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半空,艾倫手上的千均微微顫動,重刀的刀鋒染上一層滟滟紅光。艾倫渾身殺意暴漲,便連荒野上的空氣也悄然變得有些干燥了起來。巴庫抬頭,便見艾倫連續斬動,于是視野被七道橘黃的閃光分割得支離破碎。眾人只見那巨人的腦袋連續幾道光線閃過之后,便如同被敲碎的西瓜般粉碎了開來。
在炎息七閃的攻擊之下,巴庫彎角斷折,腦袋錯位滑落,被艾倫隔空梟首。
另一方面,威利克也同時搶到巴庫身下。怒獸臂鎧紋路亮起,撞擊構件不斷碰撞之下,幾道熱煙噴薄而出。威利克一拳朝巴庫心臟位置轟去,拳鋒過處,帶起數道殘影,卻是同時改動了能力“猛擊”。
數道暗勁重疊在威利克的鐵拳上,再一并轟在巴庫的胸口,力量如山洪暴發。巴庫背后與胸口對等的位置奇異拱起,接著血液如噴泉般從體內沖天而起。鮮血飛濺中,可以看到一個偌大的心臟彈上了半空,那碩大的器官仍在半空不斷鼓動著。
沒有了腦袋,胸口出現一個巨大的血洞,巨人胸膛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去。撲通一聲,高大的身體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艾倫落地,喘了口氣,才朝威利克豎起了拇指。
“總算搞定了,這簡直就是一頭怪物。”威利克踢了踢巨人的尸體,長出口氣道。
這時,城防隊的士兵才姍姍來遲,那之前本欲自吻的軍官向艾倫立正行禮。軍官眼中光芒閃爍,對艾倫生出了敬意,他說道:“艾倫先生,剩下的就交由我們清理好了。這次,真的是多虧你了。”
如果不是艾倫處理了這頭怪物,他至少也得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輕則革職,重則處死,當然,前提是蘇爾城能夠在巨人的攻擊中保留下來。
艾倫朝他點了點頭,說:“我該如何稱呼你。”
軍官沉聲道:“馬托,先生!”
“好的,馬托長官。這大家伙就交給你們處理,我想居民不會愿意看到這么可怕的東西。至于那個……”艾倫看向那碩大的心臟,它仍在鼓動著,便如同一個活物:“那東西就交給我吧。”
馬托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卻沒有說什么,點頭道:“一切謹聽您的吩咐。”
艾倫準備把心臟帶回去,它是巴庫體內最重要的器官。如果可以解析它,說不定可以解開巴庫異變的原因。才剛抬腿,艾倫心臟重重一跳。不只是他,在場眾人皆有不同程度的異狀,他們都感受到某種波動。
猛的轉身看向巴庫的尸體,艾倫變色道:“快離開那家伙的尸體,不對,它還沒死!”
一些士兵已經把準備用來拖走尸體的鐵鏈甩上巨人的尸體,聞言皆朝艾倫看來。這時巨人動了動,突然從尸體下探出幾根布滿肉刺的觸手,輕易地將士兵卷住拋飛。士兵被觸手卷住時,已經被上面依附的肉刺扎得鮮血直流,再被甩開,那瞬間的動能足以把這些沒有任何源力的普通士兵震得內臟移位,骨頭粉碎,在半空時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尸體。
那些沒給觸手光顧的幸運兒大叫著散了開去,艾倫他們皆各持兵器嚴陣以待。巨人那無頭的尸體一陣劇烈的抖動,身上的鱗片紛紛脫落,露出里面粉紅色的肌肉。肌體突然大幅度的蠕動起來,每一條肌肉束都充滿了活力,乍看上去就像成百上千的蟒蛇抱團攢動般,場面既可怕又惡心。
“它在改變形體。”露茜小聲道:“這種生物,我像在哪里看到過。該死,現在記不起來。”
艾倫看了她一眼,又對后面的烈焰戰兵大叫道:“發射烈火飛彈,集火攻擊!”
戰兵手上的步槍亮起明亮的紋路,看得馬托和城防隊的士兵人人驚訝不已。艾倫皺了皺眉頭,他不想在這個星球的人類眼前暴露這種超時代的武器,可現在卻顧不得許多。洶火步槍的序列被激活之后,一發發烈火飛彈破空而去,集中轟射在已經變成一團大肉/團的巴庫身上。
猛烈的爆炸中,火焰互相碰撞濺射,沖擊的熱浪將城衛隊的士兵掀倒在地。爆炸過后,滾滾的濃煙直沖上夜空。這時從濃煙里響起野獸般的咆哮,讓艾倫心情凝重了不少。
顯然,這波轟炸對那怪物的作用不大。濃煙漸散,隱約可以看到一些觸手上下翻滾的輪廓,突然一堵黑影從濃煙中撞出,一條條帶著肉刺的觸手往四周搜卷而去。一旦有人出現在觸手附近,當即就會招來攻擊。
一道觸手朝艾倫當頭拍下,艾倫看得分明,在那條觸手的下方赫然翻出兩顆眼珠,眼珠轉動看向艾倫。他立刻生出被鎖定的感覺,直如那道觸手擁有獨立的意識,竟懂得自行判斷。時間不允許艾倫多想,他閃身滑開,觸手拍在地面,如同一根鞭子般抽得地面碎裂,裂痕如樹枝般蔓延了開去。
觸手又打橫掃來,艾倫持刀斬下,刀鋒壓出一道橘黃閃光,將觸手凌空斬開。斷裂的觸手彈飛了開去,受創之下,那東西迅速卷回。艾倫這才有余暇朝怪物看去,卻是看得一怔。
他看到了巴庫。
嚴格來說,是半個巴庫。那個矢志復仇的拜蒙人雙眼緊閉,嘴上卻帶著殘忍的笑容。他著上身,雙手自手腕處卻和腰身一同埋在一片攢動的肉芽中。巴庫的下身是完全不成比例,形若章魚般的身體。那些到處飛竄的觸須形成一片廣闊的攻擊空間,以致艾倫等人被逼得各自為戰,完全無法形成之前聯手的格局。
巴庫雖只一人,卻勝過了千軍萬馬。
混戰當中,艾倫捕捉到露茜的一聲驚呼。他掉頭看去,幾根觸手正糾纏著少女。露茜躲過兩根觸手的攻擊,第三根卻從頭頂悄然落下。
“小心!”艾倫叫道,提刀朝露茜的方向殺去。
露茜得艾倫提醒,身體以驚人的柔韌性往旁邊一閃,讓觸手拍空。但觸橫卷來,眼看規避不了,露茜手腕輕震:“小七!”
手腕上由銀翼殺手所化的銀鐲頓時自行飛出,在半空形成輪鋸的形態旋轉切割,幾個回旋,將觸手切成了幾段。露茜趁機脫離,又有一根觸手凌空抽來,卻被艾倫隔空斬斷。
“沒事吧?”艾倫拉著露茜往后暴退,直退開百米才停了下來。
露茜喘出口氣,搖頭說:“我沒事。”
她看向巴庫,道:“必須殺了那個男人,他才是怪物的主體,糾纏于枝節是沒有意義的。”
艾倫點頭道:“交給我吧。”
他抽出了惡魔禮贊,源器透出腥紅光焰,生出凌厲殺伐之氣。遼闊荒野,隱約響起一聲咆哮,猶如上古惡獸露出了猙獰的獠牙,那殺機之盛,讓一直閉著眼睛的巴庫渾身一抖。接著眼睛翻開,眼眶下卻是一對黑漆漆的瞳孔。巴庫大吼一聲,再不去理會其它人,徑直向艾倫沖來。
觸手如同在水面上滑動般上下翻飛,帶得巴庫那章魚一般的身體快速向艾倫接近。艾倫的手中已經多了把漆黑重狙,他抬起毀滅贊歌,重狙上血色的紋路逐一亮起,忽的在槍口前張開一個漆黑的十字準星。
準星的中心點,正是巴庫的胸口。
艾倫用力壓下扳機,一道凄紅的光脫膛而出,圈圈氣環往四周擴散,形成震耳的暴鳴。巴庫仍在沖鋒,身體卻猛的一震,原是被那道暗紅的軌跡穿胸而過。他終于停了下來,大口喘氣。胸口的空洞在拼命愈合,然而每次剛生出新的肉芽,既被其中沸騰的源力震暴。
源力開始不受控制,只見怪物全身開始泛起暗紅色的光芒,它全身上下不斷顫動。有的地方自行鼓起一個肉包,接著炸開,于是一團充沛的源力便噴灑向半空,再徐徐化開。
隨著巴庫的抖動越來越激烈,最后猶如投入烈焰中的油桶般轟然爆炸。一道粗大的黑紅火柱直奔夜空,狂暴的沖擊波推得土石飛揚,便連艾倫等人,也給這股沖擊壓倒在地。過得片刻,艾倫才抬頭看去,巴庫的所在已經化成了一片火海,他那旺盛的生機以及源力,卻成為最猛烈的助燃劑。在自毀強植的攻擊下給炸得支離破碎,火焰里升起大小不等的血氣光團,它們如同螢火般在荒野上飄蕩,最終一一落進毀滅贊歌之中。
至此,艾倫才真正松了口氣,那惡魔般的生命最終也敵不過源器之威,徹底葬送在了火海之中。
房間里,凱撒坐倒在地,看著窗外明亮的火光,他知道巴庫已經完全消失了。一時間,他也說不出心中是何味道。那個可以為他擋刀的兄弟,那個為了復仇可以不懂殺他的男人,那個甘愿自己化身成惡魔的巴庫,終于連同他的怨恨一起消失在火焰中。
或許對他而言,這也是一種解脫。凱撒閉上眼睛,卻始終無法記起巴庫微笑的模樣。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