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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衫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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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苦行僧趕到空間通道入口處的時候,他眼前就只剩下一具干瘦佝僂的尸體。看門人的尸體瞪大眼睛,倒在欄桿外,一旁是堅硬的石壁,石縫里長著苔蘚,空氣里隱約彌漫著一股尿騷味和血腥氣。
半月形的窗戶已經被打開,下面是幽藍色的水面,此刻泛著泠泠波光,漣漪擴散開,像是扔了顆石子進去。
“諸惡莫做,諸善奉行。”苦行僧輕聲念叨著,然后一手提起看門人的尸體,另一只拿著經文的手就那么放在他破裂的頭顱上,隨即閉上了眼。
頃刻間,一道模糊的人影就出現在苦行僧腦海中,那是個格外年輕的男子,縱身一躍就跳入了水中。
“他進入諸惡之門了。”苦行僧嘆了一句,然后轉身離開。
昨晚上圣城耶魯冷的異動并沒有瞞住當地居民。畢竟遠遠都能看到從那里傳來的火光,如同吞吐烈焰的龍,把夜空照得恍若白晝。不過很快就有官方消息傳出,那是異端發動的暴亂,現已被平息。
這種官方消息能取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安撫民心。當然許多高層其實都知曉,那并不是什么暴動,只是樞機團的秘密被人盯上了,可能是外人,也可能就是圣教中的人干的。
因為建立城中城的問題,樞機團早已經和圣教鬧得勢如水火,再加上這一件事作為導火線爆發。
幾個脾氣火爆的老家伙直接就坐不住了,一大早急急忙駕車趕往教皇寢宮。
與此同時,通往城中城的道路上,傳來了雷聲,狂雷,地面震動,仿佛暴風雨降臨的前奏。許多居民眼神驚恐地把窗戶趕緊關上,把年幼的孩子的耳朵捂住,躲進家里,整條街道迅速被清空。
天空還是晴空,沒有任何打雷下雨的征兆,這狂雷般的聲音來自街道上。
那是十二匹黑駿馬拉著的長車,用黑色的鐵包裹起來,堅硬得像一具巨大的鐵棺。那些駿馬全部包裹在鋼鐵馬甲中,蒙著眼,一往無前地狂奔。
馬車的四角雕刻著夜梟,隨著烈馬奔騰,空氣在梟鳥嘴里進出,發出尖銳的嘯聲。車頂正上方是一個巨大的徽記,利劍把蛇頂死在十字架上。
這是異端審判局局長李彌斯的車。
若說整個耶魯冷有什么人的名字能把小孩子嚇哭,那絕對非她莫屬了。
死在李彌斯手上的亡魂,據說可以塞滿整條護城河。
沉重龐大的馬車在城中城門口停下,它身后整齊劃一的異端審判騎士們也停下腳步,沒有響起絲毫雜音。
異端審判局不歸屬于樞機團和圣教任何一方,它只負責處理異端。異端的囊括界限很模糊,但唯一清晰的一點就是別得罪異端審判局。
兩個高挑的女人率先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個穿著紅色宮裙,戴著面具,上面是銀色的鴉。另一個穿著白色宮裙,面具是金色的狐。面具下露出了她們尖細的下頜,肌膚明凈的像是透明一樣。
“白女官,紅女官。”有人在心中低聲念叨兩人的名字。
兩人下了車,就徑直往大門走去,仿佛馬車內已經沒有人的存在了。
但馬車內其實很寬敞,一個神色淡漠的黑裙女人側躺在軟塌里,后背倚靠在車廂上,手里隨意地翻看著一大疊資料,其中赫然是這些日子耶魯冷所發生的“暴亂”事件和地點以及進出消失的人。
許久,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張照片上,輕輕摩挲著那個年輕面孔,然后吁了一口氣。
不一會,紅女官和白女官就走了回來。紅女官輕聲說:“大人,樞機團的敘述還是和之前一樣,咬定這只是一場暴亂。”
李彌斯抬起那張極具雕塑感的東方精致面孔,目光似乎穿透車廂,落在了城中城內。
似乎是思慮片刻后,她直接道:“那就沖進去。”
“是。”紅女官和白女官出去傳遞命令,沒有任何的猶豫或者不解。對于她們來說,大人李彌斯的話就是圣喻。
轟轟轟!
隨著一聲令下,在樞機團眾多戰士驚駭、恐慌的呼聲中,異端審判局的隊伍橫沖直闖,如一股小洪流一樣闖了進去。帶頭的正是這輛漆黑、沉重、龐大的馬車。
城中城內,七大樞機卿之一的尼古拉正在和苦行僧交代著什么,旁邊的彩色拼花玻璃忽然破裂,伴隨著陣陣狂雷般的聲音,讓尼古拉臉色頓時大變。
“異端審判局李彌斯!該死的!這次她竟然違反規定直接闖進來了,她是要和我們作對嗎?”
沉重龐大的馬車直接在樓閣前停住,黑裙淡漠的高挑女子如風般大踏步進來,眼神睥睨四顧,然后落在了尼古拉身上。
她沒有說話,但一股如巖漿在身側流淌般的威壓卻壓迫而來,讓尼古拉額頭漸起一層冷汗。就連苦行僧也是暗暗警惕。
“李彌斯你想干什么?”尼古拉冷聲問道,即使他這個掌權多年的老人,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也感受到了由衷的不安感。
異端審判局向來行事肆無忌憚,被冠上異端的帽子,即使他作為樞機卿也不好受。
李彌斯不緊不慢地從身后白女官的手中接過一張照片來,上面是個白色休閑服的年輕男子,眉眼淡漠,身形修長,若是細細看去,會發現和李彌斯眉眼有六分相似。
“見過嗎?”李彌斯開口,話語冷漠,讓人難以猜測其中的心緒。
尼古拉看了一眼,搖頭,倒是旁邊的苦行僧瞳孔微微一縮。
李彌斯注意到了,套著白色手套的右手一下子就扼住了苦行僧的脖子,仿佛箍緊的項圈,讓他臉色漸漸漲紅起來,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你干什么?趕緊住手。”尼古拉趕緊喝道。但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異端審判局能獨立于樞機團和圣教之外,李彌斯強大的戰力占據了很大部分因素,要知道上一代異端審判局還是隸屬于圣教的勢力。
“他在哪里?”李彌斯注視著苦行僧問道。
苦行僧張了張嘴,話語不清晰:“他下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