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局長正在打電話，辦公室里的氣氛異常壓抑，就連門外的秘書都在瑟瑟發抖。
透過隔間的百葉窗可以看到，戈登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就像是哥譚夜晚的霓虹燈一樣多彩。
“十五分鐘內三起爆炸案！三起！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
電話聽筒里傳來了野獸般的咆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戈登的頭發仿佛都被吹亂了。
“聽我說，市長先生，我們的警員數量嚴重不足，更別提排爆小隊了，至今為止三個爆炸地點周圍的排查還沒有結束，ACE化工廠還疑似發生了泄漏，我.......”
戈登伸展了手臂遠離聽筒，但對方聲音依舊洪亮：
“我不管！要是這件事影響了我的支持率，戈登，我就拖著你一起死！”
“我.......”
“嘟嘟嘟.......”
對方根本沒有給戈登局長辯解的機會，直接就掛斷了電話，估計是著急要和幕僚商量對策，并且準備在公眾新聞發布會上準備講話了。
“啪！”戈登猛地把話筒按回了電話機上，呼呼地喘氣。
這個市長比豬還蠢，可糊弄起選民來倒是一套一套的，所有哥譚人都TM瞎了眼。
戈登平復了一下心情，畢竟現在情況緊急，不是和市長玩政治游戲的時候。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排查市區內關鍵企業和機構，省得下一次炸彈爆炸，因為犯罪嫌疑人在爆炸現場外用油漆留下了訊息，號稱哥譚市內還有十多顆炸彈。
這讓戈登壓力山大。
然而警力根本就不夠，警局內現在只剩下了內勤人員，這些人就算能拿槍，都不一定記得要開保險......
戈登的臉都皺成了核桃，雙手拇指按著太陽穴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嗝......”
門外的隔間里，秘書女警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身影，隔著百葉窗，戈登睜眼的時候好像看到有什么東西閃過。
然而還不等他起身查看，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舉著手槍就進來了。
“戈登局長，請不要動。”
不提那陌生的面孔，就是那帶著邪氣的笑容，戈登就知道對方不是好人，而且這人和他手下的警員絕對不一樣，打開保險的大口徑手槍穩穩地抓在手里。
戈登收回了手，渾濁的雙眼深深看著對方。
“你是什么人？”
“武當山駐少林寺辦事處主任大喇嘛甜不辣。”對方使用的是戈登根本聽不懂的語言，音調帶著一種特殊的韻律。
“？？？”戈登臉色一僵，但看到對方的壞笑，他額頭上的血管都跳了兩下：“你耍我？”
“沒有你說得那么嚴重，畢竟很快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將恢復正常，給你說什么你也記不住。”
年輕的警察向前了幾步，把頭上的帽子摘下扣在辦公桌上，信手拂過自己的短發。
這種沒頭沒尾的答案是戈登最不想聽到的，雖然在記憶中有不少精神病的案例，但如今一個持槍瘋子悄無聲息地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什么叫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恢復正常？
只有真正的瘋子，才會覺得自己正常，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正常吧？
不過戈登是非常有經驗的警官，在短暫的慌亂之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把雙手放在桌面上，示意自己沒有反抗，而后看著對方的雙眼，認真地詢問道：
“你的要求是什么？可以放下槍慢慢說，外面有許多警員，不要鬧出誤會。”
“呵呵，你說外面的那些雜魚？”來人的肩膀抖動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警局里現在還有77為警員，來報案的民眾也有一些，他們已經全部被我擊暈并集中起來了，我還給他們綁了一顆大炸彈。”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機，上面運行著一個陌生的程序，看畫面是一個紅色的按鈕。
戈登吸了一口涼氣，這應該就是遙控引爆的程序了。
而對方能輕而易舉地擊暈門外的秘書，就說明只要逐個擊破，警局里的那些文職警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城市中之前發生的三起爆炸案是你干的？”
“可以這么說，我有幾個朋友在城里，如果我今天沒有走出警局，他們會把整個哥譚送上天。”對方收起了槍，看來是覺得吃定戈登了。
經驗豐富的戈登沉默了，對方展現出了可怕的布局和能力，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對付過這種罪犯。
“好吧，你想要什么？錢？特赦令？交通工具？”
蘇明搖搖頭，他又不是什么劫匪：“我想上電視，能幫我聯系電視臺嗎？”
“.......”戈登沒想到是這種要求，他一時間根本想不到對方的目的是什么。
在城市中搞爆炸，又挾持了警察局長，這是把市政府的臉踩在地上瘋狂摩擦啊。一旦這么做了，國民警衛隊要不了多久就會到來，對方是插翅難飛。
可是看他無比平靜，仿佛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那猶如深井一樣的雙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警員們的手機上沒有電視臺的聯系方式，我想作為局長的你一定有吧？”
蘇明又催促了一句，手里拿著手機，很放松地坐在了戈登的對面。
戈登思考了一下，現在不是他自己有生命危險，而是整個警局都受到了炸彈威脅，對方一旦不順心，所有人質都要上天。
不值得，還是先讓對方滿意，看看他叫來媒體究竟是打算干什么吧。
“等我查一下號碼。”
戈登站起來，示意自己要去取門后的風衣。蘇明把雙腿翹在辦公桌上，像是在打量鞋尖上的污漬，手掌一翻說道。
“請自便，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句，電信號從大腦傳到手指只需要0.02秒，我聽到槍聲就會下意識按按鈕，子彈飛行速度趕不上我的反應。”
戈登的腳步頓了一下，伸向備用槍械的手拐了個彎，從風衣內側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個黑皮小本子。
他默默地坐回辦公桌，開始翻頁，隨后打出了電話。
“你好，GCTV新聞頻道。”聽筒中傳來了好聽的女聲，光聲音的糖度就有三個加號。
“我是吉姆戈登，哥譚市警局的局長，我們已經抓獲了爆炸案的嫌疑人，請派記者來參加記者會。”
戈登十分自覺，連謊言都替蘇明準備好了。
“真的嗎？謝謝戈登局長，我們的轉播車很快就到。”
戈登放下電話，辦公室里又回到了沉靜，空氣中的塵土微粒在陽光中浮浮沉沉，他的胡子微微顫抖。
“不需要聯系紙質媒體了吧？”
“不用，哥譚市電視臺只要發布新聞，很快公眾平臺和自媒體平臺都會跟上的，我的目的就達到了，話說我也是個記者，紙質媒體真的要淘汰了。”
蘇明站起身來，晃晃手中的手機，示意戈登離開辦公室。
戈登心中咯噔了一下，原來如此，這是一個失業狗仔報復社會的故事么.......
局長在腦海中完善了一個可悲的故事，一個年輕的狗仔因為報社裁員，流落街頭，家人因為吃不起飯挨個餓死，他則飽嘗社會的冷漠與白眼。
而這一切，把一個狗仔逼成了反社會的瘋子，他決定使用非法手段，加上曾經的知識，向社會報復。
爆炸和放火案的嫌疑人往往都有反社會傾向，破壞，毀滅，焚燒都是他們試圖推翻社會的一種心理外在表現。
而聯系媒體，更是說明了要控訴社會的殘酷，尋求公道和支持。
覺得自己看穿了一切的戈登看了蘇明一眼，眼中除了堅定以外還有一絲同情。
蘇明挑起一邊眉毛。
所謂的炸彈并不存在，不過留守的警員們確實都被他逐個擊破，現在即便沒有超級力量，蘇明也自信在兩米的范圍內，戈登就算有槍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為什么戈登剛才露出同情的表情，他是腦補了什么啊？
“請吧，戈登局長，我們去一樓大廳等等記者們。”
“請你保持克制，沒有什么問題是不能協商解決的，哪怕你犯下了再大的罪，我相信陪審團也會同情你的遭遇。”
蘇明笑著點點頭，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那太好了，我昨晚在大都會殺了一家七口吃了，你能幫我和媒體說說嗎？”
戈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這TM不光反社會，還反人類啊！
“你......”
“別你啊我啊的，快點走，我期待和你一起上電視專訪可是很久了。”蘇明推了戈登的肩膀一下，而老頭只是晃了晃。
“你以前認識我嗎？”戈登回了一下頭，向著樓梯走去，剛才他向電梯走，卻被警覺的對方推向了樓梯間。
蘇明歪著腦袋，露出夸張的笑容：“我和你熟悉得不得了，我幾乎是看著你的故事長大的。”
戈登的心理又咯噔了一下，好吧，現在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問題還要再加上一條——臆想狂.......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是哪個療養院把這種瘋子放出來的啊？
木質的樓梯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而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刻，兩人通過樓梯來到了警局的一樓，而對方抬手示意就在最后一節臺階上止步。
“別走了，局長，前面大廳里我設置了闊劍地雷。”
“咳咳......你哪來的軍事裝備？”
“這你就別問了，等著和我一起上電視吧。對了，我現在發型怎樣？順便一提，要是一會你在采訪過程中，你不能保持大笑的表情我就殺人質。”
看著滿臉都是笑容，掌握著引爆程序的罪犯，戈登的心就像是玻璃球從臺階上滾下去一樣，不斷發出‘咯噔，咯噔，咯噔’，一連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