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高興
謝氏找到二夫人那里,雖然二夫人自和離事件后變得陰陽怪氣,但謝氏還是念著她病身,沒有說太過火的話。
“你們家什么意思?合著耍我們家玩呢?”謝氏氣呼呼說道。
二夫人蓋著薄被躺在床上面無表情。
“夫人忘了,我姓陳,不姓饒,又不是我的女兒,我怎么知道。”她淡淡說道。
“不是你的女兒,當初不是你牽線嗎?”謝氏拍桌子喝道。
屋子里的丫頭仆婦不高興了。
“夫人,我們夫人還病著。”年長的仆婦不咸不淡的說道。
二夫人應景的咳嗽兩聲。
“那,要我來償還嗎?”她看著謝氏問道。
看著二夫人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謝氏一口氣堵在心里什么也說不出來。
饒家算什么,像那等父母早亡命硬的女子,要不是你們上趕著送上門,我們還不待稀罕呢!
謝氏甩袖而去。
而此時的常云成,看著手里的信條,也在發抖。
與王謙夜酒談歡…
夜酒談歡….
這王謙是個什么鬼東西?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常云成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很不高興吧,最喜歡的東西失去了…
要不然怎么會喝酒?
如果,有人陪她喝酒,能高興的話,就,就最好了。
常云成慢慢的走出屋子。
她能開心一點,只要能歡,跟誰談都成…
她高興了,自己也會陪著她高興。
是的,我也高興,很。高興..
外邊的馬隊集結,馬上的侍衛看著一步步走出來的常云成,面色驚愕。
這,這,世子爺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常云成翻身上馬。
他的眼前浮現那女人喝酒大笑的樣子..
將要,屬于別人了么…
只要她高興。
常云成攥緊韁繩。
只要她高興!有人能帶給她高興,我就要高興….
他心里一遍一遍的說道,我就…
我做不到!
常云成忽的嘶吼一聲,催馬。馬兒受驚嘶鳴狂奔。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伴著常云成的嘶吼狂奔,余下的侍衛們也自然不甘落后,拔刀催馬紛紛使出吃奶的力氣嘶吼著殺了出去。
看著這隊熱血沸騰的人馬沖出城,守城的兵衛們嚇了一跳。
“有東奴來犯了么?”大家紛紛詢問著。
永慶府進入了炎夏,一陣響雷過后。大雨瓢潑而下,街上很快空無一人。
這種天氣倒適合弟子們上課,一堂課講下來,由他們自由討論練習,齊悅走出屋子,也不撐傘幾步跑到病房。
病房里住著一個被牛頂傷的人,現在是手術后的第五天。恢復良好。
走到門前,齊悅卻聽得里面有人的啜泣聲,她不由停下腳。
“..你哭什么哭,孩子這不是治好了..”
“…把牛賣了醫藥費還不知道夠不夠…這農活回去可怎么辦…牛沒了。人也不能下地….可怎么活…”
齊悅嘆口氣,收住腳轉身走出來。
得知齊悅免了那病人的手術費住院費,只象征的收了些問診費,作為財務總管的胡三氣急敗壞的找來了。
“師父。我知道你心善。”他苦著臉說道,“可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自從重新裝修到現在,我們是在虧錢啊,而且大虧。”
“哎?”齊悅皺眉道,“我不是讓阿如去錢莊拿我的錢了嗎?還是不夠用嗎?”
胡三跺腳。
“那是你的錢,你的錢。”他說道。
齊悅被他喊得耳朵響。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苦笑道,“可是誰讓我們如今的技術驚世駭俗,還沒有普遍被接受,現在肯讓我們來看病的,那就是在給我們做廣告啊,或者說,本就是抱著不可治必死的人扔在這里了,胡三啊,你想啊,他們真要是有錢,還有別的路走,肯定不會來我們這里的。”
胡三也嘆了口氣。
可不是,也只有這些本就窮困賤命的人才舍得將自己送來被千金堂開膛剖腹,對于他們來說,命賤人不值錢,受之父母的身體發膚自然也不值錢無所謂,但那些有錢的金貴人可就不一樣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想辦法從這些窮人身上掙錢,而是要想辦法開拓市場,讓更多人接受我們的治病手段,這樣,才能名利雙全啊。”齊悅轉著羽毛筆說道,“再者說,現在這些人,就是我們的廣告,活廣告,不給他們廣告費就夠好了,醫療費上能減就減一點吧。”
胡三哦了聲,點點頭。
“那我再去印些廣告,這次去那些富貴人家投放。”他眼睛亮亮的說道。
“可別,哪有上門推銷看病的,這是犯人忌諱的,小心打了你。”齊悅忙制止,“萬事開頭難,不要急,我們的技術在這里,一定會有大放異彩的得到更多認可的時候。”
“一定的。”胡三點頭說道,一面又建議,“不如我們去大佛寺拜拜?”
齊悅哈哈笑了。
“你這是對你師父我沒信心啊。”她將手里的筆扔向胡三,“快忙你的去吧。”
胡三笑著跑開了。
一天的工作結束后,回到家齊悅就倒頭睡去。
胳膊好酸…
齊悅忍不住喊道。
“好,好,那揉胳膊。”常云成說道,從身后伸過手,在她的胳膊上捶打。
齊悅側頭看了眼,見自己倚在他身前。
“太輕了。”她說道。
常云成便忙加大些力度。
“累死了。”齊悅動了兩下找個更舒服的位置靠好,說道,“你說我干嘛要這么累啊?”
“有意思唄。”常云成想都不想的說道,“這活著多帶勁。”
齊悅笑嘻嘻皺了皺鼻子,側臉抬頭親了下他的下巴。接觸到他的皮膚,她又愣住了。
貌似…不對….
他們現在…已經..分手了….
齊悅一時間覺得很尷尬,分手了再這樣,就有點耍流氓了….
她忙坐起來往旁邊躲,常云成卻拉住她的手。
“月娘,我的胳膊被割掉了,你幫我縫上去.”他說道。
齊悅大驚,看向拉著自己手的手,那是常云成的右手。
不知什么時候。血如泉涌,她順著手向上看去,這只手竟然是被常云成用左手拿著。
“看,斷了。”他說道,將半截胳膊遞過來。
齊悅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猛地坐起來。
夕陽如火映紅了半邊屋子,外邊傳來不知那個弟子喊要包扎白布的聲音,街上車馬人聲交織。
齊悅捂著心口,只覺得氣短胸悶一陣陣反胃。
做夢嗎?
做夢啊…
太好了,做夢而已。
就在此時外邊一聲爆竹炸響,這突然的聲響讓她不由再次驚叫一聲。
“怎么了?”外間的阿如推門進來,而密集的爆竹聲也響成一片。
“怎么了?”齊悅握住耳朵。也大聲問道。
阿如轉身出去了,不多時進來了,爆竹聲遠去了,隱隱此起彼伏。
“是世子爺立新功了!”阿如一臉激動的喊道。“剛接到的朝廷宣告,侯府在謝皇恩呢。”
立功了?
齊悅忍不住站起來,面露喜色,這小子行啊。旋即又僵住。
“他有沒有受傷啊?”她急聲問道。
受傷?阿如嚇了一跳。
“我去問問。”她忙忙轉身出去了。
兩個看似曬藥其實是守在齊悅屋門的雜工被阿如招手叫過來。
“世子爺受傷了沒?”她低聲問道。
兩個雜工搖頭。
“沒有?”阿如大喜,轉身要走。
兩個侍衛忙喊住她。
“不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壓低聲音說道,“我們跟世子爺只是單線聯系,也就是報個娘子的平安與否,別的不說的,而且世子爺從來不給我們回信的…”
阿如一臉憂急。
“你們快去問問侯府認識的人..”她催促道,看了眼齊悅的屋子,“她不放心。”
侍衛應聲是,忙忙的去了。
對于定西侯府來說,這次的朝廷嘉賞簡直是久旱逢甘霖,自從那女人和離之后,因為圣旨在手,鬧的他們侯府一直灰頭土臉。
沒想到常云成這時候立功了,且朝廷親自嘉獎。
這等殊榮,放眼大夏伯候勛貴,還沒幾個呢,為了一掃前些時候的晦氣,重振定西候府威風,因此怎么折騰怎么來。
戲班子要連唱三天,大佛寺要獻香油價值千金,宴席更不用說,一直要排到三天后,除了從城門到侯府一路的爆竹,晚上還安排了花火盛會。
總之一句話,讓世人知道他們定西侯府是怎么樣的侯府,是朝廷眼里怎么樣的存在!
第一場戲的時候,侯府婦孺老幼全部出動,來到早已經人頭攢動的,接受滿城百姓的艷羨注視。
定西候和謝氏走在最前面,穿著爵位禮服,同知府大人等一干大小官員,先是拜了皇帝的圣旨,當眾接了皇帝的恩賞,雖然不過是綾羅綢緞以及官金銀,數量還不如謝氏一次香油錢,但這份尊榮可是沒幾個侯府能得到的。
鑼鼓喧天,戲班子自然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了,撿著最熱鬧的戲碼開演,期間插科打諢溜須拍馬翻跟頭鉆火圈無所不用,總之整個關廟街比過年還要熱鬧十分。
謝氏坐在人前,感受無數欽羨的注視,心里樂開了花,但面子上卻保持云淡風輕,她的視線環視身后,庶子庶女都在,一個個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你們這些人,能有今日的風光,這都是我兒子掙來的,謝氏帶著幾分不屑掃過這些子女,視線所到之處,小姐少爺們紛紛恭敬附身,更別提那些小妾通房丫頭婆子。
這等富貴若錦的日子,可都是我兒子給你們的。
謝氏抬高了下頜,忽的她的視線停住了,被官府差役隔開的亂哄哄的百姓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擠過來。
齊悅滿耳都是亂哄哄的聲音,鑼鼓聲,叫好聲,巴掌聲,口哨聲,她費力的向前擠,一開始是去了侯府,侯府沒人,都上這里來了,她又忙過來。
“站住,不得靠近。”差役用棍棒擋住,喝道。
“我找人。”齊悅忙說道,踮著腳看向高高的臺上,然后對上謝氏的視線。
謝氏沖她投來一個嘲諷的笑。
本來你也是能坐在這高高臺上,享受民眾欽慕的,卻偏偏好日子不過。
此時此刻,一高一低,一上一下,天上人間,云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