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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911章遺愿
這座小樓便是林非在四年前為師父師娘所建造的,他為這座小樓起了一個名字,叫“滴水居”,取“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之意。
除了建造這座小樓,林非還請來工人,沿著陡峭的山體開鑿并修筑了一條小路,這條從山腳下通往半山腰的山路,其實就是一條大約三尺多寬的石階,雖然師父師娘有絕世武功在身,不過他還是特意在石階的外側安裝了扶手。
由于知道林非他們今天要來,陳仲月和水清霜這對夫婦比平時起得還要早,兩個人身著裋褐,在樓前的空曠地帶練了半個時辰的功,隨后各自忙了起來。
水清霜去了廚房,準備兩個人的早餐,以及拜祭用的東西和中午的飯菜,陳仲月則是拎著兩只水桶出了小樓,他踩著微微潮濕的石階,步履輕盈健步如飛,不多時便下了山,先是在清溪邊打了兩桶水,隨后又來到林非父母的墓地前。
陳仲月將水桶放在一旁,面對著兩座墳塋,沉默了半晌,突然雙腿一曲跪在地上,老人飽經滄桑的臉上帶著幾分凝重、幾分悲傷,幾分欣慰,爍爍的眼眸里閃動著點點的晶瑩。
“楊將軍,柳夫人,林非今天就要過來了,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著他的妻兒一起過來見你們,蒼天有眼,讓這個苦命的孩子有了今天的一切。
林非小時候曾經向我問過你們的事情,那時我見他年幼,便沒有告訴他,他非常懂事,只是問了那一次,再也沒在與我提及過此事。
六年前,林非又被佞賊暗害,身受重傷險些喪命,一個朋友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我,我rì夜兼程趕了過去,還好,他吉人天相大難不死。
楊將軍,柳夫人,恕我沒有遵從你們的遺愿,因為林非受傷一事,我去一趟京都,在那里找到了老軍長,把林非的身世說了出來。
我希望通過老軍長了解林非到底是被哪個狗賊所傷,我要親手宰了狗賊為孩子報仇,然后,我再到你們墓前謝罪,請求你們原諒我。
老軍長聽說林非是你們的孩子后,沉默了很久,我看得出,他心里很痛,他當時的表情,就像當年看到你們夫婦雙雙辭世時的表情一樣……
老軍長見我下定決心要為孩子報仇,便開始勸說我,希望我別再去報仇,要我馬上離開京都,他會盡量妥善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他還說,自從了解到林非在國際組織里的身份后,便開始全面支持和幫助林非,把很多的事情都壓了下去。
得知林非受傷的消息,老軍長又痛心,又氣惱,當即就病倒了,隨后第一時間派秘書代替他前往定城慰問林非,他對我說,林非的立場很鮮明,也很堅定,那種氣概正如當年的你們。
林非說,只要他可以康復,會不計前嫌,以大局為重,而且還要一如既往的效忠國家……
聽了這些話,我的心里感慨良多,不得不說,林非這個孩子不僅僅遺傳了你們夫婦的凜然正氣,而且他的心胸豁達,既識大體、又顧大局。
他所說的,所做的,正是你們當年臨終前的遺愿,之后,我答應了老軍長,放棄找那狗賊為林非報仇的念頭,老軍長也對我說,他會對林非的身世保密。
我從京都回到這里陪你們,委托朋友在暗中關注林非,把他的康復情況隨時通知給我,聽說他一天天的好轉,我才放心。
在林非出院的前夕,我又親自去了定城,把兩棵樹苗帶到了他的住所,還給他留下一封簡短的書信。
四年前,見林非的身體徹底康復,妻兒在海外平安度rì,賤內清霜就把你們夫婦被葬在這里的消息告知與他。
他拜祭過你們之后,果然沒出所料,又向我打聽你們生前之事,以及你們為何會過早辭世,我當時是按照你們臨終前的叮囑,講給他聽……
林非何等聰明,知道我對他隱瞞了一些事情,不過,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沒再多問什么,他是我親手帶大的,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一定會追查當年的事情。
我也相信林非有這個能力,可是,就算他查出那段歷史,又有何用,因為那已是被人為改寫的歷史……
老軍長退休后一直郁郁寡歡,在三年前病逝,當年參與暗算你們夫婦的人,也都被那些人害死了,現如今,真正清楚那段歷史的人,據我所知,除了我,就是那幾個幕后的人。
他們幾個人肯定不會主動說出來,倘若我在生前沒有把當年的真實情況告訴給林非,我覺得那將是最大的遺憾。
告訴他,會違背你們的遺愿,不告訴他,我又不希望見孩子心里一直難受,我現在非常矛盾,楊將軍,柳夫人,你們說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辦……”
陳仲月拎著水桶,沿著已經被陽光曬干的石階回到家中,水清霜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此時,她已經脫去裋褐,換回了普通的衣服,白色毛衫搭配著黑色長褲,腳上踩著一雙繡花布鞋。
一頭青絲高高地盤在頭頂,未施粉黛臉上散發著自然健康的光澤,在女人的臉上、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歲月的痕跡,她的腰間系了一條粗布圍裙,纖細的手上掛著些許面粉。
“仲月,先去喝杯茶,然后吃早飯吧。”水清霜轉身返回廚房,繼續忙了起來。
陳仲月把水桶輕輕放下,洗過手后走到水清霜身邊,“清霜,先別忙了,吃完飯我幫你弄。”
“沒關系,你先吃吧,我馬上就好……”水清霜微微一笑,用力揉著面團,“孩子多,我要多和一些面。”
“清霜,真是為難你了。”陳仲月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水清霜的后背,“楊將軍是北方人,我也是北方人,習慣吃面食……”
“看你,跟我還客氣。”水清霜抿著嘴一笑,“今天這個rì子很特別,難得團聚,吃餃子是應該的,我無非是和些面,等到包的時候,人就多了。”
陳仲月點點頭,之后看著水清霜,張了張口,一副yù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