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正妻
“怡昕,你明天要請王夫人她們到家里小聚?”用過晚膳,夫妻兩個坐在臨窗大炕上,怡昕仔細地看著楊媽媽讓秋實送來的單子,陸濤羽看著怡昕平靜的臉龐,等到她看完了之后才輕聲問道,這件事情是怡昕授意盈兒告訴臨揚,臨揚不敢怠慢,等他回來就就稟告了他。
“嗯”怡昕輕輕的點點頭,然后將手里的單子遞給秋實,道:“瓜果點心差不多就這樣了,該考慮的楊媽媽都考慮到了,不過院子里時令的花少了些,明早讓人到花房里搬幾盆過來。”
“是,少夫人”秋實點點頭,拿著單子立刻一溜煙的閃了,這兩天只要陸濤羽在,除了盈兒以外,怡昕身邊的丫鬟媽媽都很有眼色的能閃多遠就閃多遠,以免一個不小心觸到了雷池。
“怡昕”陸濤羽帶了些無奈的叫了一聲,他醒過來知道在自己醉酒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就知道,怡昕這一次肯定會生氣,可是他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不但將他拒之門外,讓他在書房的軟榻上睡了兩天,對他也冷冷淡淡、愛理不睬的,不管他說什么,怡昕總是簡單的一個字——嗯。
“嗯”聽,又來了
“請柬都已經送出去了嗎?”陸濤羽心里嘆氣,面對怡昕平靜無波的臉,他的郁悶只能悶在心里。
“嗯”怡昕點點頭,拿起茶壺,把自己的杯子加滿,然后放回原位,無視陸濤羽已經見底的茶杯,沒有像以前一樣,順手給他添上,陸濤羽看了她一眼,卻什么都沒敢說,認命的自己給自己倒上,他的無可奈何讓一直留意他的怡昕心里暗笑,但臉上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陸濤羽寧愿看到發怒生氣的怡昕,也不想看這張不喜不怒的臉,可是沒有把握平息怡昕怒氣的他卻也不敢刻意的觸怒怡昕,他輕聲道:“能不能將日子推遲兩日呢?”
“嗯?”這一聲微微上揚,雖然還是只有一個字,卻明白的表達了怡昕的疑惑不解。
陸濤羽再嘆氣,他覺得自己這兩天嘆氣的次數比過去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還要多,他輕聲道:“那天的事情這幾天整個欽州城都穿得紛紛攘攘的,要不然等事情稍微平息一下,再請她們過來,我相信,她們一定能夠理解的”
這一次,怡昕沒有“嗯”了,只是堅定的搖了搖頭,然后自在的喝茶,順便欣賞陸濤羽不自在的樣子。
這兩日,莊淑慧設計陸濤羽的事情確實是傳的紛紛揚揚的,說的人不一樣,說法也不盡相同——有如實說莊淑慧怎樣設計陷害陸濤羽的,有添油加醋說莊淑慧脫光了投懷送抱卻被拒絕的,還有說莊淑慧和陸濤羽已經意亂情迷,在緊要關頭被人撞破好事的,更有甚者說兩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是卻因為莊淑慧早已失貞,所以陸濤羽不愿意負責任的……
說法雖然不同,但是卻都有相同的一點,那就是莊淑慧勾引陸濤羽,試圖造成事實,然后嫁進侯門,不過卻因為種種原因,還是沒有得逞。
因為這些傳言,加上或隱身或公開的證人證詞,莊淑慧隱然成了yin/婦/蕩/娃,成了萬夫所指的對象,也在民風開放的欽州城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再怎么開放,民眾也不能容忍像她這樣的行徑,不用怡昕讓人在暗中推波助瀾,莊淑慧一家就成了過街老鼠。不但有人往莊府的門上砸臭雞蛋,大門口丟爛菜葉子,圍墻里面扔死貓死狗,什么人出來都被指指點點,而且還有人聚集在一起,議論應該這樣處置這種不知廉恥,傷風喪德的女子,以正視聽,以免敗壞欽州女子的名聲……
別說莊夫人母女不敢露面,就連莊守備都以抱恙在身為名,告了病假,躲在府里不敢露面,他們是否再商議對策外人不得而知,但是誰都知道,不管怎么樣,這一家子都不可能呆在欽州城了,離開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莊家的人躲了起來,身為當事人之一,又不能躲避的陸濤羽就是備受關注的重點了,也有人直接向他詢問究竟,每到這個時候,陸濤羽只能是苦笑著說自己當時醉得不省人事,酒醒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莊淑慧糾纏陸濤羽原本就是公開的秘密,不少人都見到莊淑慧笑意盈盈的跟著臉色不虞的陸濤羽,對陸濤羽的話也都信了大半,加上前幾日流傳的關于怡昕的身份和大發善心捐助善堂布料的事情,到讓絕大多數人選擇相信了前面的兩種說法,認為陸濤羽也是受害者,被不知廉恥的人設計了,好在莊淑慧沒有成功。
讓陸濤羽不解和慶幸的是所有的傳言中都沒有提及怡昕,都有意無意的把怡昕給忽略過去了,似乎怡昕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這也是陸濤羽樂意見到的,所以,陸濤羽并不希望怡昕在這個時候宴請什么人,然后將自己推到風尖浪頭
“真的不能改期嗎?”陸濤羽不死心的再問一聲。
“嗯”怡昕點點頭她都已經和王夫人等人說好了,最遲三天就會請她們過來,明天就是第三天,要是沒有請她們過來的話,豈不是讓她們心里犯嘀咕?
“除了‘嗯’以外你就不會說別的了嗎?”陸濤羽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怡昕極不愿意聽他的勸說,又不愿意和他好好的說話,他的耐心真的已經沒磨得差不多了。
“嗯”怡昕不怕死的又“嗯”了一聲。
“你”陸濤羽氣得咬牙,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怡昕能夠把自己氣成這個樣子,他抬起手,指著怡昕,吐出一個字之后,又頹然的放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
“少夫人”盈兒征詢的叫了一聲,雖然她一直都想提醒陸濤羽,但是怡昕卻告訴她,時機不到不準她提醒,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怡昕把陸濤羽氣得想要暴跳,卻又強忍住怒火,轉身離開,心里著急得都要著火了
“去吧”怡昕點點頭,從前天晚上到現在,陸濤羽已經被她用這樣冷淡的態度對待了整整兩天,也被氣得夠嗆了,是時候讓人出面提醒他了,要不然的話火候就過了。
“是,少夫人”盈兒一直吊著的心終于落了下去,她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立刻快步追了出去——
盈兒手上端著點心和一壺茶走進書房的時候陸濤羽正在寫字,而臨揚老老實實的給他墨墨,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邊,盈兒接過臨揚手上的墨石,朝他努努嘴,臨揚會意,輕輕地走了出去。
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一樣,陸濤羽眼睛都不抬的,依舊專心的練著字,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不去想怡昕那看起平靜無波的態度,他知道怡昕在和他慪氣,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要怎樣做才能讓怡昕不要生氣。
他聽了臨揚的轉述之后很是驚訝,怡昕從來就都是一個愛惜顏面的人,從來都是以寬和溫柔示人,就算是暴怒,也能夠淡然以對,怡昕一反常態,不但化解了莊淑慧的陰謀,莊夫人的步步緊逼,還準確、狠辣。不留一點余地的反擊回去……這樣的處理確實很爽快,他光是聽臨揚轉述都覺得暢快淋漓,更不用說怡昕當時有多么的解恨了,可是,這和她平時處理事情的方法和態度完全不一樣,以她的聰慧,她可以處理得更巧妙的。
而最后,臨揚轉告的,說讓他在書房睡,不要去打擾她的事情,讓他明白,怡昕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他當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表示就乖乖的在書房睡了——這與男人的自尊心無關,而是他明白,他要是聽了這話,什么表示都沒有的話,那么怡昕不會因為他的聽話而感到滿意,只會因為他的愚蠢而更加的生氣。
所以,他立馬帶著殘存的酒意,回臥房了。當然,被盈兒等丫鬟攔在外面,不得而入,也是他意料中的事情——怡昕都已經說了那樣的話,明明白白的表示在生自己的氣,自然不會輕易地就原諒他,與他和解。碰壁之后,他就回到了書房,思量著應該送怎樣的小禮物給怡昕,博她一燦。
他相信,只要笑了,怡昕心頭的氣也就順了,那么自然也不會生他的氣了,他記得祖母說過,沒有不吵架、不鬧矛盾的夫妻,夫妻之間不怕鬧別扭,只怕不會處理這種別扭,處理的好,關系會更進一步,處理不好,就會給夫妻感情造成傷痕。
可是,事情顯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禮物,怡昕收下了,看了一眼,就收下了,沒有打開匣子,沒有問他那是什么,更沒有給他一個笑臉,拿到手里之后順手遞給盈兒收起來。而后不管他說什么,做什么,怡昕都是衣服冷眼旁觀的模樣,冷冷淡淡的看著他,冷冷清清的“嗯”一聲,到了該休息的時候,盈兒和秋實會小心的侍候著他洗漱,更衣,再小心的把他請出臥房——他不想走,她們也不敢勉強自己,可是怡昕還是一句話都不說,轉身自己來了書房,他自然不可能讓怡昕住書房,只能灰溜溜的自己過來,讓怡昕回臥房休息。
怡昕的態度讓他覺得很無力,他向她道歉,想要博她歡心,讓這些不愉快煙消云散,可是卻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又一次,他覺得自己很無用。
“少爺……”終于,陸濤羽放下了手里的筆,盈兒立刻倒了一杯茶過去。
“少夫人讓你過來的吧?”陸濤羽瞄了盈兒一眼,他確信沒有怡昕的吩咐,盈兒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過來侍候他。
呃?少爺什么時候這么明白少夫人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