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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有些后悔自己醒過來了。
如果說在被曼蒂·岡薩雷斯偷冷爆了三槍弗里嘉子彈暈過去之前,他還身處在一部Tag打有‘諜戰’、‘動作’、‘科幻’的科幻政治驚悚電影里,那么睡了半場電影才睜開眼睛的他猛然間就發現原本最多帶點槍戰、超能力元素但依舊屬于本格動作片似乎在某條分岔路口一個九十度甩尾,朝著史詩級災難片踩死油門狂飆而去了...
“我靠!我靠!我靠!”大地崩裂的聲音中雷蒙德正在發出狂吼,他沒辦法不吼,任誰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吊在懸崖邊上都得吼。
大地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就像一刀將結構復雜的玩具劈成兩半,被吊在裂縫邊緣旳雷蒙德可以清楚地看見這個玩具豐富的橫截面:柏油路、泥土、巖層的切面、斷裂正噴著污水的下水道水管、地鐵通行的軌道圓口...有種在看VR版地里剖面圖的感覺。
火車南站毫無疑問是席卷整個濱海城市及周邊的震源中心,如果地震局記錄了這次地震源一公里以內的地震動加速度數據,估計會考慮將震中烈度定為12度的范疇。
在1960年5月21日上帝創造世界后的“最后一塊泥巴”,南極洲板塊與美洲板塊交接點的國家智利承受過8.9級大地震的痛楚,但那一次災難最大的可怕在于地震海嘯,如果只是單純地去看地震對于地形的改變以及地層的撕裂,眼下火車南站周遭承受的毀滅是智利大地震難以置信的幾十倍有余!
還在快速往上翹起的斷層上,楚子航單手拽住了路明非,而路明非又雙手拽住雷蒙德的雙腿不讓他掉下去,這使得雷蒙德不得不腦袋朝下在地下看,同時半個身子吊出去的路明非也在往下看,斷層凸起后下方出現了一條貫穿了大地不知多深的巨大裂痕。
碎裂的石塊滾動著撞著巖壁下墜到看不見的地方,壓根就聽不見落底的聲兒的,可以想象如果要是人不小心掉下去了的下場如何——肯定會在某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處被任在運動的巖層給擠成扭曲的肉條吧?
“這他媽什么情況?”雷蒙德抬不起頭只能沖著讓他頭皮發麻的大地裂變過程大吼。
“一句話很難給你解釋清楚...”面對這絕望的災難片現場,路明非人已經麻掉了,在這種天災面前換誰誰都得麻,腦袋就跟被地震給一起震成了漿糊一樣,他見到雷蒙德醒了順口就大聲問“你是B007專員嗎!卡塞爾學院的特派專員?你的暗號是什么?”
“大哥,
一定要在這時候對暗號嗎?”路明非勉強繃得住,但雷蒙德屬實是蚌埠住了,
覺得這人腦子鐵定有坑,
是不是對不上暗號路明非就得松手把自己丟下去?
“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楚子航理解不了這兩個人在干什么,
他不大清楚雷蒙德的身份,但路明非既然已經在火車站里把這人給抬出來了,
眼下在丟下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還處在二度暴血中的他單手就把吊在斷層邊上的路明非和雷蒙德扯了起來,還沒站穩地裂的狀況更加嚴重了,他們腳底下的斷層被一股力量沖得立了起來跟大地形成了90°的直角。在路明非和雷蒙德的慘叫聲中,
楚子航將兩人往天上一拋,往上一跳借住立起地面的頂點發力向著遠離震源的遠處沖去。
沿途之上,地面就沒有完好過,原本如履平地的公路已經成為障礙賽跑道了,
時不時就有路燈在聳起的斷層中倒塌,消防栓直接被水壓沖飛到天上數十米的高度隨著水花一起落下,這陣仗就差往天上噴巖漿了,但現在看起來地裂的深度還遠沒有那么夸張的程度。
楚子航邊跑邊看著這仿佛世界末日的場景,看不見的‘地龍’正在大地下翻卷身體隔著巖層他都能感受到那股莫大的“力量”,
在這種無處不在的偉力的壓力下,他帶著兩個活人快速地躲避和奔跑也極快地消耗著他的體力,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帶著這兩人在這種災難下逃多遠。。
似乎正如同老一輩秘黨長老會中號稱最神棍的‘言靈·天啟’所留下的預言一樣:四大君王的歸來勢必帶來四種人類無法阻擋的災難。青銅與火之王復蘇時,
整個卡塞爾學院所在的孤山地底軟流層的巖漿被龍王的‘權能’抽了出來,整個被改造成了活火山,直到現在都疑似有噴發的可能。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卡塞爾學院將之撲滅得早,一旦龍入江海,全世界海底下等待著被引爆的超級火山數不勝數。只單單只拎出一座公元79年毀滅過龐貝古城的維蘇威火山,
一旦被諾頓或者康斯坦丁今朝點了引線,海嘯什么的都是輕的,主要是噴發后2000兆至4000兆噸硫酸和火山灰進入大氣循環才是致命的后果。
如今又一位龍王粉墨登場了,
同樣帶來了災難,
眼下這地動山搖引得整座濱海城市戰栗的景象,
真不難讓人jing準定位到四大君主中的一位:掌控著‘地’的君王、‘力’的最終形式詮釋者,耶路撒冷的攻破者、神話中被黑王孕育在地核中以千攝氏度高溫洗蛻鱗片,
又千年的沉睡感知大地韻律、地球脈搏的終極異獸,
大地與山之王。
眼下這恐怕直逼里氏9級的大地震不完美契合了那位君主的權能嗎?再加上之前火車南站中戰斗的細節。‘劍御’的力量源頭是磁場控制,
根據能量守恒定律一切事物不可能從零到無,
就算是龍王也得遵守這個宇宙基本法則,
磁場到頭來也是地球核心液態鐵的混亂運動所產生的,所以才會歸納到大地與山一系的言靈周期中。
龍王的身份忽然呼之欲出了,但也就是這個時候楚子航忽然剎住了腳步,停在了逐漸崩塌的公路上,這讓路明非和雷蒙德都是一愣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提著他們的楚子航那表情簡直就跟如臨雷擊了一般。
“師...師兄怎么了?”路明非被楚子航這幅表情嚇到了,瞪大眼睛瞅著四周瘋狂索敵,他幾乎都以為龍王追出來了,亦或者龍王心狠手辣早已經猜到他們會逃跑所以在外面安排了三百死侍刀斧手埋伏,隨時都可能從地下一躍而出把他們剁成肉泥做臊子下飯吃了。
“你們...記得火車站里龍王的樣子嗎?”楚子航問出了一個讓雷蒙德和路明非瞬間都呆住了的問題。
在崩塌的大地之中,停下的三人不知何時冷汗瀑流全身,他們每個人眼中都閃過了震驚和驚恐,楚子航的話就像是雷擊一樣把他們貫穿了。路明非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已經坍塌只剩下漫天厚實煙塵的火車站廢墟,牙關都莫名有些顫抖了。
“為什么我們會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回頭望著火車南站遮天蔽日的煙塵,楚子航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路明非張了張嘴,眼睛也比之剛才瞪得更圓了,楚子航的話就像是揭開了他腦子的一層薄紗一樣,在離開火車南站時他就有這種異樣的感覺了,比如腦海中的咝咝聲終于消失了,那蚊子一樣的咝咝,電流過腦一樣的輕微麻痹感終于消失不見了...就像是終于遠離了某個強大的干擾源了似的。
“我的媽呀,真的是瘋了...”雷蒙德說。
路明非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楚子航另一邊手攬住的B007瞪大眼睛說,“你在震驚什么,龍王出來的時候你不還暈著的嗎?”
“我不是說龍王...你們說的龍王我看都沒看到過影兒,不過就龍王兩個字就足夠讓我震驚到死了好嗎?”B007大聲說,“而且我說瘋了不是說我自己瘋了,而是那家伙瘋了!”
順著他向前指的方向,路明非看了過去然后也傻眼了...他居然看見了無數斷層的路面上一輛黑色的奔馳高級廂車正以一個跳板式起躍,以一個完美還原了小時候動畫片里‘旋風沖鋒龍卷風’的架勢向著這邊開了過來!
“我靠!”路明非驚呆了,
因為奔馳落地了,
正好四只輪子觸地,大幅度地彈起后車尾一甩完美穩住車身,
這幾個操作就能讓人想象到駕駛員把方向盤打得跟船舵一樣的迅猛手法了...這是哪兒機械降神過來的藤原拓海?
AE86都不敢在這破路上這么開好吧...甚至可以說眼下這斷層的大地已經完全稱不上是“路”了!而這奔馳還以一個絕對不慢于平地狂飆的速度在不斷地飛躍斷層中向他們飛馳而來!邊飛還邊向路明非這邊按喇叭,
車頭大燈狂閃路明非數下,
果真就是奔著他們來的!
“你叫了代駕嗎?”雷蒙德看向路明非震驚了,現在代駕都這么拼?
路明非人也傻了,他看見奔馳的瞬間就猜到了來者何人...早聞校工部永遠都是專員最值得信賴的堅實后盾,但他沒想到這群猛漢居然給力到這種程度,當真是天崩地裂也要保護‘鐵馭’啊不,保護專員啊!
又是一個斷層突發而起攔住了奔馳的路,奔馳一個漂亮利落的甩尾借著一旁凹陷的地勢開了下去,完成了一次俯沖加速沖出即將擴大的深淵墜落在了路明非等人的面前,廂車車門刷一下拉開,駕駛室門打開露出了校工部教官那硬漢可靠的臉頰。
“路專員,沒時間解釋了!上車!”教官沖著路明非和楚子航低吼道。
楚子航什么話都沒說直接就把手里的路明非和雷蒙德甩進車里,路明非和雷蒙德撞成一團,才爬起來就看見楚子航拉住了車門關上了,師兄兩個字都沒來得及喊出來,楚子航就敲了敲車面示意教官發車。
“楚專員,你難道...”
“我要回去。”楚子航只說了這一句話就消失在了教官的眼前,往前不過奔去數十米遠,奔馳前巨大的裂痕就延伸而過,猛然掀起的大塊地面就遮擋了視線,同時也將奔馳向前的路完全堵死了。
楚子航不再關心背后了,路明非和雷蒙德有了保障后他終于可以快速地原路返回了,但他的暴血在持續過猛后也不可避免地消退到了初始階段,他只能是全力地保持著不讓血統jing煉技術完全罷工,不然他可能會在恢復正常的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原本回到火車南站數秒鐘就能抵達的路程,在已經變成嶙峋山崖般犬牙相臨的地形中楚子航硬是花了半分鐘才抵達了廢墟的邊緣...至于為什么是邊緣,因為火車站已經消失了。
現在剩下在楚子航面前的只有一個巨大的天塹,簡直就像憑空出現在地面的馬里亞納海溝一樣,寬闊深長到讓人窒息,無數的煙塵蒙蒙地墜入其中就像黃金色的霧雨。直覺告訴楚子航,原本那橢圓的巨大建筑已經被這壯觀恐怖的天塹“吃”下去了,或許在地底才能找到部分建筑的殘骸...那殘骸中廝殺的怪物們呢?
也是同時,楚子航敏銳地察覺到那強烈無比的震感居然開始以一個迅猛的速度消退了,他回頭看向遠處城區的方向,暴血暫時強化的視力下,他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濱海城市標志性的幾座大廈建筑物的影子,譬如潤德大廈和明珠塔。按理來說高達9級的大地震這些高聳建筑應該是第一個遭殃的,但直到現在他們都尚且屹立...難道說真正的地震烈度只限制在了局域的部分?
他還沒來得及深想,忽然就轉頭身體下沉做出了八極拳里‘掛耳防守’的架勢,黃金瞳也死死鎖定了天塹下方的黑暗...有什么東西上來了,盡管還未出現在視野中,那股壓迫的jing神觸感就讓他的腦神經仿佛受到了壓迫一樣跳動著,血管內類龍血的流速也加壓到了極限。
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視線的盡頭,似乎在以近乎垂直的天塹墻壁進行攀爬,簡直就像是徒手攀巖一樣艱難而兇險。那人會是林年嗎?現在出現在了這里意味著他就是這種戰斗的最終的勝者嗎?
楚子航不知道,但‘君焰’已經醞釀就緒了,他在人影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藏在了背坡下,煉鋼爐似的高溫藏在了低吟淺唱的龍文之中,只等著那人影現身的瞬間做出決斷。如果是龍王,那么對方現在的情況也必然不會好到哪里去,在占領高地的情況下楚子航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形的火力炮臺能給予龍王二度的覆蓋打擊。
陽光透過了灰塵照在了天塹中,就在‘君焰’詠唱完畢進入蓄勢壓縮向‘環’步驟的楚子航終于看清了那個人影...那赫然就是林年,只不過渾身像是血池里撈起來一樣,手中還提著失去意識的李獲月,手持著斷刀村雨順著天塹向上爬。
龍王呢?
第八百五十三章: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