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廂內,宋離殤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了下來,仇如煙一臉掙扎的看著宋離殤道:“你想聽一下,媽媽的故事嗎!”
宋離殤狠狠的抽了一口煙說道:“說!”
仇如煙像是沉浸在了回憶之中,表情復雜,聲音顫抖:“她是北方人!”
北方人。
宋離殤心中一動。
“論氣溫,北方的冬天,氣溫更低一些,但是北方的冷是干冷,和南方的濕冷不同,媽是東北人,所以她怕南方的濕冷!”
“外公是一個農村教師,在八十年代末,教師的工資雖然不高,但是聲望還是很高的,那時候,外公一心想讓媽成為村里第一個大學生,但是……媽最終高考落榜了,復讀了一年,也沒有考上,連續兩次失敗,媽心灰意冷,不顧家里人反對,依然跟著村子里的那些同齡女孩南下!”
“那時候,國家正在實施改革開放,很多北方人南下淘金,媽出去倒不是想去淘金,只是每天被外公教訓,讓她產生了叛逆的心理,她想出去走走,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說到這里,仇如煙整個人平靜了下來,語速也恢復了正常:“媽和村子里那些人坐了好幾天火車到了珠海,到珠海后,村子里面的人開始一起找工作,那時候,珠海雖然不是改革開放的試點,但是距離最大的試點深川很近,工廠很多,找活干還是很容易的,只是很苦!”
“她和村子里那些人一起進入了一家工廠,每天上班十二個小時那種,幾天過后,一些吃不了苦頭的年輕女孩離開了工廠,另謀出路;她和大部分人留了下來。”仇如煙繼續說道:“她年輕的時候長得很漂亮,所以,沒過多久,便有人開始追求她,這其中甚至包括工廠的老板!”
“老板為了追求她,暗中做手腳,讓她在短短兩個月里當上了當時的一個小小的領班,為此,廠子里流言滿天飛,很多人嫉妒,昧著良心說她是用身體換來的,其中,她所在那個村子的人,攻擊她最狠!”
說到這里,仇如煙似乎能夠想象到當時文芳菲的悲慘心情,表情有些激動和憤慨:“可事實是!!她什么都沒做,那個老板當時提出要包養她,都被她拒絕了,她試圖解釋,可是那些人根本不信,甚至,同一村子的人都開始跟她疏遠!”
宋離殤微微的嘆息了一聲,這就是人性,嫉妒,嫉妒能夠讓人蒙蔽雙眼,看不到一切。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個人他大兩歲,在去珠海之前就暗戀她,一直沒敢說,去珠海后,他在和同村另外一個女孩好上了。”仇如煙說到這里,眸子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厭惡,也不知道在厭惡什么:“廠里流言滿天飛,而她因為拒絕了老板包養的事情,被廠長丟到了最苦的一個車間,外加同村人的排斥,她心情很不好,本來想一走了之,無奈工錢還沒發下來,她身上的錢都花完了,只能咬牙挺著;結果,在她最失落的時候,那個男人主動向她示好,并且安慰她,當時她挺感動的,只是……”
燈光下,仇如煙的表情瞬間冷了起來,雙手也不禁握起了拳頭。
察覺到仇如煙的變化,宋離殤心中涌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主動示好,安慰她,是想趁虛而入,得到她的身子,她不從,他就來硬的。”仇如煙咬著嘴唇,道:“那天,幸虧當時周圍有人,悲劇才沒有發生!”
“那個男人當時并沒有落荒而逃,而是說……說是她主動勾引他的。”說到這里,仇如煙的眼圈有些泛紅:“或許是因為之前太多人嫉妒她在工廠里的遭遇,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廠里大部分都信了那個男人的話,尤其是村子里的人,他們罵她是賤,不要臉,這讓她看清楚了,傷你最深的永遠是你身邊的人,傷心欲絕的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那里!”
聽到這里,宋離殤暗自送了一口氣,這能夠怪那些人嗎。
不能,要怪只能夠怪這個世界太殘忍。
“開工廠后,她本來打算回去,無奈沒有錢;之后,她打聽到,村子里那些沒有在工廠打工的年輕女孩在外面混得很好,一個個都賺到了錢!”
“得知這一切,她放下自尊去跟她們借路費,試圖回家,那些女孩倒是沒有像廠子里那些村子人那樣,她們非但沒有對她冷嘲熱諷,而且還把錢借給了她,同時還說了一些話!”
“她們說,好不容易出來了,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會很丟臉的;當時她其實也有這個念頭,只是當時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為此,她很好奇那些女孩是怎么賺到錢的!”
“那些女孩告訴她,她們在歌廳工作,一晚上能賺一百多塊;那個年代,一百塊錢很值錢,她們還說,如果她愿意的話,憑借她的資本,絕對會比她們賺的多得多,用她們的話說,她們所在歌廳的紅牌,一個晚上賺上千塊,一晚上上千塊,你應該能夠明白在那個時代代表著什么!”
“她那時候并不知道她們在歌廳干什么,于是就跟著她們去了,結果去了歌廳后,才知道她們在當小姐!”
“去了歌廳后就直接離開了,只是……或許是因為那些女孩的話影響了她,她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江南找工作!”
沉默良久的宋離殤終于開口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仇如煙臉上露出了凄慘的笑容:“是你那天去了之后,我問她,她告訴我的,當時她并不愿意說,可是被我問的實在沒有辦法了,就什么都告訴我了,包括你的身世,你的親生父親,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知道!”
“我的身世,我的父親。”宋離殤一愣,仇如煙竟然都知道。
“他是誰。”宋離殤激動的問道。
“他是一個畜生。”仇如煙咬著牙,雙眸通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