在拋棄他，改而選擇眼前他這個兄弟。
這是斯達克所無法接受的。
“我會修正過來的。”斯達克以自己所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
氣勢暴漲。
斯達克腳下平空生出一股強勁的氣流，接著道道光弧出現在他身側，那每道光弧皆是空間裂縫，從里面散逸出來的氣息讓人毫不懷疑其中所蘊含的能量。艾倫以為對手攻擊在既，不想斯達克吸了口氣，其中一道光弧便朝他閃去，瞬息沒入他的體內，斯達克的眼中便閃過了一抹光。
“沒想到我得為你開啟武裝，艾倫。本來我以為事情可以更簡單一些，但你的確已經站在和我同一個高度上，這點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對手。”又一道光弧沒入斯達克體內，他氣勢再漲，人亦降地而起，懸浮在了半空。斯達克張開手，朝身周道道光弧招手，越來越多的光弧不斷沒入他的體內：“祖裔、暗王姿態……你給我的驚喜實在太多了。但我這個人不喜歡驚喜，所以今天，我會用全力來殺死你。我才是……命運的寵兒！”
整個空間震動起來。
像是被無形的刀刃切開一般，在斯達克身體周圍，空間上下裂開，出現四道十幾米長，有米許寬的巨大裂縫。從裂縫看進去，那是一片五顏六色，光怪陸離的亞空間。游離于物質界和虛空之間的亞空間，所充斥的源力完全是紊亂且狂暴的，它們根本沒有屬性可言。
不，或者說混亂狂暴就是空間源力的屬性。在這四道巨大的空間裂縫開啟之后，斯達克深深吸氣，從空間裂縫里流瀉.出五彩斑斕的源力潮涌，它們如同一面面美麗的綢帶般在空中飄折轉動。這些光綢的前端，則沒入斯達克的體內。
轟一聲悶響，斯達克身上的衣袍、護甲、鞋子等外物由里而內透射出絲絲縷縷的光。這些外物的纖維正在解離，它們像千百只蝴蝶般飛了起來，又被不斷散逸的源力潮汐沖刷湮滅。所有外衣消失之后，斯達克那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竟透射出七彩異芒，他就像一個發光的人形燈泡，便連每根發絲都在拼命地往外界散發強光。
艾倫“咦”了聲，在他的感知里，斯達克已經轉化成一種純粹的能量形態。在吸收了大量的空間源力之后，他整個人就像一道空間裂縫。
“深淵之軀……”斯達克說道，此刻他整個人已經化成一團人形的光，只有雙眼依舊：“我的身體便是一個亞空間，這就是我的武裝。也是我……最強的姿態！”
說完，他整個人猛一閃爍。再出現時已經到了艾倫眼前，仿佛空間和距離在斯達克眼中已經再無意義。他的速度已經無法用快來形容，而是和瞬移差不多。閃至艾倫身前，斯達克一拳砸了出去。發光的拳鋒穿過霧火，艾倫豎起赤王，卻見斯達克眼里閃過嘲弄的神色。然后拳鋒便穿過了赤王，重重印在艾倫身上。
郁雷般的悶響中，艾倫雙腳釘進地面，卻仍給這一拳砸得往后滑去。
塵囂四起。
這一退便退出了半米。
等停下來時，艾倫嘴角滲出閃爍著火光的血絲。
斯達克甩了甩手，手臂上幾條火光漸漸消沒。
“原來是這樣……”艾倫隨手擦掉嘴邊血絲：“你把自己轉化成一種能量形態，于是有形之物無法再傷害到你。不過看起來，你也無法免疫來自源力方面的沖擊啊。我很好奇，你是否連它們也可以免疫？”
他朝斯達克指去。
兩把白帝劍旋轉飛去，尚在中途，便化成兩道蒼白的炎流筆直射去。
斯達克身形一閃，出現在半空。
艾倫冷笑，他已經用行動作了回答。縱使將自己轉化成一個亞空間能量體，斯達克依舊不敢被那意氣投影的白帝劍所傷。艾倫心念一動，兩把白帝劍突然炸開，化成億萬星螢呼嘯而去，在斯達克眼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付超新星大爆炸的場面。那呼嘯而來的星螢遍布空間，他接連幾個閃移，卻仍然給其中部分螢光穿透，于是斯達克那人形強光出現個個細微的缺口。
他悶哼一聲，缺口重新被能量填補愈合。斯達克抬起頭，身形閃爍，不斷朝高空掠去。幾次閃爍之后他已經懸浮在百米高空之上。艾倫抬頭朝他看去，那漫天飛舞的白螢亦閃動飄起，遠遠看去，就像一片被風吹起的蒲公英。
“空間真正的力量是什么？”斯達克伸出手道：“不是空間裂縫，艾倫。”
他雙掌虛合，再緩緩拉開。掌心間升起條條能量絲帶，分別朝相反的方向旋轉。越著斯達克掌心間的能量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終于一個黑點出現在他雙掌之中。
“那是……”艾倫瞇了瞇眼。
黑點迅速擴大，可以看到它生成了巨大的引力場，正將斯達克掌心散逸出來的能量吸收。最終它穩定下來時，斯達克胸前就多了個籃球大小的黑色光團。
“答案是，黑洞！”斯達克說：“這是空間真正的力量，艾倫，雖然我不知道你那兩把劍是怎么回事。可連光也無法逃出黑洞，你那兩把劍能夠辦到？”
他抬手就把那黑色光球甩了下去，黑球迎向那漫天飛起的白螢，無以數計的白色螢火宛若被無形的手牽動拉扯一般，紛紛朝那黑色光球飄去，不斷給吸進了斯達克那人造的小型黑洞中。
斯達克發出一聲冷笑，身形閃爍。
艾倫連反應都欠奉，臉頰已經中了一拳，被閃身出現在他身側的斯達克一拳抽飛。他倒飛百米，半空用赤王插進地面，才把自己剎停下來。可抬起頭，眼前還哪有斯達克的身影。跟著一股劇烈沖擊出現在背后，艾倫身不由已地往半空彈上，卻是斯達克閃身到他身后，屈膝一腿將其頂飛。
斯達克一聲長笑，身形再閃，出現在艾倫頭頂。他高高抬腳，一個凌空旋踢又將艾倫砸了下去。就這樣斯達克接連閃爍，頻頻攻擊，速度快得艾倫根本沒反應過來。
又是一記強勁的擺拳。
艾倫飛退，眼看要砸進一個山包里，身體卻猛然停下。原來脖子給一只發散著強光的手掐住，驟然停頓又讓艾倫體內出現一片暗傷，斯達克眼中滿是笑意：“結束了。”
他掌心亮起強光，一團狂暴的能量飽漲欲吐。
“真的嗎？”艾倫突然低頭看向斯達克，他眉心那塊隆起的晶石里，居中的豎紋驟然亮起朱紅火光。火光瞬間滿逸晶體，斯達克下意識地側了側臉，一道熾烈紅光從晶石中射出，擦過斯達克的臉頰瞬息遠去。
只見大地上出現一道斷斷續續的紅色光線，光線的一端在艾倫的眉心晶石處，另一端則落到十數公里外的地面。
一顆火球驀然升起，整個空間光線變得異常暗淡，那顆火球飽滿濃烈的紅便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顏色。
接著是驚天動地的爆炸。
等斯達克回過頭時，遠方的大地上正有一團傘狀的濃云在徐徐升起！
“這是……”斯達克訝然回頭。
艾倫的聲音從霧火中傳來：“你不是要看我的原祖刃嗎？這就是我的原祖刃，毀滅凝視！”
毀滅凝視，暗王姿態下的殺招，從那菱形晶體中轟射而出的天火光束，將接觸到的事物從原子層面引發連鎖破壞，哪怕是斯達克現在這種能量形態，也無法免疫毀滅凝視帶來的破壞。這個能力可以視為毀滅之種的晉階版本，只是它的威力更大，發動的條件也沒有毀滅之種那么繁瑣。
“這是原祖刃？”斯達克失聲道：“我從末見過這樣的原祖刃！”
宇宙之中，選擇祖裔路線的頂級強者比支配者要少得多，但斯達克也見識過那么幾個。可他們的原祖刃都是某種武器，可不像艾倫原祖刃竟然是額頭上一枚隆起的晶石。
艾倫淡然道：“你的武裝也很少見。”
霧火中又有紅光亮起，斯達克已經可以感覺到臉上出現一點驚人的熱意。他不敢怠慢，身形閃爍，放開了艾倫直上十幾米的空中。
在他腳下，又有一道光束閃射，斷斷續續遠去千米，又制造了一波恐怖的爆炸。
逼開斯達克，艾倫把赤王往地上一插。斯達克現在這種狀態，赤王的作用極其有限，他從腰后摸出惡魔禮贊。一手輕撫刃身，往前抹去，艾倫掌下便多了把黑焰繚繞的長刀。
死亡贊歌。
艾倫張開手掌輕壓刀身，不斷將天火源力灌進死歌的黑刃里，于是那把黑刃周圍散逸的火焰迅速由黑轉紅。當艾倫手掌離開這把長刀時，死亡贊歌除了其腐朽異力之外，便又多了層天火之威。艾倫隨意掃動刀身，死亡贊歌在空氣里劃出道道轉折的刀光。他瞇了瞇眼，腳下地面突然一沉，艾倫已如炮彈般朝半空的斯達克彈去。
斯達克雙手攤開，身后空間出現圈圈漣漪，漣漪互相交錯間，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光斑連接出現。下一刻，數以百計的光束從那個個圓形光斑里轟射而出，在半空交錯呼嘯，如同萬花筒般朝艾倫落去。
那些自然不是普通的光束，而是一道道空間裂縫，只要被它們擦到，任何物質都會瞬間湮滅。艾倫冷哼一聲，手上黑色長刃斬出，砍在一道朝他射來的光束上。那道光束的顏色迅速暗淡、能量消亡，在半空化于無形，看得斯達克又是一怔。
死亡贊歌本身便具有引領萬物消亡的異力，無論物質還是能量，皆無法豁免。何況艾倫還在死歌上疊加了天火源力，單是天火源力，便足以中和空間裂縫的力量，將裂縫抹平。兩者疊加之下，一刀斬滅光束再正常不過。可艾倫手中只有一把刀，而斯達克的光束卻以足有成百上千之多。
在那燦爛繽紛的光雨之中，不斷有光束落在艾倫的霧火上，經過霧火削弱之后仍然落在他的身體上。縱使以暗王強橫的身體強度，也無法免疫空間裂縫的破壞力，很快艾倫的身體已經血跡斑斑。
他就像一條逆流而上的魚，即便江水再急，也要一往無前！
斯達克眼神凝重。
那條燦爛絢麗的光河里，魚兒終于躍出了河面。
艾倫已經看到斯達克那近在咫尺的身影。
然后他和斯達克之間就被一條突然打開的空間裂縫隔開，艾倫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自己鉆進了空間裂縫里。
自投羅網！
裂縫合上，斯達克冷笑。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空間在扭曲。就像一個氣球般不斷隆起膨脹，突然一道紅光掃過，連串的裂帛脆音里，火浪呼嘯噴射，從強行打開的空間裂縫里噴薄而出。火焰里，艾倫撲了出來，死亡贊歌劃出一條形神飽滿的刀弧，直接斬向斯達克的額頭。
斯達克抬手捉向黑刀。
霧火里響起艾倫一聲冷笑。
死亡贊歌突然改直劈為橫掃，一片黑云掃過斯達克的手臂。那條發光的手臂立刻出現一條再明顯不過的黑痕，像條黑蛇似的纏著斯達克。黑痕猛然一震，斯達克一截手臂頓時跳上半空，在空中解離成原始的源力散去。
艾倫落到地上，眼睛瞇起，視線在斯達克的脖子處來回掃動。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下一次，死亡贊歌就要斬過他的脖子。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死亡贊歌可以確切地傷害到這種形態下的斯達克，而對于他的威脅，斯達克也清楚萬分。
半空中傳來一聲暴喝。
斯達克那剩下的半截手臂驟然炸開，然而炸散的源力螢光卻未曾散去，而是重新匯聚、組合，形成一條條如同日冕般的光帶。斯達克又看向另一條手臂，那條手臂急劇膨脹、變形，同樣化成條條光帶。
“就像你看到的，在這種姿態下，以往的形態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甚至是一種束縛。”斯達克淡漠地說道：“我之前也說過，我本身就是一個亞空間裂縫。所以艾倫，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么我這種姿態會稱為深淵之軀了吧？”
艾倫剛想到一種可能性時，斯達克那由雙臂所化的百十光帶已經飛卷而來，它們就像一條條鞭子般或抽或卷，向艾倫展開一輪密集的攻勢。
死亡贊歌在艾倫手中化成一團黑色的光球，由同樣密集的刀光組成的這個光球堪堪擋住斯達克的攻擊，可卻抵擋得委實不易。交戰中一根光帶悄然纏上艾倫的腳，突然往上一提，艾倫立刻變成頭下腳上，刀勢驟亂。
光帶趁亂而入，纏上死亡贊歌和艾倫的手腳，它們像毒蛇般緊緊絞住艾倫的身體然后猛往后拉。
斯達克在艾倫眼中不斷擴大。
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人形光芒中游離不定的各色光斑，下一刻，艾倫已經整個人給斯達克丟進了身體里。
“我說過了啊，這付身體本身就是一道空間裂縫，所以你就跌進那萬丈深淵去吧，直至亞空間的深處，那是比黑洞更加讓人絕望的所在啊。”斯達克瞇了瞇眼，那飛舞的光束開始合攏，轉化成手臂的形狀，接著身體的光芒開始暗淡下來。
他正從深淵之軀的狀態里退出來，一旦完全退出，就等于關上了空間裂縫，那么艾倫只能在亞空間中逐漸被那狂亂的能量風暴吞食殆盡。屆時，斯達克就能得到血路的傳承。
“這才是應該降臨在我身上的命運啊。”他道。
就在這時，他胸口突然鼓漲起來，其頂端出悄然出現一道紅色的光線。那條光線就像一個傷口，在這個傷口中噴出一片薄薄的紅焰。
虛空天火！
斯達克瞳孔擴張：“不可能，你怎么能在空間風暴里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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