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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侯認為皇帝對此事難以定奪心中惶恐不安,但一旁的太監蔡重卻看出實際上皇帝是走神了。♀
蔡重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跪在外邊的定西侯。
這個侯爺他也不怎么來往,這個侯爺也很少進京,對京城的人來說,有些陌生,但念在年年逢年過節該有的禮都不少的面上…
雖然那些禮不過是一些芋頭什么的永慶府特產,不過真要是貴重的禮他們還不敢收呢,像他們這些人,一則是愛金錢,二來也是愛面子情義,因為他們也知道,在世人眼里他們恰恰沒有的就是面子。
蔡重捧了茶矮身過去,這動作讓皇帝回過神。
“是這樣啊。”他緩緩開口說道。
定西侯在外忙再次叩頭。
“是臣教子無方,臣甘愿”他誠惶誠恐的顫聲說道。
話沒說完,皇帝就打斷他。
“朕準了。”他說道,“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
定西侯愣了下。
這就準了?
他一時沒回過神。
這邊皇帝已經起身了。
“怎么?你還有事?”他看到跪著不動的定西侯,皺眉問道。
在皇帝面前多一事永遠不如少一事,定西侯忙謝恩告退。
“哦對了。”皇帝又想到什么,叫住起身退出的定西侯。
定西侯心里咯噔一下。
“你回去告訴常云成,暫時不用走,等另派差事吧。”皇帝說道,然后走開了。
完了!
定西侯只覺得透心涼。
到底還是沒保住職位。
定西侯世子被除名,饒家的女兒靈柩運回山東,事情就這樣低調簡單的結束了。
讓等著看更大更長時間熱鬧的京城人很是遺憾。好多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加入看戲的隊伍。
這些權貴人家就是這點沒意思,什么事都不敢往大了鬧,雷聲大雨點小,一陣風就刮沒了,真沒意思!
不過聊以可慰的是饒家女兒的靈柩裝車時,隨侍的丫頭悲痛欲絕發狂撞棺材而亡殉葬了,讓人很是唏噓感嘆一刻,算是給這場戲畫上了圓滿的悲情的句號。
“他還是不見我?”齊悅問道,有些焦躁。
阿如點點頭。
“定西侯府什么人都不見。門不開,誰喊都不開,誰來也不見。”她說道,“我都去了三回了。”
“不見正好,這種丟人的事。再扯上你就真不是人了,算他還是個人。”周茂春說道,一面吃著一塊水晶肘子,一面招呼齊悅,“來來,嘗嘗,嘗嘗。這是五城兵馬司那個什么大人特意孝敬我的。”
周茂春不愛錢不愛物,亂七八糟的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搞得那些要討好他的人費盡了心思。
“義父,吃了東西。連是誰都記不住,這人可真是虧得慌。”齊悅說道,坐下來看著那些食盤子,搖頭。()“我哪里吃得下。”
“怎么吃不下?”周茂春挑眉說道,一面再次吃了一大口。含糊說道,“這么高興的事,真是老天有眼,讓那定西侯家作怪,活該,報應,讓他們長教訓!敢耍我!讓他們雞飛蛋打!”
“義父。”齊悅喊道,伸手指著自己,“你女兒還在這里呢!”
周茂春噗嗤笑了,嗆得有些咳嗽。
“是是,我知道女生外向。”他說道。
“云成也是無妄之災,太不公平了。”齊悅說道。
“不公平什么?這算什么無妄之災?這是該有的。”周茂春哼聲說道,“他有那樣的父母就是他的命。”
齊悅不和他說了,手拄著頭嘆氣。
“他也是擔心我受到牽連,所以才避而不見的。”她說道,“不見就不見,我寫封信,你讓人遞進去好了。”
阿好忙從一旁拿過筆墨紙硯。
周茂春看著她寫。
“告訴那小子,他現在沒人要了,來求求我,我發發善心,讓他來咱們家當上門女婿。”他說道。
齊悅笑著點頭。
“好啊。”她說道,一面低頭寫了幾行字,就收了筆。
“就寫這么點啊?”阿好歪著頭看問道。
“不用說那么多。”齊悅笑道,將信紙抖了抖。
阿如伸手接過去晾干。
“周大人,周大人。”外邊有人恭敬的喊道。
“我忙著呢。”周茂春磕巴都不打一個干脆的說道,“誰來了也都去給我等著。”
說著話,又端起茶湯美滋滋的喝了口。
“周大人,不是別的人,是陛下找你。”外邊的人含笑說道。
周茂春咳嗽兩聲。
這就不能讓人等了。
他忙忙的跟著去了。
阿如去送信,齊悅則回到陳氏那里。
“夫人吃過藥了吧?今天還好吧?”她問道。
“那邊是采青姑娘伺候的,奴婢們不知道。”仆婦答道。
齊悅看了眼陳氏的屋子方向,皺了皺眉。
自從那件事后,她沒有再去和陳氏見面,也問了周茂春陳氏的病到底怎么樣,周茂春只含糊說就那樣,養著吧。
“宅子挑好了?”齊悅問道。
阿好點點頭。
“阿如姐姐說今日就挑選家具。”她說道。
齊悅再看向陳氏那邊。
“等她好一些,我再去告訴她我們搬出去。”她說道,說到這里又想到什么,“說到家具,千金堂也要一些,我們去看看。”
阿好點頭。
二人才進門又轉身出去了。
陳氏那里很快就知道了。
“小姐,齊娘子她是要搬出了吧?”采青低聲說道。
陳氏閉著眼躺著,嗯了聲。
“那攔不攔?”采青問道。♀
“不用。”陳氏說道,聲音軟軟沒了力氣一般,“現在不用我攔了,只要她在京城。住哪里都一樣。”
“如果,她要離開京城呢?”采青忍不住問道。
陳氏笑了,睜開眼,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那也不用我攔著了…”她說道,“有人會攔…”
采青哦了聲,俯身給陳氏掖了掖被角。
“天已經黑了嗎?”陳氏忽的問道。
采青身子顫抖一下。
“沒。”她顫聲說道。
陳氏哦了聲,什么也沒說,閉上了眼。
采青站在床邊,眼淚如雨而下。
齊悅已經到了千金堂所在的那條街。遠遠的就看到圍了好些人,指指點點的興奮的看著什么。
“讓讓,讓讓。”
身旁挑著擔子的貨郎喊著飛快的從她們身邊跑過。
“有熱鬧看啊。”齊悅笑道,一面撞了撞阿好,“走快些。”
阿好高興的應聲是。
越走近越覺得不對勁。直到看到人頭攢動上牌匾的三個大字,千金堂。
“去找胡三,帶人來。”齊悅二話不說,一拍阿好的肩頭。
阿好轉身就跑了。
齊悅則擠入人群,倒要看看自己這個根就沒開張的藥鋪惹上什么人。
千金堂里,首先入目的是四個小廝抱著胳膊堵住門,然后便是屋子里正中一張被拉過來充作椅子的桌子。其上正翹腿坐著一個年輕男子,錦衣華袍,面如玉冠,風流俊俏。
在他們面前的是安老大夫和劉普成。
人雖然不多。但是很熱鬧。
“老白毛,既然是開藥鋪,怎么就不看病啊?”那公子說道,一面晃著腿。帶著一副令人很不舒服的笑說道,一面伸出手。“瞧瞧嘛,神醫嘛。”
“小王爺,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我的藥鋪,還請小王爺見諒。”安老大夫說道。
“這里真不是藥鋪”劉普成也忙說道。
話音未落,就聽嘩啦一聲。
原來是一個小廝將一張桌子踹倒了。
安老大夫神情越發的難看。
“小王爺”他聲音不由提高。
“喊什么,你不是這不是藥鋪嗎?”小王爺笑道,一面再次抬手,又是一陣嘩啦的聲音,幾個小廝就近將能接觸到的桌椅踹開了,還有人干脆拿起凳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你們干什么?”劉普成喊道,“這是我家的藥鋪,青天白日的,你們”
“到底是不是藥鋪啊。”小王爺皺眉笑道,“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你們有病吧?”
“小王爺,你有什么事沖我來,不要傷及無辜。”安老大夫整容說道,推動輪椅上前一步。
“沒事啊。”小王爺笑道,“見你能有什么事啊,你不是大夫啊,看病唄,來來來”
他說著話將手伸出來。
“安神醫,我肚子疼,你給我看看唄。”他說道,一面說一面哈哈笑。
“小王爺,你要我怎樣,直說好了。”安老大夫看著他說道。
“我能要你怎么樣?看病啊。”小王爺瞪眼故作驚訝道,“怎么?難道你愿意給我看啊?”
他說著胡一抬手。
“天啊,你們這什么藥鋪啊,看病還挑人啊?還有沒有醫德啊!”
一面說一面捂著肚子喊肚子疼啊肚子疼啊疼死了…
伴著他的喊,小廝們又動手了,眼前可以砸的都砸完了,一群人干脆沖柜臺去了。
劉普成慌忙要去阻攔,被一個小廝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倒。
“誰要看病啊?”
一個女聲此時傳進來。
正砸的起勁的小廝們停了下,大家都向門口看去。
“我是這里的老板,也是這里的大夫。”齊悅說道,目光掃過屋子里的人,落在那小王爺身上,“不知道,怎么沖撞幾位了?”
小王爺打量她一眼。
“老白毛,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讓個娘們出來頂缸。”他呸了聲說道。
“你們是哪里的?”齊悅沒有理會他的話,再次問道。
一個小廝就一擺頭。
“也不怕告訴你。”他說道,叉腰,“我們巨鹿里。”
齊悅哦了聲。
“巨鹿驢啊。”她說道,帶著幾分疑惑。“我們這里,是藥鋪,不是給牲畜看病的地方啊,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小廝一愣,旋即漲紅了臉,外邊已經響起哄堂大笑。
這小廝說話帶著濃濃的口音,自報家門巨鹿的音節聽起來果然像驢字。
這也是他們那個地方人通病,因此在外難免得個諢號巨鹿驢。
但這話用在別的巨鹿人身上沒什么,但用在他們司馬家。那可就是找死了!
“你這小娘子膽子真不小!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那小王爺也拉下臉,喊道。
“知道,巨鹿驢嘛。”齊悅笑道。
安老大夫急了,忙推輪椅過來。
“齊娘子,齊娘子。這是我的事,連累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他說道又沖那小王爺連連施禮,“小王爺,是我的不是,你要怎么樣就怎么樣,還請不要牽涉無辜。”
“我要怎么樣?我能怎么樣啊?我好好的來看病。你們倒好,先是拒診,接著又罵人…”小王爺從桌子上跳下來,喊道。“這事沒完…”
“沒錯,這事沒完。”齊悅打斷他說道。
話音未落,外邊響起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人群的騷亂。
“師父。師父。”胡三的聲音在外響起,然后涌進來至少十七八個人。因為都急著沖進來四五個人差點卡在門口。
小王爺等人愣了下,倒沒有被嚇到。
“行啊,老白毛,人不少啊。”他笑道,啐了聲,“怎么?不給看病?還要打人啊?”
安老大夫忙忙再次伸手阻攔。
“沒錯。”齊悅說道,往后站了下,擺了擺頭。
胡三等人領會瞬時涌上來。
竟然來真的?
這些人嚇了一跳。
“喂你們知道我們什么人嗎?”
但這聲音很快被呼痛聲代替。
“知道,驢嘛。”已經退到一邊的齊悅哼聲說道,看著被圍住吞沒的那幾個人,啐了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街上的民眾激動不已,潮水般涌過來,深恨門窗太小,看不清內里戰斗的詳情。
皇宮里,周茂春給皇太后診完脈。
“不用吃藥,娘娘好好吃飯就行了。”他說道。
皇太后笑著應聲是。
一旁的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親自捧茶過來。
“陛下。”她低聲說道。
皇帝沒有接。
“忙嗎?”皇太后問道。
“再忙也有時間陪母后說話。”皇帝笑道,在一旁坐下來。
皇太后笑了,那女子便退到一邊,也坐下來神情木然。
“那臣就先走了。”周茂春說道。
“你如今忙什么呢?”皇太后又看著他笑問道,不待回答又想到什么,“聽說你收了個義女?”
周茂春點點頭笑呵呵的應聲是。
“什么時候帶進來讓哀家瞧瞧。”皇太后笑道,一面看了皇帝一下,“聽說也是個大夫?”
皇帝點點頭沒說話。
“那更好,以后你不在宮里,有你義女在也就行了。”太后笑道。
“她啊,她不行,她在宮里不合適。”周茂春擺手說道。
皇太后依舊含笑。
“哦,為什么?”她問道,“莫非你還藏著掖著,怕哀家搶了她去?”
她說著笑起來,四周侍立的宮女也忙陪笑,只有皇后不笑。
“她不適合給宮里的貴人們看病。”周茂春依舊笑道。
“這看病還分什么人啊?不都是大夫嘛。”太后說道,一面看皇帝,“皇帝說是不是?”
“是。”皇帝含笑說道,沒有絲毫的遲疑。
皇太后的笑便微微凝滯一下。
一個小太監低頭從外邊進來,在蔡重耳邊說了幾句話。
皇帝看到了,便站起身來。
“皇帝快去忙吧。”皇太后知道這是有事了,便忙說道。
皇帝走出去,周茂春也忙跟著走出來。
蔡重這才對著皇帝低語幾句。
皇帝微微驚訝,但旋即又笑了,扭頭看周茂春。
周茂春被這似笑非笑的視線看的發毛。
“陛下,臣可沒說錯話啊。”他忙說道。
皇帝哈哈笑了。
“朕說那齊娘子是個惹事精,你還不同意。”他說道,微微一笑,“這個惹事精,又惹事了。”
周茂春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她帶人把司馬鵬打了。”皇帝說道。
周茂春倒吸一口涼氣。
司馬鵬?
司馬王家的小王爺!
皇帝親姑姑的嫡孫!
今天身體不舒服,四千五百字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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