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三百五十章:小怪物

“小怪物。”有人在黑暗中大聲呼喊。

小怪物?罵誰啊?能不能別打擾我睡覺。

“小怪物醒醒。”那人又喊。

還是個女孩...真煩,叫誰小怪物啊?我根本不認識小怪物,這里沒你要找的人!

“快醒醒啊小怪物!你不會真的死了吧?”女孩的聲音帶起了一些著急,沁著哭腔讓人有些不忍。

“能不能別吵?我睡得好好的。”林年似乎是忍不住了,翻身坐了起來。

他在黑暗干冷的窄屋中坐起,眼前觸目的是比黑色更黑的漆黑,暗到讓人懷疑自己是否真正存在著,像是置身于一片墨汁中渾身都被凍得木木的,漂浮在黑暗的海洋里,又像是在不斷下沉,沉到誰也撈不起他的地方。

“小怪物,你死了嗎?”女孩的聲音又響起了,還是那么的焦急,像是在呼喚走丟的小狗,手里拽著空蕩蕩的韁繩。

“你才死了。”林年想說,但卻沒有說。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黑暗里,在有限的空間中蜷縮著身子,抱著雙腿渾身凍得發麻發木,腦袋埋在膝蓋里呼著熱氣,感受著溫暖反彈到自己的臉上,像是母親溫暖的拂面。

“小怪物!”女孩又喊,這次他敲起了門。

“別叫了別叫了,真累,我只是想睡覺啊。”林年被吵得有些煩了,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很累,渾身都軟軟的沒有力氣,只想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但自然而然的他卻回答出了另一句話,“我沒救了!葉列娜,我對不起你...你找別的人幫你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聲音里同樣帶著哽咽和哭腔,甚至比門外的女孩還要啜泣一些,說話軟軟的沒多大力氣,發出這種聲音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死了也不奇怪。

門外的女孩安靜了幾秒,又劇烈地拍起了門,“別傻了!小怪物!我這就放你出來!你等著!”

真是執著啊...林年想,但心里又莫名地涌起了一絲感動,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你,就連你都放棄了自己,將硬刺披在背后依然有人愿意來擁抱你,即使被你扎得一身鮮血,這么一想似乎他又感覺自己剛才說的話那么混賬,那么對不起對方了。

“葉列娜,你走吧!你敲門會被人聽見的...她們要來了!”他低聲啜泣著說。

“那我也要放你出來,我不能不管你!如果就連你都走了的話...我就真的...”小女孩說話說到了一半哽咽住了,又努力地抽了下鼻子把哭腔咽下去了,“我這就放你出來!”

大門上的鎖開始發出了細瑣的聲音,女孩在撬門,林年心想你懂得可真多,會開鎖這手技巧去公安局備過案嗎?

但他又再度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我以為有我沒我都無所謂...”

嘿,這是在干嘛?表白求愛嗎?只是這種腔調是不是太過卑微了一些?朋友,你還小,還不理解,所有的愛情的禁忌都是不能存在上下級權力的啊,你們應該彼此互相珍惜,而不是卑微地祈求對方來愛你。

“蠢貨!蠢貨!”女孩一邊著急地開鎖一邊大罵,“閉嘴!閉嘴!”

“她們來了。”他忽然抬起了頭,耳朵輕輕抖了抖,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望向一個方向,但在他的視線里他只能看見窄小房間內的漆黑一片。

什么來了?誰來了?林年想。

“打開了!”門外忽然響起了咔擦一聲,隨即沉重的掛鎖落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與此同時,走廊深處那急促的腳步聲,和令人焦躁不安的咒罵聲也由遠至近地壓來,她們就要來了,她們就要逮到今晚上這兩只不規矩的小老鼠了!

大門打開后外面露出了一抹月光,金發女孩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禁閉屋內蹲坐在角落穿著拘束衣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倚靠著墻壁側著頭呆呆地看著她的臉。

“別傻了!跟我走!”金發女孩伸手刷一下在小男孩身上的拘束衣上劃過,被磨得鋒利的鐵片呲啦一聲將拘束衣切開,里面懷抱著的右手被一把扯住了手腕。

“去哪兒?我們跑不掉的。”他猶豫了一下踉蹌著爬起了身。腳步越來越近了,走廊的深處轉角已經亮起了手電筒刺眼奪目的光,護士們魁梧的影子倒影在墻壁上讓人渾身發軟。

有什么人要來了,林年感到了緊張,那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慌感,讓人無所適從。

“能去哪兒去哪兒!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金發女孩一把把小男孩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幾乎面對面地貼著他的額頭,淡綠色的眼眸倒影著小男孩無措的臉,“我答應過你,還記得嗎?”

“記得。”

記得什么?林年不記得這個女孩答應過自己什么了,他現在只能感覺心里有一把刀子在割,難過得要死,內心里的悲傷感快要溢出來,灑在整張桌子上倒映出自己那張變形難看的哭臉。

“別哭!別哭!我說過,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實現,這是契約。”金發女孩站起身一把將他扯出了黑暗的小屋,轉過頭雄赳赳氣昂昂地沖向了外面,這時走廊深處的護士們也發現他們了,驚叫怒吼著打著手電沖了過來。

兩人在走廊中開始沖跑,背后的白光紛亂四射,將人的影子打在墻壁上扭動不斷。

林年忽然想起了,想起女孩到底答應過他什么了。

“我們約定過,會一起去那春暖花開的地方!”女孩回頭看著他,眼睛里的決心像是一把火,徹底將他燒起來。

林年猛地坐起,在早晨的陽光中睜開眼睛,眼前的黑暗被驅散了,渾身的汗水如雨瀑下,雙手死死抓著身下的床單,陽臺外鐘樓的鐘聲悠揚而明朗。

他忽然回到了現實,寢室中,上鋪的芬格爾大腿翹出涼被外打著呼嚕,鏡子前楚子航整理著衣領,似乎有些不滿意校服的尺寸,陽臺外的鐘聲驚起了一群飛鳥,沐浴著早晨的陽光斜斜地沖上天空振翅發出羽翼拍打的響聲。

一切都在提醒他剛才只是坐了一個夢,只是這個夢太過于真實了,甚至讓他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林年摸了摸臉頰,看向自己的手,在陽光中,他的手心里濕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