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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誰也不說話,喝著自己的酒,看著河中倒影的街邊碎影。(小shuo.hxsk.)
這樣的喝法,一壺酒很快就喝光了。
“齊娘子好酒量。”王謙側頭看了眼,笑道。
“一般吧。”齊悅笑了笑說道。
“不過,這次只請這點了,以后..”王謙又說道,“以后齊娘子如有雅性,某再奉陪。”
齊悅笑了笑,說了聲好。
二人之間再次沉默。
齊悅嘆口氣,用拿著酒壺的手指了指對面。
“其實,你看。”她說道,“哪里的生活都挺真實的。”
王謙看去,河邊對面是一排商鋪,多數是酒樓茶坊,此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賣酒娘們如花蝴蝶般穿行其中,清脆的吆喝聲跟河里花船上的絲竹歌弦混在一起。
“自然,活在當下。”他說道。
齊悅點點頭。
“是啊,活在當下。”她說道,又嘆口氣。
“當然,什么話都是說得容易,做到難,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修行人了。”王謙又說道。
齊悅哈哈笑了。
“沒錯。”她笑道,將手里的酒壺放在身邊,“都在修行,慢慢修行吧。”
說著話,從懷里拿出一個小袋子。
這是阿如打掃收起來的溫度計碎片。
她拿在手里看著。
王謙轉過頭也看過來。
齊悅揚手將小香袋子扔進河里了。
夜色里一點漣漪也看不到,就這樣消失在河水中。
“多謝你的酒,回去告訴你女兒,別擔心,是她的東西怎么也跑不掉。”齊悅笑道,撐手站起來,
王謙微微側臉笑了笑。
“不過。不是她的怎么做也都會跑掉。”她又笑著說道,“這句話可以不說,等她長大就知道了,哦,還有,別擔心,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是身外之物,要是王老太爺實在想買個心安,那就用身外之物來買吧。(小shuo.hxsk.)”
王謙起身相送。齊悅擺擺手施施然走開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王謙站著沒動,轉過頭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河景。
“哪里的生活都挺真實的?”他自言自語一句。“那,哪里的生活不真實呢?”
夜色深深,雜工宿舍的兩人卻還都沒睡,對這一小條信紙大眼瞪小眼。
“寫還是不寫?”其中一個說道,“你快決定吧。”
“要不就寫娘子失溫度計。心情不好,與人夜飲酒?”另一個低聲說道,“就不說那個人是誰了?”
那也是,這個人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世子爺愿意想什么就是什么。
“不得欺瞞。”先前一個搖頭,最終下定決心。“實話實說吧。”
一只信鴿騰起撲棱棱的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王老太爺果然來了,什么話也不說。直接推過來一張銀票。
“哇哦。”齊悅看了眼發出一聲驚嘆,“不錯不錯,這筆買賣成了。”
王老太爺忍不住笑了。
“齊娘子,真是對不住。”他整容說道,一面施禮。
“算了。沒事的。”齊悅笑道,還禮。
“師父。”有弟子急沖過來。“有急救。”
齊悅忙大聲應聲是。
“王老爺,恕不能奉陪了。”她說道。
“你快去。”王同業讓開路,看著齊悅快步跑出去。
廳堂的急救室忙而不亂,抗休克,止血,人工給氧,清創消毒,另有一個弟子拿著一個小冊子,給緊張不安的家屬講解什么。
“..腹部損傷,準備剖腹探查手術..”齊悅說道。
弟子們齊聲應聲是,立刻奔向后邊。
“..我是大夫齊悅。”齊悅舉著沾滿血污的手站到家屬面前。“你們的…”
不知道怎么稱呼…
“兒子,兒子。..”兩個老人忙忙的說道。
“你們的兒子,腹部閉合性外傷..就是腹部被牛頂了之后…”齊悅用他們聽得懂的話解釋,一面是伸手按著自己的腹部做指點,“…方才穿刺發現內臟出血,但是因為看不到具體哪里受傷,所以我要打開腹部,去探查…你們聽得懂我的話不?”
兩個老人明顯的鄉下人,沉浸在親人受傷的悲痛中,精神恍惚。
齊悅還要接著說。
“我們知道我們知道。”男人開口說話了,“齊娘子,你放心,我們知道,我們..我們看到這個…”
他從懷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正是胡三散發的那些千金堂的介紹。
齊悅深吸一口氣。
“手術有一定的危險性,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她說道。
在一旁等候的弟子立刻拿著手術同意書過來,將上面的字逐條的念給他們。
“齊娘子,我們懂得,我們不會像那些人那樣,齊娘子,你既然是大夫,那么一定就是救死扶傷的,我們如果不信你,還能信誰?”老者說道,一面咬破手指就按了手印。
齊悅點點頭,沖他們一躬身。
“多謝你們信我。”她大聲說道。
那老夫婦更加慌亂了,什么時候讓大夫看病還得大夫給他們道謝了?
這世道可真是變了…
“手術準備。”齊悅說道,“去請小棺來。”
王同業看到這里松了口氣,邁步出門,相比于來時的沉重,此時腳步輕快。
回到家,王老夫人正帶著媳婦丫頭翻箱倒柜的找簪子。
各式各樣的簪子已經擺了一桌子。
“老頭子,你來得正好,我們都沒見過,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簪子?”王老夫人忙問道。
“什么簪子。”王同業說道,“真是沒見識,要真是個簪子,齊娘子會那么在意嗎?”
“不是說世間獨一無二的?”王老夫人說道。“自然珍貴。”
“那是齊娘子看病的工具,我問過劉大夫了,齊娘子的師父留給她很多奇珍異寶,不過到目前為止,已經差不多用完了。”王同業嘆息說道,“有一種藥,只要那么一點點,就能讓人無痛無覺,刀割捶砍任意所為..”
滿屋子的人都聽得瞪大眼。
“…還有一張紙,把人的血滴上去。就能找到和你同樣血的人,這樣的話,失血過多時便不會死。只要把那個人的借來用就成…”
王同業說的眼睛亮。
“只可惜這些東西都已經用完了。”他又嘆氣說道,“而且,你們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用在哪里的嗎?”
“如此珍奇寶貴,自然是珍奇寶貴之時之人才能用。”王老夫人說道。
這要是拿出去,那豈不是換的金山銀山。
“一個用在奴婢的兄弟身上。一個用在奴婢身上.一個用在小侍衛身上….”王同業說道。
奴婢?侍衛?這些人的命算什么!
這等時間獨一無二的珍寶就用在他們身上?
“所以,你們覺得,齊娘子會在意嗎?”王同業問道。
屋子里的人點頭,又搖頭。
“她在意不是這個東西沒了的事,而是它是怎沒的。”王同業感嘆道,“物盡其用才是珍貴啊。”
大家恍然。紛紛點頭。
王老夫人擺擺手,屋子里的女人們忙都退下去。
“把宜修喊來。”王同業喊道。
王謙很快過來了,對王同業施禮。
王同業盯著他。似乎氣呼呼的。
“你的女兒弄壞了人家的東西。”他開口說道,“你說怎么辦吧?”
怎么辦?你不都已經辦好了?
王謙微微一笑,躬身施禮。
“祖父,俗話說,子債父還。”他說道。“那么自然是我來償還了。”
王同業哼了聲。
“還,還。你在怎么還?”他沒好氣的說道,越想越來氣,自己當時怎么就被巧兒這小丫頭乖巧的模樣以及軟語的哀求給騙了,帶著惹出這等事來,子不教父之過,“讓你好好教教你女兒,你就是不聽,怎么養出這表里不一的小東西來!”
王謙笑了,再次施禮。
“是,是孫兒的錯。”他說道,一面站直身子,“祖父已經償還了身外之物,那么孫兒我只能用身來償還了。”
什么?
王同業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上下打量王謙。
說的這么堂而皇之的,還不就是看上人家了?裝!真能裝!怪不得能養出巧兒那般能裝的頑劣丫頭!
不聲不響的,讓爺爺我給你做嫁妝,你還擺出一副無奈承受的樣子..
“哦。”王同業抖了抖衣裳,靠在椅背上,神情舒坦,“宜修啊,我的償還,人家齊娘子自然收了,這是我的面子,只是,你的償還,呵呵….”
齊娘子啊那是齊娘子啊,你以為是那些日常見了男人只會紅臉,被人多看兩眼就會胡思亂想的高門大家閨閣女子嗎?你以為只要一個媒人上門,家世一擺就直接可以準備迎娶的嗎?
這個債,你可是要償大發了…
“唉。”王同業搖頭嘆息,“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都當曾祖父的人了,不管嘍不管嘍。”
事不就是您老人家管起來的么,這時候說不管了,不就是打斷看看孫兒的熱鬧嘛。
王謙含笑低頭施禮應聲是,什么也沒說。
相比于王同業的歡悅心境,定西候府定西候和謝氏則郁悶不已。
在謝氏的再三催促,甚至上門堵之下,楊夫人終于傳回山東饒家的回信了。
“..因為久等不到,饒家姑娘已經另定親事了。”她帶著幾分歉意的說道,“只能謝謝夫人厚愛了。”
什么?
另定親事?
“什么久等不到!當時都說好了!他們難道不知道?怎么叫久等不到了?”謝氏大怒。
楊夫人聽了很驚訝。
“早說好了?”她驚訝問道,“夫人這話可別亂說,當時貴府還有正妻,怎么能與別家說親?那可是停妻再娶的大罪!”
謝氏攥著的手抖的不停。
這時候會說這個了?這時候都知道說這個了?當初往跟前湊,老的端著架子要面子要恩賜,小的又是送鞋樣又是問候的,就不知道是停妻再娶的大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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