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女

第四百零四章 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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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

這種話在宮里是隨便能說的嗎?

皇帝面色沉下來。

李桐也嚇了一跳。

按理說這種東西應該蔡重親自遞過去,但看蔡重的樣子竟然是起不了身了。

“拿來。”皇帝說道。

李桐應聲是,快步上前從伏地的蔡重手里拿過信紙,恭敬的捧給皇帝。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當做沒看到或者晚一些看到都是無聊的舉動,皇帝méiyǒu絲毫的遲疑,抖開了信紙。

這是蔡重的手下人常用的那種急報信紙,皇帝也不陌生,但真有一段沒見過了。

因為是急報,所以往往是寫的很簡潔,基本上就一句話概括事件內容。

這封急報也不例外,簡簡單單的只有一句話。

齊娘子并州遇急汛船沉,亡。

李桐不zhīdàozìjǐ是該退出去還是站著不動,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看著皇帝,只見淡然打開信的皇帝忽然一動不動了。

在那一瞬間,李桐zìjǐ也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呼吸。

事情很嚴重?

“陛下,陛下,老奴再去查,許是弄錯了,還沒找到就不一定是”蔡重抬起身顫聲說道。

皇帝閉了閉眼,將手里的信紙團起來。

“查!”他說道。

怎么回事?

怎么kěnéng?

開shíme玩笑!

“她死了?她怎么會死?”常云成看著跪在面前的女人,渾身發抖,“你怎么沒死?你們怎么沒死?你們怎么沒死?”

他的視線掃過面前,這么多人,亂亂的這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躺著的跪著的站著的,在喊在說話在跑。

可是,為shímeméiyǒu那個女人…

為shímeméiyǒu那個女人…

那個說要來找他的女人…

那個說最遲月底就到了女人…

阿如抬起頭,整個人yǐ精脫了相,紅腫的眼里有淚水還在流。

“世子爺,奴婢是要死的,奴婢是還不能死,娘子有話要奴婢告訴世子爺…”她哭道。

常云成只覺得渾身抖的有些控制不住,但是gǎnjiào卻是渾身僵硬。

“有話用不著你來說,她會來和我說的。她會zìjǐ的說,用不著你說…”他抬腳踹開阿如,想要向外跑,但卻只能一步一步的挪。

阿如哭著上前抱住常云成的腿。

“世子爺,世子爺。你聽我說…”她哭喊道。

淚水模糊的雙眼,耳邊是雨聲風聲。

“拉”

齊悅喊道。

阿如抓著被推上來的阿好用力的拽。臉上yǐ精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不zhīdào是冷還是害怕,牙關不停的相撞。

“還有救,人工呼吸。”齊悅喊道。

阿如忙忙的依言行事,從水中撈出來的人死沉死沉的,她用了好大力氣才將阿好翻過,抬高頭。開始按壓,人工呼吸,幾次之后,阿好終于咳咳兩聲。恢復了生機,阿如如同抽干了力氣一般,扭頭卻見河邊méiyǒu齊悅身影。

四周雨水河水入目黑漆漆一片。

“娘子,娘子”阿如爬向河邊,大聲喊道,“齊悅,齊悅…”

嘩啦水響,黑暗里又一個人被托上來。

“還有一個,拉…”齊悅沙啞喊道。

阿如慌亂的抓住。

“救命,救命”黑暗里傳來虛弱的呼喊聲。

看著齊悅又要轉身投入水中。

“娘子,不要了,不要了…”阿如哭喊道。

“沒事”齊悅說道。

聲音似乎從牙縫里鉆出來一般,是因為嘴里叼著刀子。

“快救人”齊悅說道,“我有分寸…”

阿如的手一空,眼前的女人又消失在水里。

她哭著將這個弟子用力的拖上來,翻過身人工呼吸。

第三個人被推上來時,齊悅yǐ精méiyǒu力氣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人推過來。

“快,快”阿如喊道,伸出手。

齊悅也伸出手,就在這時,她的身子一沉,猝不及防的讓會水的她都嗆了口水。

阿如發出尖叫。

“我的腳被纏住了”齊悅喊道,掙扎著浮起來,將嘴里用來割衣裳水草沉船繩索的手術刀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但很快她就又浮上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阿如伸著手急切的擺著。

“拽我上來,太粗太濕一時割不開,我上來再割開…”齊悅說道,也伸出手。

阿如抓住了她的手,雖然又冷又怕幾次的人工呼吸心臟復蘇yǐ精讓她筋疲力盡,但還是用最大的力氣拉住向上拽。

但咯噔一下,齊悅又向下邊沉去,阿如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帶的跌爬下,半個身子yǐ精到了水里。

“糟了,向下游沖走了…”齊悅喊道,人向水中倒去。

阿如尖叫著再次伸手死死的拽住。

但對于水中的力量來說,她的力量太小了。

“松手!”齊悅喊道,“松手!”

阿如哭著搖頭。

齊悅甩腳感受一下,咬住了下唇。

“阿如,你聽我說。”她抬起頭看著阿如大聲喊道,“阿如,你zhīdào我不是齊月娘,我是齊悅,我是來自千年后的齊悅,我是一個醫生,我有父母兄弟姐妹,我還有男朋友,就是要結婚的丈夫,阿如,我是出了意外才來到你們這里的,你zhīdào我那shíhòu為shíme要上吊了吧,因為我死了就能回去了,阿如,你現在聽好了也記好了,我要是死了,其實不是我死了,而是齊月娘死了,我是齊悅,齊悅沒死,齊悅是回去了,回到我的家我的侍jiè,結婚生子。快快樂樂的生活,這里的一切就像一場夢,阿如,你記住了,你們都不要難過,你要告訴常云成,我是回到我的家去了,我有最愛和愛我的男人,我會結婚生子,快快樂樂。你們記得,你要他記得,我不是死了,我是回家了,我有別的男人。我是和別的男人結婚去了,讓他不要難過。不要難過。我不是死了…”

阿如哭著搖頭,尖叫著掙扎著試圖向上拉她。

但是她zìjǐyǐ精就半個身子在水里,翻滾的水頓時將她也卷了進來。

“松手,松手!”齊悅嘶聲喊道。

“不,不。”阿如哭喊搖頭,伸出兩只手拉住她的胳膊。

“記住我說的話。萬一我上不來,告訴他,你們要好好的活著,我們都好好的活著呢…”齊悅喊道。右手里握著的手術刀在阿如的手上狠狠的割下去。

劇痛讓阿如本能的松開手,她尖叫著看著那女人瞬時消失在眼前。

不!!

滾開!滾開!

常云成抬腳重重的將抱著zìjǐ腿大哭的女人踹開。

shíme話!shíme鬼話!

那女人以為說這些鬼話,就能騙他嗎?就能給他驚喜了嗎?

他才不會上當呢!

這個傻笨的女人,還想給他驚喜?還想騙他?做夢吧!

“世子爺,世子爺,奴婢沒騙你,齊悅回去了,齊悅回去了,你要好好的,她要你好好的…你不要難過…”阿如再次撲上拉,抓住常云成的衣角。

常云成這次méiyǒu理會她,而是徑直向外走去,他的動作猛而有力,阿如脫了手,看著那個男人奔了出去,zìjǐ終于哭暈了過去。

四周的人說shíme喊shíme,常云成看不到也聽不到,他只是徑直的向河邊奔去。

泛濫過的河水yǐ精恢復如常,只有河邊的泥濘提示著曾經有多么迅猛的急流奔騰。

開玩笑,這河水怎么能困住那女人!

常云成沿著河跑著。

她會水的,她會水的,誰都能淹死,她絕對不會的!不會的!

她一定是躲起來了!一定是的!

河的兩邊無數的人拉網喊著號子走動,一次又一次的拉起網子,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空落落。

“滾開,滾開!”常云成喊道,推開擋路的人群,“她才不會在這里!她才不會等著你們來撈!她沒在這里!”

她沒在這里,一定是躲起來了,等著,你等著,我來找你!

展開的地圖上,一個太監伸手比劃。

“…是因為這里的江水崩了,才讓虎頭河暴漲,從這里到這里….”他說道。

皇帝負手站在一旁,看著那簡單的圖形,面無表情。

“…偏又是晚上,無人察覺,齊娘子的船被沖出了河道,撞在大樹上翻了….”太監接著說道。

“朕不想zhīdào這個。”皇帝緩緩說道,這是半日來,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太監忙點頭應聲是。

“…齊娘子是包船,包括船家在內,一共二十三人,最終存活的有十人…”他低著頭說道。

皇帝負手不語。

雖然入了秋,天氣還是很熱的,但太監卻覺得涼颼颼的。

“存活的十人里里méiyǒu齊娘子…”他結結巴巴說道。

皇帝的視線看向他。

太監頓時說不出話來。

“不不是…正在找找還沒一定….”蔡重忙說道。

皇帝的視線這才從他們身上移開,再次看向那地圖,看著那被標出來的一段鮮紅的線條…

大殿里似乎凝滯成冰。

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陛下”有太監跑進來,“找到…”

皇帝猛地轉過身,雙眸陡然一亮。

“找到”太監跪下喘息說道,“齊娘子的尸體了…”

皇帝閉上眼。

果然,世上,還是,méiyǒu,僥幸…

“陛下是個好人呢”

“陛下,正視是尊重呢…”

那女子展顏一笑,身影消失在門口。

再méiyǒu了

再méiyǒu這個人了

再méiyǒu那個敢和zìjǐ稱我的人了…

再méiyǒu那個敢直直看著zìjǐ的人了…

再méiyǒu那個聽得懂zìjǐ,答的也爽快的人了….

再méiyǒu那個會對著zìjǐ露出最簡單最直白最燦爛笑容的人了….

不是離得遠

不是見不到…

不是不能想

而是,méiyǒu了…

這世上,再méiyǒu,這個人了。

沒了,就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