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正妻
“嫂嫂,你和母親說說,讓我和林子綾她們去踏春好不好?”陸妍卉趴在抱枕上,滿臉都是可憐兮兮的表情,眼睛眨巴著看著怡昕。
“什么時候?”怡昕被她的樣子逗得笑了起來,她怎么看都像一只祈求主人不要拋棄的小狗,可愛的不像那個總是神采飛揚的她。
“后天”陸妍卉連忙道:“是林大哥他們休沐,然后一起出游的,不會有什么陌生人出現的。”
“后天啊”怡昕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和你哥哥商量一聲,讓他帶你和潔兒、濤裴一起去,我記得潔兒也會騎馬的。”
“我可以帶妍潔和弟弟一起去,哥哥還是讓他留在家里陪你吧”陸妍卉搖搖頭,只要她能出門就好,至于陸濤羽,去不去其實都一樣,林子涵他們都是很熟悉的人,不會有什么差錯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家里的氣氛實在是很凝重的話,她自己和蒙氏說也是可以的,但她現在可不敢,生怕被陸廷威給撞上,然后被心情極度惡劣的他遷怒。
上一個沐休日發生的事情讓陸廷威大為光火,他回到徽園之后將秦姨娘,王氏還有陸杭雋身邊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部都敲打了一遍,讓他暴怒的是秦姨娘背著總是不止一次的說過陸杭雋才是侯府唯一的繼承人的話,王氏也一樣,而她們利用陸妍卉的手,把可能導致流產的山楂做的酸酸糕給怡昕吃的事情也暴露了……
陸廷威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邊那個最善解人意的妾室居然有那么惡毒的心思、讓他完全感到陌生的一面,他一氣之下,直接讓人把哭哭啼啼,求他饒恕,以后再也不敢犯錯的秦姨娘關進了徽園的小佛堂,和上次不一樣的是,秦姨娘是被絞了頭發之后關進去的,她這一輩子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不過陸廷威倒是沒有怎么責罰王氏,但對王氏來說卻已經夠殘忍了——他將陸杭雋直接從王氏的院子里搬了出來,在正房旁邊另外辟了一個院子居住,除了奶娘之外,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部換了,每天只允許王氏探望一次,還不準單獨相處,一旦發現王氏又和陸杭雋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么這一天一次的見面機會也會被取消。而要是侍候的人不得力,給了她門單獨相處的機會,或者對王氏和陸杭雋說些有的沒的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話,那么這些人不但會被清理出府,還極有可能被發賣出去。
陸博涵對這樣的處理并不滿意,但在和陸廷威閉門交談了一個下午之后,他就默認了陸廷威的處理方法,怡昕知道這其中定然有內情,但也卻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好奇心旺盛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因為事關秦姨娘等人,蒙氏很干脆的置之事外,任憑陸廷威怎么說她都不愿意插手,免得到了最后自己又成了惡人,陸廷威為此對蒙氏也很有怨言,可是蒙氏拋開了對他的期望,也不指望他對自己好,對他的不滿視而不見,不時的和相熟的貴婦人小聚,專心的為陸妍卉物色一門合適的親事,過的那叫一個安然自得。
“那也不行”怡昕笑著捏了一下陸妍卉的鼻子,等她不滿的一抬頭,作勢要要自己的手才笑呵呵的放開,道:“雖然說都是熟人,可沒有你哥哥帶著你們出去終究不好,還是讓他陪你們去吧他最近也總是悶在家里,出去跑跑馬,踏踏青,透透氣也挺好的。”
“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陸妍卉笑嘻嘻的道:“我去和妍潔說一聲,她除了上香之外還從來就沒有出過門,要是知道可以出門的話一定會樂壞的”
“去吧”怡昕點點頭,可能是因為陸濤衡兄妹的緣故,蒙氏對庶出的子女有一種深深地厭惡和忌諱,雖然也接受了他們的存在,對他們也從不苛待,但卻極度排斥他們在自己面前出現,陸妍卉自然不敢和同齡的陸妍潔玩在一起。可現在不一樣了,蒙氏雖然沒有忽然變成了慈母,但也對他們有了些許的關心,不時的會叫到身邊來問一問生活起居,功課什么的。因為怡昕懷孕,越發的沒有人陪的陸妍卉也就很自然的和陸妍潔親近了起來,倒有了幾分姐妹的樣子。
“姑娘,您要的東西已經取出來了,您看看還有什么需要的?”陸妍卉剛剛離開,琥珀就捧了一個匣子過來,輕輕地對怡昕道。
怡昕接過琥珀手上的匣子,輕輕的打開,里面是一對赤金手鐲,她拿起一只,無意識的把玩了一會,想了想道:“再給添六百兩銀票,四張五十的,十張二十的,然后一并送了過去。”
“是,姑娘”琥珀點點頭,很快就弄好了,然后輕聲問道:“姑娘,您看是讓誰送過去呢?”
“你帶著兩個人送去吧”怡昕輕聲道:“一定要親手交到箐姐兒手里,不能讓其他的人沾手,尤其是小季氏,她要是見到了,十有八九會截下一部分來……她可是有兒子的人,手里頭又不甚寬裕。”
“是,姑娘”琥珀點點頭,沒有再多問,立刻讓人備馬車去了,怡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要把琥珀叫回來,可最終卻還是沒有開口,再嘆一口氣,靠在靠枕上,順手拿了放在一旁的和田玉佛手小玩件,放在手里把玩。
雖然她上次回安國侯府,箐姐兒不知輕重的鬧了一回,但到了最后她的婚事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六,婚嫁的事宜都已經準備好了,后天送親的隊伍就會出發。她昨日讓人送來帖子,說明日在安國侯府設宴,想要和姐妹們最后聚上一聚。
怡昕接到帖子之后想了很多,想到了箐姐兒已死的生母,想到箐姐兒自小對自己的仇視,想到箐姐兒的癡心妄想……對箐姐兒的記憶,全都是不好的,怡昕就算是想要找一個理解、原諒她的借口都找不出來,更不用說怡昕對她本無姐妹之情,沒有心思找什么借口了。
讓怡昕改變的是昨夜半夜忽然醒來之后,感覺到肚子里的小家伙頑皮的踢著腳,她輕輕地摸了上去,大吃一驚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夠摸到一只腳丫子的形狀。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實實在在的,她笑著輕輕地在疑是腳丫子的地方一把抓了過去,那小腳丫似乎感覺到癢癢了,一下子就縮了回,她還沒有覺得好笑,就感覺到一個小人兒在肚子里因為這個笑個不停……那一刻,她的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把睡眠不深的陸濤羽嚇醒了,把她摟在懷里,連聲問她發生什么事情了。
“我感覺到寶寶會和我玩了,好奇妙啊”怡昕的話讓陸濤羽大松一口氣的同時,也玩興大起,輕輕地拍著怡昕的肚皮,而里面的小東西似乎很興奮,陸濤羽輕輕地拍一下,他就在相同的地方踢一腳,陸濤羽在換一個地方拍一下,他也聰明的跟上去踢一腳,如此完了七八次,似乎累了,再沒有和陸濤羽配合。
陸濤羽不肯罷休,一直貼在怡昕的肚皮上輕輕地拍著,還一個勁的在那里叫著寶貝,肚子里的小東西似乎被他煩的不得了了,狠狠地,重重的一腳踢了過來,正好踢在陸濤羽緊貼著怡昕肚皮的臉上,把夫妻兩個樂得大笑起來。
“好好,你乖乖睡覺,爹爹不煩你了”陸濤羽笑得傻乎乎的,立刻安慰寶寶,不過人家可不領情,發現沒有了干擾之后,也就安靜了下來。
“他以后一定是個壞脾氣的小子”陸濤羽肯定的道:“你看看,脾氣多大啊”
“說讓你吵他”怡昕笑著摸摸肚子,仿佛能夠感受到小東西正在熟睡一樣,她的動作很輕柔,道:“不踢你才是怪事呢”
“真是辛苦你了”陸濤羽握著怡昕的手,道:“每天不知道要被寶寶踢多少下”
“當母親的那個不是這樣過來的呢?”怡昕偏偏頭,靠在陸濤羽肩窩上,輕聲道:“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呢”
陸濤羽很快就睡著了,而怡昕卻怎么都睡不著,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而這種幸福的感覺全是源自以肚子里這個奇妙的生命,她不為什么,忽然想起情同陌路的四夫人柳月卿,她當初懷著自己的時候有沒有和自己相同的經歷呢?她那個時候被肚子里的自己吵醒了之后,郭啟儒有沒有像陸濤羽一樣,興奮地和未出世的自己玩鬧呢她不知道,也不想去追問,但是心底最堅硬的地方卻在不知不覺中軟化了……
早晨醒來,她坐在臨窗大炕,看著院子里郁郁蔥蔥的景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想起了箐姐兒就要遠嫁,雖然郭儒啟很疼愛她,可是……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自己的那個生父到現在都還天真的可以,他一定會給箐姐兒準備一份還不錯的嫁妝,可是他也一定會把這份嫁妝交給他最信任的小季氏打理。小季氏的心思怡昕在暗處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相信,這份可能還是比較豐厚的嫁妝在小季氏的手里轉了一圈之后一定會縮水不少。
一個沖動,她就讓琥珀到自己的私庫了取了一對赤金手鐲——這樣的東西她足足有五六十對,都是一般無二的款式,那是曾祖母特意給她準備的,上面沒有任何的印記,有急用,又不想讓人察覺的時候,可以用它應急。而她把這赤金手鐲送給箐姐兒添妝,也是這個意思,要是她手頭很緊的時候可以應應急,就算圓了她們的姐妹之情吧,以后天南地北,也不會再有什么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