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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依草槍前指,在地面劃過,劃出一字裂痕,老侯爵微笑道:“艾倫爵士,只要你過得了這條線,就當是你贏了如何?性命相搏什么的也就算了,一來我年紀大了,早沒年經時的火氣;二來嘛,也省得人家說我霍依以老欺小。”
艾倫哈哈一笑:“霍依侯爵這么便宜我,要我還過不了這關,那干脆拍拍屁股回去安心當我的子爵算了。”
“先說好,給了你一個大便宜,可不代表我會放水。要是不拿出點本事來,今天你連耶德加也不用進了。”
“知道了。”艾倫點頭。
于是隊伍往道旁挪去,把空間讓給這老少二人。
艾倫笑容收斂,周圍的光線開始漸漸染上一層紅暈。起初只是淡淡如同霧氣般的橘紅色,隨著艾倫身上刻印炎紋浮現,橘紅轉為朱紅。明明是大白天,卻給人一種黃昏日薄之感。當赤王出鞘,四周溫度立刻飆升,艾倫所在處路旁兩側的長草則開始星星點點地泛起火光。
不見燃燒,長草成灰。火星陣陣蔓延的灰絮飄起,被無形的氣機牽引,在艾倫的頭上盤旋舞動。
如此威勢,倒不比霍依剛才那手草云遜色,相反還要來得霸道三分。
赤王刀鋒明暗閃爍,和艾倫的氣機相互呼應,看得霍依點頭稱贊:“好刀,叫什么名字?”
“赤王。”艾倫淡淡道,赤王如有靈性般,閃出一抹照亮整個空間的紅光,然后才暗淡下去。
霍依默念數遍,才道:“遠來是客,艾倫爵士請出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艾倫刀勢源力已經積蓄到巔峰,當下也不客氣,赤王遙斬,如峰傾斜,一股無形威壓罩下。
然后人便消失在路面上。
幾乎在艾倫消失的瞬間,霍依的草槍彈起。槍間絲絲縷縷的碧色氣機奔騰閃爍,一槍朝前方空無一物的空間點去。長槍槍勢尚末去盡,便有一圈大氣波紋炸散,接著赤王寸寸顯現,轉眼艾倫持刀斬擊的姿態便出現在霍依的槍前。
兩人的槍與刀之間,碧電焰光激撞不休,爆起圈圈波紋。赤王刀身泛起朱紅光色,色澤漸亮漸深。霍依的草槍則弓起了一個大弧,仿佛下一刻就會被赤王壓跨崩斷。霍依單手持槍,微微一笑,另一手拍在槍上。當即那槍身大弧如同一個大浪般,驚心動魄地往赤王壓去!
草槍驀然崩得筆直,艾倫則連人帶刀被一股大力彈開。接連幾個翻滾,卸掉大半力道。落到地上時,艾倫仍往后滑退。直到赤王往地上一釘,他才總算彈了下來,卻給霍依一槍彈回了原處。
艾倫心中暗道一聲厲害。
霍依笑瞇瞇朝地上那條界線指了指:“艾倫爵士要沒其它本事,那我可就要送客了。”
艾倫微微一笑,也不作答。赤王再舉,看樣子還要再來一式雷光。霍依皺了皺眉,忽見艾倫身旁兩側浮現縷縷朱火,朱火忽的勢大。火浪一卷既收,凝出人形。這些由朱紅凝成的身影,五官體態竟與艾倫一般無二。
艾倫體內的天災回路已經亮起,晉階后啟動的火影軍團,數量由六變八,再增兩人不說。且天火擬形的傀儡,已經不再像以前僅是一團炎光,而是有了刻劃入微的五官和神態,火影軍團的威能自是連翻了幾番。
“一刀不行,九刀又如何?”艾倫輕喝,又是一式雷光。
八具朱火傀儡也做出同樣的動作,緊跟艾倫一同閃去。
一刀雷光,九刀雷霆!
槍城耶德加中的人們忽然聽得城外雷霆大作,嚇得都往附近樓房底下奔去,城里狗吠馬嘶,一片混亂。城外沃野之上,不少農民給這驟然響起了連串雷鳴嚇得摔倒在地,耕牛馬匹更是四蹄軟倒。奧蘭多為之咋舌,只見艾倫合九刀之威拖出一道巨木般的朱火雷霆直奔自己老父而去,就連他這個對父親十分有信心的兒子,也開始擔心起霍依能否像剛才那般輕易接下這一擊。
霍依手中草槍碧光炸裂,編成戰槍的根根長草皆系著一抹碧色電光飛射而去,頓時千百碧光炸開,哪還看得見霍依的身影,只聞他的聲音從光芒后響起:“你有九刀,我有萬槍!”
每一根長草既是一槍。
朱火雷霆轟至。
九刀對萬槍!
城外公路突然亮起團團光球,接著光球炸裂,形成連綿數百米的一道火龍。艾倫和霍依兩人的源力碰撞湮滅之后,火龍才漸漸消失,就連那籠罩著這片空間的橘紅光色,也恢復如初。
赤王歸鞘,艾倫干笑道:“霍依侯爵,繼續?”
霍依瞪了他一眼:“刀都收起來了,還繼續個屁。算了,再繼續就得拼命了,我可拼不過你們年輕人,馬馬虎虎當你過關吧。”
然后對遠處的奧蘭多一揮手:“走啦,小子,還愣在那干嘛。”
奧蘭多罵罵咧咧地不知道說了什么,這才大手一揮,讓隊伍啟程。霍依則拉著艾倫,兩人也不乘馬,雙雙走過那道早已給炸得了無痕跡的界線,朝槍城行去。路上霍依籠著手道:“聽說你一刀打跑了蓋博,是不是剛才那招。”
“不是。”艾倫笑道:“而且不是一刀,嚴格算來只是半刀。”
“半刀就重傷了蓋博,現在的年輕人真可怕。”霍依瞇了瞇眼問:“那你為何不干脆一刀劈了那個老家伙?”
“一來嘛,當時埃里克在場,我總得留幾分力。二來,侯爵大人故意留了個蓋博試水,我也得禮尚往來,留著他給奧蘭多公子當個練槍對象不是?”
霍依瞪眼怒道:“小狐貍!”
“老狐貍。”艾倫笑嘻嘻地說。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笑罷,霍依看著漸行漸近的槍城,沉聲道:“你替我把奧蘭多和若拉毫發無傷地送了回來,我總得有所回報。”
艾倫收起笑容,正色道:“侯爵大人讓我過關,這已經是最大回報。”他當然知道,一旦今日的事傳出去,特別是傳到北都權貴的耳中,自己立時身價翻倍,畢竟不是誰都可以通過霍依的考驗。
霍依擺手:“那個不算,純粹是我聽說你打跑了蓋博,這才手癢和你玩玩而已。以前年輕的時候,看誰不順眼提著槍我就敢上。現在年紀大了,還擔著個侯爵的身份,總不能隨便找人動手。何況南境里頭,值得我動手的還真難找出一個。本來上次想和那個血腥伯爵玩玩,無奈那也是條小狐貍,壓根不給我出手的借口。不過這小子敢和我玩陰的,下次可就沒那么便宜他了。”
“我想想送你啥好。”霍依抬頭望天,自言自語說:“你的刀法刀意已經登堂入室,純以刀技而言,放眼整個帝國也沒幾個可和你比肩,這方面也就不用我多此一舉了。權位財富,等你去到北都,朱里安就會給你求個伯爵,我也沒什么好拿得出手的。想來想去,還是給你說說北都帝室目前一些大致的情況,省得你什么也不知道,徒然去了奧利斯加還得四處撞板。”
艾倫當即一臉肅穆,對于他現在而言,能夠從霍依這個實力侯爵口中知悉帝都近況,實在比什么金錢權力實惠得多,也不再客氣推脫。
霍依想了想,道:“帝都里頭,現在形勢復雜。大體上而言,可分為王儲相爭,派系傾軋兩方面。爭權奪利,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那個鳥樣。我就是看不慣帝國里頭那些烏煙瘴氣,亂七八糟的事。所以寧愿在偏遠南方當個侯爵,也不愿意呆在帝都。雖然那邊離咱們陛下近一些,權力總是比地方諸侯要大上不少。”
艾倫在旁邊默默聽著,也沒有打斷霍依的話。
老侯爵繼續說了起來,讓艾倫提前知道奧利斯加眼下的形勢。從霍依嘴里說出的這些事情,可能以暗刃的情報網也可以收集回來,卻遠沒有霍依所說詳細。等艾倫走過耶德加的城門時,他對遠在北境的帝都,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當今帝國皇帝正值壯年,卻在一年前,坦格里歐大帝宣布要立下王儲。帝國尚武,王位也從來沒有大子繼承一說,向來是有能力的人上位。別的不說,就說坦格里歐,當年也是經歷了不少腥風血雨,才坐上如今那張染滿鮮血的鐵王座。
當立儲之事一傳開,整個帝都頓時風云驟變。
一直在邊關從軍的大皇子豪森趕了回來,一回到帝都便殺氣騰騰地宣布,誰跟他爭這個王儲,就得準備拿命來拼。這種赤裸裸的威脅自然在眾多皇子中掀起軒然大波,一時間彈壓大皇子的聲音無數,卻在坦格里歐大帝那里得不到任何回應,顯然這位陛下樂于放任皇子相爭。
于是在南境還末聞任何風雨的時候,帝都中的王儲之爭卻早在一年前就開始了。那個時候艾倫才到方舟港,還是個默默無聞的邊境男爵。
對于立儲,皇室向來有針對戰爭、政治以及私人武力等方面的相關考核。只是大帝雖宣布要立儲,這些考核卻遲遲末曾下來。如果說這些考核是明爭的話,那么皇子們平時里的勾心斗角,便是暗斗了。
這一年多來,皇室明爭末起,暗斗卻無數。如此下來,那些實力欠奉的皇子早已放棄,如今仍有資格競爭儲君之位的,也僅剩下三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