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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正好,盛夏有風,當街上酒旗招展,細柳如絲,本是一派的好風景。如果此時搖著扇子,喝著茶再找個人談談天、說說地,這小日子就過得跟神仙了般模樣了。
可惜的是,時光再好,此刻的于青陌也沒心思欣賞。她看著朱槿,朱槿卻不給她一星半點兒的反應,倒讓她在心里著急得都上火了。
那頭那位,又一句一句逼上來,口口聲聲地管她叫“陌陌”。叫得她的心肝脾肺全都移位了,瞧這態度就熟得不行了,而且聽著都像曾經或者現在仍然有著,超越普通的男女關系的曖昧。神咧,原來那于青陌做什么了,都成親了,有個體貼又和氣的丈夫,這還曖昧著一個。
“陌陌,你怎么臉都白了,是身子不舒服了嗎,朱槿,趕緊扶著你家小姐去坐。她怎么身子還是這樣,半點沒起色嗎?”李留山看著于青陌這一驚一乍的模樣,不由得搖頭,怎么好像比從前更嚴重了。
坐下來后,李留山隨意地點了些茶點,又問了朱槿些事,無非是這些日子于青陌過得怎么樣,張景融對她好不好,在張家有沒有受委屈之類的。
她還在震驚之中,暫不作反應,也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又該怎么回話。只好看著朱槿和對坐那人一句來一句往的說話,心里直想伸出尖尖細細的指甲去撓桌面子,這到底啥個場面啊!
這時候,就由不得她不想起張景融來了,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有事問張景融,雖然要彎彎繞繞地問,可久了也就沒啥了。她心說:張景融啊,你要做個紳士,你要做個君子,為此,趕緊來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吧!上帝保佑,阿米豆腐……
也不知道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喚,還是張景融收到了她的召喚,總之她“豆腐”兩個字都還在腦子里來回轉悠,張景融就邁著步子出現在她視線里了。人生最美妙的事,不過就是想見的人瞬間出現,不想見的人迅速消失。這一瞬間,張景融出現了,真是讓她淚流滿面,感激得無以復加啊!
“景融,我在這里。”不管是不是來找她的,上天安排他此時此刻在這兒,那就是來救她的。
張景融還真不是來找她的,本來是來會見某位官員,可沒想到還沒找著人,就先聽到了于青陌喊他。抬頭一看,見晉王也在這里,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畢竟晉王和她有那樣一段過往。如果不是他,也許還……
不過再看于青陌那張苦兮兮的臉,看著他幾分求救的味道,他的心情就頓時間好起來,這姑娘需要他,有這認知,他就覺得渾身舒泰了,于是舉步走上前去,先朝晉王行了禮:“微臣見過晉王。”
“在外頭就免禮了,別扎眼了,也一塊坐下吧。”禮還沒行,晉王就一把扶住了,這時候茶館里人雖然不多,但這禮要行下去,還是得招來不少視線。
張景融頓時就決定,把應該會見的官員給拋一邊去,反正橫豎是要等他的,多等一會兒正好考驗一下對方的耐心:“謝晉王賜座。”
晉王……還是位王爺咧,她這是什么運氣,隨便地都能遇上個皇子王孫。不過,這個人跟以前的她到底什么關系,不會真是曖昧吧!這么想著,就直愣愣地拿求解的眼神看著張景融,不為別的,就為張景融肯定知道,而且這人好解惑答疑。
“青陌,累了?”瞧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就想笑,明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可就想逗逗她。
果然見了她一聽到累了兩字,臉上就僵了僵,張景融真想伸手捏捏她表情僵硬的臉,可晉王在這兒,他總不好顯擺恩愛去刺激晉王。只好壓住那沖動,又說:“要是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你啊,說了都不聽,就是要跑到街上來。”
晉王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的交流,幾乎是面如死灰了,不是他不夠大度,不是他不能祝福他們。只是看著于青陌對他,對個眼神都欠奉,卻跟張景融眉眼交融,那份溫馨甜蜜,對他而言就像是一把鈍刀,磨得筋骨生疼。
于青陌剛想說,是啊是啊,咱們回去吧。可沒想到她還沒開口,那位晉王就說話了:“你不記得我了嗎?”
這話一問出來,不但是晉王睜大眼睛看著她,就連張景融和朱槿也是圓睜著雙眼看過來,看得她心里直打鼓。她真是不敢說話啊,萬一說錯了,一句“有異必妖”她就死定了,她挺珍惜這新到手的人生,不想再起波瀾。
她看著晉王,眨了眨眼,盡量讓自己表現得非常無辜,然后又怯怯地側臉去看張景融,擠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顫拌著聲音,裝出害怕來,說:“景融……”
“傻青陌,沒事的,晉王以前也常見的,加之又不是外人,不必到了平江就處處揣著小心。”張景融這個實誠孩子啊,又在這給于青陌找桿兒,只當是于青陌覺得到了平江,就得好好做張家媳婦兒,這男女之間的關系,更是要撇得干凈,這樣才不會給他招來麻煩。
晉王確實也不是外人,李留山的母妃就姓張,是大房的姑奶奶,他們是嫡嫡親的表兄弟。主臣的份要守,私底下也不能淡了情分。
“我李留山,就這么不招你待見嗎?”李留山憋悶,其實要不是她曾經有過錯,怎么會眼睜睜看著于青陌嫁給張景融。哪知道這姑娘竟然就這么傻,前頭剛出了差池,轉身就投進了張景融懷里。
終于松了口氣,于青陌說,你早說你的名字,我就不至于這么糾結了,晉王李留山嘛。經過今天這么一嚇,以后就是想忘也不容易了。不過,是該叫名字,還是尊稱晉王呢,這也是個問題啊。
弱弱地試探著叫了一聲:“李大哥……”
李留山的臉瞬間黑了,不等于青陌再次試探,直接黑著臉拂袖而去,就連李留山身邊的侍衛,都黑著臉看了她一眼,她意識到自己押錯寶了。可古代女子管親近的男子不都叫大哥嗎,怎么還會錯呢,如果知道會這樣,她就直接就“留山”了,大概應該也許就是這樣吧。
可她對張景融也只是叫名字,已經讓她自己都覺得很親昵了,要是對別的男子也叫名字,好嗎?
朱槿一臉驚訝地站在一邊,動了動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了,張景融未嘗不是良配,要是于青陌能踏踏實實地和他在一塊兒,說不得比嫁給李留山要舒坦得多。畢竟一入候門深似海,那里頭也不是于青陌能攪得起的。
朱槿也只以為,是于青陌也想通了,所以才這樣斷然地結束和李留山之間的那點曖昧,而且還是當著張景融的面。
而張景融呢,看著拂袖遠去的晉王,又看著怯怯弱弱的于青陌,忽然覺得自己很不良善,他心里倍高興。從前兩人不甚親近,晉王和她見面,他也沒有過多的想法,可今天還就真有點想法了,再一看她這態度神色,就跟浸在陽春三月的暖風里似的,每個毛孔都是舒服的。
“青陌,你是再走走,還是我先送你回去?”
危險一解除,她就想起另一茬兒來:“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張景融即不搖頭也不點頭,只笑著反問了一句:“你希望我是來找你的嗎?”
“張景融……”難得連名連姓的叫一回,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嘴里啊!
“不是專門來找你的,本是來這談事的。”他也沒打算哄她說是專程來的,那倒不可信了,張景融這人,永遠知道什么時候該說真話,什么時候又該把假話說得比真的還真。
那還好,要不然就是這人太靈,要么就是派人跟著自己,哪樣都不好:“那你還不去談事,不怕別人等不及你,先走掉了?”
張景融坐在那兒,老神在在地說:“等等無妨,走了也不礙事。”
“你這架子拿的,真是官樣作風。”咬牙切齒,她從來就是升斗小民,曾經還是個小憤青,現在還依舊存著些不平。他擺出來的這副態度,讓她有想咬一口的沖動。
這張牙舞爪的小模樣,在張景融眼里卻分外鮮活有趣,只是估計著時辰差不多了,也不好真讓對方等得太久,只好說道:“你要么在這先坐會兒,等談完了事,我們一塊回。”
“嗯,也好,我就在外面走走,你好了叫我就行。”做轎子的滋味很不錯,所以……咳,她想再來一回。
走著走著,又繞回來,湊到張景融面前說:“那個晉王,我真的認識他?”
張景融皺眉,她這舉動倒顯得有股畫蛇添足的味道,剛才擺出的那副態度,確實讓他心情不錯。可這句話聽著,就不是味道了,倒像是故意說給他聽,做給他看的一樣,這道是何必呢。
只是兩人原本也不甚親近,雖然這些日子,兩人關系緩和了些,他也不會以為,曾經的事兒她就能全忘記。雖然心里頭念頭千百般,可他的臉上,卻依舊是溫和的,仍然笑著回她的話:“青陌,你從前都叫他味之的。”
未知??這叫什么個稱呼,于青陌只覺得自己是滿腦門的汗。
卻不知自己這副迷惑又驚訝的樣,反而更加讓張景融應證了他的猜測。
張景融只搖搖頭,嘆了一聲,便把于青陌留在原地了。
(今日薦歌:今天聽Eric.Clapton的《Tears.In.Heaven吧,這是他的成名曲,也是飽含了他傷痛的曲子,聽來卻舒緩寧靜。這是一番大徹大悟之后的寧靜空曠,就如同暴雨過后的彩虹,燦爛卻也短暫。
在先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兒子之后,Eric.Clapton唱出了他人生中的經典的一曲,這悲傷中唱出來的樂音,如靜靜流淌的時光河,治愈了他的傷口。相信,這首中文譯名為《淚灑天堂的歌,也能讓我們的心靈,得到撫慰……親愛的讀者們,愿我們都在這塵世獲得幸福,安靜而寧和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