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御史朱國昌率先上奏,為齊王陳越請功。
“齊王先是驅逐滿韃收復舊土,又指揮大軍與潼關、蒲州擊敗順賊二十萬大軍,逼得順賊倉皇西逃,陜西全境收復指日可待,一洗我大明北京失陷之辱!
齊王聞聽艾能奇叛軍攻陷福建浙江又向江東進發,直逼我大明京城,不顧久戰力疲滿身傷痛,立刻揮師向南,千里奔赴渡過長江,蘇州一戰擊潰叛軍主力,逼得叛軍倉皇南顧!
齊王之功足以蓋世,齊王之忠天下皆聞。而我大明內憂外患,數年來若無齊王南征北戰運籌帷幄,焉有現在之情形?
職以封能爵以賞功,齊王之爵位已經到了頂點再無可封,故微臣建議,給齊王以顯職,秉政以封賞其大功。
有了齊王統領朝堂,必能外敵韃虜,內平叛賊,早日還我大明太平,而我大明中興在望矣!“
朱國昌洋洋灑灑長篇大論,為齊王陳越當堂歌功頌德,末了建議由齊王執掌朝堂,以酬其大功!
而朱國昌言罷,更有眾多官員紛紛上前符合,為齊王歌功頌德,一時間竟然形成滿朝挺陳越之相,令剛剛回到朝堂的大學士路振飛驚詫不已。
曾幾何時,齊王陳越在朝堂滿堂皆敵,嫡系的大臣沒有幾個,每有動靜,文官們一擁而上紛紛討伐。然而現在,竟然有這么多的朝臣紛紛支持陳越,真真是不可思議!
是陳越的魅力大的足以征服這么多官員嗎?不是,路振飛知道,這是因為陳越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這些人不敢反對,而且這些人的命根子也掌握著陳越手中,所以才有現在的這種情形!
路振飛驚詫感慨,而坐在寶座上的崇禎更是內心波瀾起復、怒波洶涌。雖然已經決定把皇位傳給女兒坤興,再把坤興嫁給陳越,也就等于間接把江山交到陳越手中。命陳越進京,便是令其掌權,崇禎已經決定放權退居幕后。
然而朝堂上這種情形還是讓他怒火翻騰!背叛,這是無恥的背叛,這些該殺的文官看到陳越勢大,便背叛了皇家投到陳越那邊!這些無恥之輩,朕早就說過他們個個都該殺!
哼,以為主動投奔陳越便能得到好處嗎?陳越可不是朕,他的手段可比朕要厲害殘忍的多,爾等很快便會嘗到后悔的滋味!
皇太女坤興坐在崇禎下手之側,她現在學著聽政,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擔心的回頭看著父皇。
看著女兒的擔心的面龐,崇禎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復心情。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境地,也已經沒有了后悔的余地。若是再折騰的話,大明真的社稷不保,崇禎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難道滿朝文官都是趨炎附勢之徒嗎?難道就沒有一個忠于朕忠于大明之人?我大明養士三百年,如何竟有這樣的下場?
“齊王大功,可賞銀封蔭妻子,陛下已經封賞長城以外疆土酬謝其大功。然齊王功勞再大,也不過是勛貴武將而已,焉有秉國執政的道理?”
就在群臣紛紛進言讓陳越執政之時,突然有一個不同的聲音響起。崇禎頓時精神一震,定睛看去,卻是新起復不久的右都御使劉宗周!
劉宗周是一代大儒,學術宗師,其著署眾多,在士林中威望很高。更難得的是其人很有氣節,為官極為清廉,更兼約束家人。雖然其官高名聲大,然而其紹興家人卻根本沒有兼并土地欺壓良善之舉,固守清貧之道。便是叛軍攻占了紹興,也不敢輕辱其家人!
若是旁人反對,必然會遭到御史言官們蜂擁而擊,然而劉宗周說話,眾言官朝臣們面面相覷,竟然不敢惡言相對!
錢謙益長嘆口氣,把目光看向了左都御史李沾。這個時候,錢謙益也不敢出頭和劉宗周直接放對。
左都御史李沾卻沒有辦法,不得不出面了,都察院都御使,他這個左都御史還位在劉宗周右都御使之上,劉宗周算是他半個下屬。
“起東兄,齊王雖然是勛貴武將,卻并非大字不識的武夫,其胸中多有韜略,頗知定國安民之策,由他執政有何不可?”李沾勸道。
劉宗周冷冷的看著李沾:“左憲大人,我大明以文御武乃是祖制,從太祖開始算起,可曾有武將當丞相或者首輔?中山王功勞大不大?可當丞相了嗎?
齊王功勞固然很大,可陛下為其開大都督府,任命其為大都督總管全國兵馬,又封疆北方,給其的賞賜不可謂不厚矣!爾等現在卻還要讓齊王秉政,如此,齊王即掌管軍隊又掌管朝政,其權勢之大可謂頂天矣,如此置陛下于何地?“
李沾頓時默然,不敢再說了。
陳越既管軍隊又管朝政,可不相當于皇帝了嗎?而皇帝還有內閣還有六科廓可以約束,而齊王陳越卻讓誰去約束?
再說下去,便有忤逆之嫌疑,哪怕李沾再心切,也得顧忌自己的名聲。
李沾不敢再說,御史們也不敢多言,其他朝臣更是沉默以對。錢謙益心中連連嘆氣,知道便是自己開口,也會被劉宗周毫不猶豫的懟回來。
劉宗周占據著大義,占據著道德的制高點,很多人雖然內心無恥,卻也不敢把自己的無恥明明白白放在眾人眼前。
這個時候,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皇帝崇禎了。于是,錢謙益便把希翼的目光看向了崇禎,他知道這個時候,崇禎應該會開口。
看著劉宗周為自己仗義執言,崇禎差點沒有掉下淚來。可是他卻知道,雖然劉宗周是為自己為大明江山著想,卻根本沒法改變什么。
若是不同意陳越執政,必然惹怒陳越,自己會落個什么下場,大明會如何?便是崇禎也深深的恐懼。
若是只是崇禎自己的性命,崇禎倒不害怕,可涉及到的卻是大明的江山啊?能不能繼續傳下去?
把江山傳給女兒進而傳給外孫,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總好過江山不保社稷無存,那樣自己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想到這里,崇禎知道自己不得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