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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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伯龍根9號線,終點站,大空洞。

鮮紅的氣流在林年蒼白的龍鱗下沉浮盤踞,作為漢八方的“傲慢”被插在了他的面前劃出了一條線,涇渭分明。

熔紅的瞳眸帶著無法言喻的情感看向遙遠處燃燒巨石照亮的那個渾身沐浴龍血,猙獰的就像怪物一樣的男人。

十二作福音靈構赦免苦弱正在漸漸預熱生效,血統精煉技術也按部就班地灼燒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代表“時間零”的領域隨時處于可激活的狀態。

林年從未如此嚴陣以待地對待過某一個人,某一件事,但倘若是遠處的他,那么這一切都是應該的,他從來都認為對方有那個潛力,有那個資質。

止步,不可再前。

因為林年不保證如果自己什么都不準備,不打起十二分警惕,在遠處那個燃燒著的男人發起致命的突襲時,他攔不住對方。

不是怕攔不住對方殺自己,如果對方的目標真的是他,那就太好了,他可以站在這里,毫不設防地擁抱沖來的那個男人,因為他擁有足夠的信任和勇氣去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

可現在,那個男人那幾乎要點燃整個大空洞煤礦的怒火并非傾瀉向自己,而是對準了他身后那個瀕死的龍王。

林年回頭看向地上的那個垂死的男孩,“暴怒”真不愧是七宗罪中對血統要求最高的一把武器,即使脫手之后其中的活靈也自主地張開著這把刀劍的煉金領域,維持著男孩身上的傷勢不讓他自愈,讓他處于漫長的痛苦和虛弱之中。

林年的目光低垂,落在了垂死男孩的臉上,那湛藍的眸子那么的茫然、無力,望著他,但他如今的視線卻只是停留在男孩的嘴角與唇齒之間,在那里有著殷紅的痕跡,那是甜美的鮮血以及皎白的紅絲,那氣味甘甜的就像百合花,清純、無暇、嬌柔。

他的腦海中浮現起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只是那一身白裙在他的眼中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血紅,那往日里溫柔又恬靜的臉龐也充滿了灰白的死氣,他甚至“看”到了,她臨死前的痛苦與悲傷。

操。他想。

遠處的燃燒的人影,熔紅的鱗片流淌下通紅的巖漿,他緩緩地往前走來,走到一個與沉默的林年不遠也不近的距離,在即將躍過這個距離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林年手放在了那條溝壑中屹立的漢八方上。

他停住了腳步,路明非停住了腳步。

他望著林年的臉,望著那雙熔紅,卻堆滿了復雜情緒的眸子輕聲說,“讓一下。”

回答他的,是林年輕輕的搖頭,“我不能讓你殺他。”

“讓開。”路明非說,他側開了視線,不去看林年,只是看著他肩后地上垂死的龍王,低聲說,“我不會說第三次。”

“他不能死,起碼不是現在,這是皇帝計劃的一環,他死了,會有更多的人為他陪葬。”林年的聲音很輕,也很穩,從灼熱的高溫中穿越而去,可似乎并未達到目的地,就被那地面上泛起紅光的煤礦渣所燃燒成了灰燼。

“別讓我求你林年。”低著頭的路明非臉上流淌的血淚早已經被高溫所烤得干涸,只剩下兩條血紅的印子留在臉頰。

“相信我,路明非,夏望芬里厄不能死在現在,更不能在現在死在你的手里。”林年說。

一旦芬里厄死在了路明非的手里,耶夢加得完成融合,濕婆業舞在地表釋放,整個亞歐板塊會遭受到那無上的權與力的撼動,地殼將會開始有史以來最為劇烈的活動,火山也將噴發出灰云與火柱,狂風、海嘯,一切都會在短時間內造成數以億萬計的無辜者死亡。

而這一切都將會算在殺死芬里厄的人身上,也就是路明非的身上,他將成為罪責的背負者,那是一份沉重到難以想象的罪孽。

“聽起來可能有些不可思議,芬里厄一旦死亡,地表的耶夢加得就會——”

林年的話說到一半,他遠處的路明非在一聲短促的爆炸聲中消失了,那火光在瞬間照亮了整個大空洞,所有的爆破力都化為了他的加速度,讓他掠為一道影子從林年身上沖過去,順帶拔起了地上插著的“傲慢”,揮向了地上夏望的頭顱,瞳眸里全是暴虐的殺意。

站在原地的林年低著頭,一言不發。

一聲沉重的悶響,空氣的激波在林年身旁撞開,那道燃燒的影子就像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屏障,以多快的速度飛來,就以多快的速度飛回去,火流星一樣極速砸在了地上,震得大片地面猛地塌陷然后掀起風塵,火光包裹的人影在地上撞出筆直的溝壑,翻滾到極遠處才停下。

林年有些難過地看著被自己親回原路,從滿目瘡痍的地上爬起來的路明非試圖掰正整個歪掉的下顎。

剛才的那一瞬間,林年完美抓住了路明非前進的路線和擦身而過的時機,抬起右臂握拳橫砸在了對方的臉上,所有的動能頃刻間歸零,如果不是林年收了力氣,路明非現在的頸椎已經斷成了兩截。

從一開始看見路明非的模樣,林年就進入了血統的激活狀態,他太了解路明非了,那個眼神,那個沉重的呼吸,那個恐怖的表情,如果他稍有疏忽大意,路明非現在已經得手了。

所以在最開始,林年看見路明非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停下,止步于此。

嚴肅而冷厲,意味著他沒有開玩笑,這是一道令行禁止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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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時候對路明非那么言辭冷厲,通常這種待遇都是那些對路明非不知好歹的混小子們的,林年會警告他們,在警告無效后,后果就是受傷。

現在受傷的是路明非,這倒是開天辟地以來的頭一遭。

“讓我把話說完,說清楚,你再做決定。我不想莫名其妙地和你打一架。”林年看著站起來的燃燒的路明非,緩緩說,“芬里厄的靈與肉已經分離了,現在你所看到的只是一具徒有魂靈的空殼,如果你殺了他,空殼中的魂靈就會回歸到他的肉體,也就是地表上早已經吞噬了不完全的龍骨十字的耶夢加得身上,到時候海拉就會誕生,她會毫不猶豫地在地上釋放那個滅世的言靈,到時候很多人都會死。”

“真的嗎。”路明非斷裂的下顎在快速修復,那個恢復的速度甚至已經超過了三度暴血,達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速度。

“真——”林年回答到一半,眼中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遠處還在說話的路明非忽然化作火光消逝在空氣里,林年背后夏望的右側,地上煤礦渣中一輪火焰時鐘升起,藏在視野盲區的路明非暴跳而起,抓向了地上夏望腰間貫穿的暴怒,要順勢將夏望的身軀一分為二!

但就在路明非握住暴怒的刀柄準備發力的瞬間,他的手腕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囚住了,抬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林年復雜地看著他。

沒有多說一句話,因為那個瞬間快到就連聲音都無法傳遞,路明非的手腕被捏成粉碎,整個人就像被輪船丟下大海的船錨所牽絆的鐵鏈絞住了一樣,瞬間被那股無法抵擋的力量丟了出去,在空氣中即使是三度暴血后的身軀都因為那股力量而限制,四肢失去形狀地在風壓里搖擺,最后撞在地面上轟得地層翹起。

林年不想動手這么狠,但唯有這么狠,才能阻止路明非做錯事。

看著路明非再度爬起來,被火焰籠罩著徒步走向自己這邊,每一步都在煤礦渣上留下熔巖的痕跡,他語氣平穩地對遠處的他說,“相信我,路明非。芬里厄真的不能死,你冷靜一點。”

“冷靜一點?”路明非站住了腳步,抬頭,同樣熔紅的瞳眸和林年四目相對。

“你還相信我嗎?路明非。”林年想要明白這一點。

在悲劇發生之后,你還相信我嗎?而不是把這一切的罪責歸咎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包括我,讓你對所有人失去了信任。

“我相信你,林年,我一直都相信你。”路明非點頭,被龍鱗與熔巖包裹的臉頰上看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傷。

林年點了點頭,“那么我希望你”

“我相信的是你,林年。”路明非打斷了林年的話,看著他淡淡地說,“我相信的是你,不是其他什么人。”

林年怔住了。

“林年,你告訴我,你的情報是從哪里來的?”路明非問,“你和我一樣身陷尼伯龍根,那你的情報一定是別人告訴你的,那么是誰告訴你的?是曼蒂·岡薩雷斯那個騙子,還是學院的叛徒,你那個至今跟皇帝不明不白的姐姐?還是什么其他的我不知道的亂七八糟的人。”

“你什么意思?”林年問,表情有些沉寂了下來。

“字面意思。”路明非抬頭望著林年,“要我們現在從頭數一數你被那些你自認為可以相信的人騙了多少次么?”

“海倫娜,曼蒂·岡薩雷斯,林弦,維樂娃·赫爾辛基,李獲月,伊麗莎白·洛朗,還有更多的亂七八糟的人我就不說了,這些還不夠多嗎?”他盯著林年的眼眸,似乎有些困惑,不解,“我相信的是你啊,林年,不是你背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家伙,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讓我停下的理由,讓你阻止我的到底是誰?是你自己,還是那些你背后擅自相信的人?”

“告訴我真相的是曼蒂·岡薩雷斯還有林弦。”林年說。

“曼蒂·岡薩雷斯,我見過一次,很有意思的一個師姐。”路明非說,“我相信了她一次,也就短短一次,我就被關進了一個水箱里,被用縛龍索捆住等待著被淹死,生死不由己。至于你的姐姐——”

“路明非,小心你自己在說什么。”林年盯住他說。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路明非沒有停住半刻,看著林年漠然地說,“我再問你一遍,林年,你阻止我的理由是誰給你的,又是誰讓你來阻止我的?你又想讓我相信誰?”

林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路明非想表達什么。

路明非的確是相信的林年的,但如今林年被迫讓他相信的真的是林年自己么?

“誰都有資格攔住我,但唯獨你沒有。”路明非死死盯住林年緩緩說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周遭都是被路明非身上所攜帶的高溫以及那無時無刻都在擴張的龍王級的領域引燃的煤礦渣。

他不清楚青銅與火之王的權能為何在路明非身上復刻,他現在只想快一點讓路明非冷靜下來,知道其中的利害,“如果,我說如果情報是真的,殺了芬里厄,耶夢加得真的完成了融合,那么地表上所有的人都會死,楚子航會死,芬格爾會死,包括零,零也會死。你真的敢賭嗎?”

“賭?”路明非眼中終于露出了憎惡和怒不可遏的暴躁,像是重新認識林年一樣,死死盯住他,

“你似乎沒有明白這件事的核心隨便一個人,一句話,就讓你深信不疑?你背后的東西是龍類!是吃了人的龍類!他吃了陳雯雯!他把陳雯雯生吃了!你他媽現在在干什么?騙了你無數次的人忽然悄悄告訴你不能殺他,給你一個理由就騙到你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到底你是林年還是我是林年?你他媽是林年啊!你他媽是林年!不是那個縮頭烏龜一樣的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