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正妻
“明早我們用過早膳之后你還是像往常一樣去大營吧,不要特意送我”怡昕頭靠在陸濤羽的肩窩上,用過晚膳,聽陸廷威交待了一席話,慢慢的回到小院,讓人在樹下支起了一把搖椅,擺了幾樣瓜果點心,屏退了侍候的人,陸濤羽坐進搖椅,而怡昕卻偎進他的懷里,享受著難得的溫存時光。
搖椅擺在了小院的銀杏樹下,樹上已經掛滿了銀杏,月亮已經高高升起,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透過銀杏樹的枝葉,灑下點點光輝,也讓小院越發的靜謐起來。
“不想讓我送?”陸濤羽大概能夠猜到怡昕心里在想什么,他臉上帶了淺淺的笑意,聲音中帶了淡淡的調侃意味,道:“是不是不想讓我看到你舍不得離開,傷心落淚的樣子?”
“我才不會掉眼淚呢”怡昕縮縮鼻子,不滿意的捅了捅陸濤羽,問道:“你那次看到我在送行的時候掉眼淚了?”
“那倒沒有”陸濤羽笑著搖搖頭,他兩次離家,怡昕在送行的時候都是一臉的笑容,交待他在外面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家里的事情,就像祖母每次送祖父和父親前往欽州或者出征一樣,不讓人看到笑容下的擔憂,更不會有一滴眼淚出現。
“所以明天我會滿臉笑容的離開,不掉一滴眼淚”怡昕現在臉上也都只有笑容,她輕聲道:“你有自己的職責所在,不能因為我,因為家事耽擱,我不希望別人看到你一副兒女情長的樣子,那樣的話可不好”
“好,我不送你”陸濤羽將下巴擱在怡昕的頭上,她回到小院之后洗過頭發,沒有梳什么繁復的發髻,就只是簡單的用一根頭繩扎了一下,透著一股極少見到的慵懶味道。
“我也沒有讓別人送我”怡昕輕輕的笑著,道:“我已經和所有熟悉的,有來往的人道別過了,相互之間也贈送了禮物,沒有必要在臨出發的時候上演依依不舍的送別,給別人添麻煩,也耽擱自己出發的時間。”
“是前天宴請大家,順便和她們辭行的吧?”陸濤羽明了的道,怡昕前天以賞菊的名義在大將軍府設宴,欽州六成以上官宦人家的夫人和姑娘都應邀赴宴。怡昕準備了上百盆盛開的菊花,一半以上都是名品,讓前來赴宴的夫人姑娘都大開眼界。
“嗯”怡昕笑著點點頭,道:“要走了,怎么著都應該和大家打一聲招呼,以后再見面也不會太尷尬。”
在欽州帶了近半年,怡昕和欽州大部分官宦人家的夫人和姑娘都相識,除了極少數以外,相處的都還算不錯,當然,相處極好的也是少數,前天設宴就是為了向她們辭行,而和她關系比較親密的,方少卿,羅晴等寥寥幾人則是早就知道了她要回京都的事情,而她們也都早早的給怡昕準備了禮物。
“就看能不能在京都見到她們了”陸濤羽笑笑道:“除了虎軍的將領以外,欽州的大部分官員在年底都會換人,留任的不會超過三分之一,等你下次到欽州的時候,見到的絕大多數都會是新面孔。”
“下次”怡昕悠悠的嘆息一聲,道:“下次會是什么時候呢?兩年?三年?還是更晚?”
“兩三年以后吧”陸濤羽想了想道:“過完年之后我無論如何都會趕回去,不能再你懷著孩子的時候多陪陪你,但孩子出生的時候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明年七八月,等孩子稍大一點我可能還得到欽州駐守半年,再然后的話,就該二叔帶著堂弟他們來換我了……唔,我看起碼也得三年你才能再到欽州來。”
“那個時候相識的人還真是不多了啊”怡昕有些感慨,但也很慶幸道:“不過,少卿也好,羅晴也罷,她們都不大可能離開欽州,只要我到欽州都還能見到她們。”
“羅晴倒是不大可能離開欽州,但是方少卿就不好說了”陸濤羽搖搖頭,看著仰起頭看著他的怡昕道:“董慶武雖然沒有什么背景,但是他騎射功夫夠硬,我想不出三年,父親可能就會把他調到京都西郊大營去做教習,西郊大營很缺像他這樣的人。”
“那楊奇文呢?不是說楊奇文才是虎軍年輕將領第一人嗎?調他進京都西郊大營豈不是更好?”怡昕疑惑地看著陸濤羽,她現在總算知道楊奇文的武力值有多高了,虎軍沒有一個人單打獨斗是他的對手,上個月陸濤羽曾經向他挑戰,除了射箭平手之外,另外幾樣都輸了,輸得陸濤羽心服口服。
“楊奇文是虎軍的奇才,是不可或缺的一個人,父親絕對不會把他調進西郊大營,讓別的派系有機會搶走他的。”陸濤羽笑笑,然后道:“羅明兄弟倒是可能被調過去做幾年教習,羅家和虎軍早就已經是密不可分的一體了,不用有那樣的顧慮,楊奇文和虎軍的聯系畢竟沒有那么密切。”
“你以為有羅晴在,楊奇文能翻得了天嗎?”怡昕白了陸濤羽一眼,楊奇文最大的牽絆就是羅晴,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羅晴不愿意離開欽州的話,楊奇文也不大可能一直在欽州不動,她輕聲道:“楊奇文是個奇才,正是因為這樣,才應該讓他到更多的地方走走看看,見識一下。京都紈绔子弟多了些,沒有見過血,沒有經歷過戰爭磨礪的人也多了些,但是勾心斗角更多,更殘酷,讓他到京都走走對他會更好,我相信,他不是那種輕易地就被人搶走的人。更何況,真有有人搶他的,而他也是那種能夠被人輕易打動的,就算將他困在欽州也沒用。”
“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等我有那個權力的時候在調楊奇文進京也不遲啊”陸濤羽沒有想到怡昕居然能想到這些,他輕輕的點點頭,笑了起來。
“我看父親和祖父都是想要讓你在做這個伯樂吧“怡昕斜睨著陸濤羽,她可不認為陸濤羽會是什么老實人。
“嗯”陸濤羽點點頭,這是陸博涵決定的,陸廷威是否贊成他并不清楚,但是陸廷威現在倒是很配合他了,給他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與楊奇文結交。
“我中秋的時候給善堂捐了一些糧食和日常用的東西,今年的冬天就算是施粥,也不會讓善堂的人過那種一天只有兩頓稀飯的日子了。”怡昕換了一個話題,道:“善堂不是年邁的老人就是正在長身體的孩子,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多去走走,看看能幫的幫一點,不要只會捐糧食,然后就什么都不會做了。”
“我知道了”陸濤羽點點頭,然后笑著道:“我也會用這樣的機會和楊奇文相處得比現在更好……事實上,自從你和羅晴關系越來越好之后,楊奇文和我也越走越近了,或許等到明年我回京都的時候就可以邀請他們夫妻進京小住一點時間,等到后年,二叔他們駐守欽州的時候,我就可以把他調到西郊大營做一兩年的教習了。”
“看來我這次到欽州還是幫了你的忙……起碼讓你可以和楊奇文走近一些。”怡昕笑著邀功。
“可不是”陸濤羽順利夸獎起來,道:“羅晴對誰都很客氣,但是能夠和她成為閨蜜的卻不多,你能夠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就和她相處的那么好,還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有緣啊”怡昕笑了起來,她們倆還真的是能說有緣,相同的血緣,相同的天生六指,相同的都背負了秘密。而這一切怡昕前兩天也特意抽出時間來和羅晴面對面,開誠布公的談了,同時,怡昕還將她特意寫信回去,讓陳媽媽從她的私庫里找到羅家的家譜,將它帶到欽州,親手交給了羅晴,那東西對她來說只是曾祖母給她給的重要物件,而對羅晴,對羅家而言卻是最寶貴的東西。
是的怡昕的曾祖母和羅晴的祖母都是前朝羅家的女兒,不過,怡昕的曾祖母是羅大將軍最疼愛的,而羅晴的祖母卻是羅二公子的長女。羅大將軍是在上朝的時候被戾帝下的詔獄,在戾帝抄家之前,羅大公子就將羅家兩個姑娘,剛剛及笄的妹妹和還在襁褓中的侄女送了出來,托付給了能夠信得過的舊部護送出京。
之所以是將存活的機會留給兩個女子是因為羅大公子知道,戾帝絕對不可能讓羅家的男丁活下去,要是羅家的男丁逃走的話,戾帝一定會掘地三尺,把人給找出來。而事實也確實像他所預料的那樣,戾帝雖然對逃脫了兩個人不滿意,但基于兩個都是女子,一個剛成年,一個尚在襁褓,都不會有什么威脅,就只是下令追查,并沒有花太多的氣力。
怡昕的曾祖母在天下大定之后,曾經苦苦尋覓了七八年,都沒有找到羅晴的祖母,以為她沒有逃過一劫,不得不死了心思。
怡昕和羅晴能夠相遇,還真的是能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過兩個算得上是表姐妹的人都不是什么兒女情長的人,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確認這世上還有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就已經夠了,別的都不重要。
“還真是有緣”陸濤羽笑了,這句話還真是……什么時候都可以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