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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顧君恩獻策

漢陽府

漢水自陜西秦嶺而來，一路經過漢中、鄖陽、襄陽、鐘祥德安諸府，于漢陽府匯入長江。

漢陽府城位于漢水和長江的夾角處，和南岸的武昌隔江相望。而今，左良玉屬下總兵李國英帶領三萬多軍隊，死守漢陽府城，和潰退而來的順軍對峙。

左軍雖然人數較少，可有堅城據守，背后又有武昌的支持，面對十多萬順軍的進攻毅然不懼。

漢陽城只有東西南三座城門，如今三門俱被順軍包圍，然而順軍人數雖然是城中左軍的數倍，想跨過寬闊的護城河攻上城墻卻是太難。而現在順軍的背后又有清軍追趕，若是在漢陽府逗留日久被清軍夾擊，等待近二十萬順軍的唯有覆滅一途。

所以，大順皇帝李自成十分為難。

自從術士宋獻策獻上“十八子主神器”的讖言之后，李自成堅信自己就是真命天子，大順代明是順天應民之舉。所以，在內鄉被清兵再次擊敗之后，李自成不顧顧君恩的反對，做出了沿江東下攻打南京占據東南富裕之地的決策來。

在李自成看來，明軍的戰斗力實在不值一提，只要大順軍所至，無數明軍肯定望風而降，他還停留在從西安經山西進兵北京時所向披靡的幻想中。

殊不知，大明的南方沒有經過太多的動亂，南方的士民心里還是心向著大明，而順軍在北方的“追贓助餉”舉動大失士人之心，主動投降順軍的明朝官紳將領已經不是太多。至少漢陽的左良玉軍完全就沒有歸降的打算，而是憑借著堅城死守。

武昌漢陽時湖廣地區的核心，這里物質豐富人口眾多，只有打下漢陽武昌，才能征募到足多的糧餉用來供養二十多萬軍民，也才能搜集到足夠的戰船順江而下，實現他攻下南京占據東南東山再起的計劃。

順軍丟下了所有的領地退到漢陽府，又重新回到了當初的流寇模式，糧食補給再無來源，只能走到那里吃到那里。在攻城作戰的同時，還得派出大量的軍隊去附近各鄉村征糧，這也是順軍行走不快無法擺脫清軍追擊的原因。

當然順軍也可以不打漢陽武昌，而是選擇沿著長江北岸向東行軍，然后擇一渡口渡過長江攻向南京。但一是江岸崎嶇難行，這幾十萬軍隊早晚會被清軍追上，再就是糧餉物質現在已經極度匱乏，根本走不出多遠。

所以，李自成攻打武昌的左良玉軍，也是無奈之舉。

看著漢陽城頭箭矢如雨，一批批的手下還未渡過護城河就倒在血泊之中，李自成嘴角抽搐著，只能傳令暫且退軍，再想其他辦法。

漢陽的護城河連接著漢水長江，靠著幾塊木板跨越護城河有點難，必須制作專門浮橋。明日必須攻下漢陽，以之為根基向對岸進軍，李自成暗暗發誓道。

然而讓李自成煩惱的不止漢陽城，還有劉芳亮向其的告狀，說郝搖旗擅自吞并其部下之惡行。

“郝搖旗現在在哪里？”李自成耐心的聽完劉芳亮的話，然后問道。

“據我手下說，郝搖旗帶兵從京山往南，現在應該到了沔陽州。陛下，郝搖旗擅自吞并軍隊，實屬罪大惡極，您一定得下旨處罰與他。”劉芳亮叫道。

李自成聞言狠狠得瞪了劉芳亮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帶軍戰敗我不怪你，可為何丟下大軍獨自逃了回來？”

啊！劉芳亮聞言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什么節奏，闖王他怎么向著外人說話。

“全軍潰敗，我哪里顧得了那么多啊。”劉芳亮委屈得說道。暗道我要是逃得慢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做了滿韃刀下鬼了。

“那郝搖旗替你收攏軍隊你還有什么不滿？”李自成斥道。

李自成現在的滿腔心思都在如何攻下漢陽渡過長江，至于兵歸劉芳亮帶領還是有郝搖旗統率并不是很在乎。

“我”劉芳亮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陛下，我有個主意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就在此時，吏政府侍郎齊侯顧君恩突然說道。

“齊侯有話盡管說，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李自成柔聲對顧君恩道。

在大順的文官中，顧君恩是難得得謀略人才，攻打陜西為根基，然后經山西攻打北京的計劃都是顧君恩制定。可是顧君恩此人性格太過執拗，讓李自成頗為不喜，所以相對顧君恩他更看重舉人出身的牛金星和算命術士宋獻策。

“陛下，我軍攻打漢陽陷入困境，看現在的情形非短時日能夠拿下，既然如此何不另外開辟戰場。郝搖旗帶領數萬軍隊在沔陽，何不令他在沔陽渡過長江，從南岸向武昌發起進攻。我軍再對漢陽圍而不攻，私底下收集船只渡江從北岸向武昌發起進攻。

左良玉一無膽鼠輩，若是知道我軍已經渡過大江，必然不敢死守武昌，說不定會立刻棄城而逃。”

“若是左良玉不逃呢？我軍豈不是又陷入了攻打武昌城的困境。武昌城可比這漢陽城還要堅固。”

李自成還未說話，丞相牛金星率先發難了。

“左良玉不逃也沒有關系，只要渡過長江，我軍就可以分兵攻打長沙岳州乃至江西，和還在我軍手里的荊州連城一片，據有湖廣全境。湖廣熟天下足，擁有湖廣之地我軍自然可以休養生息，豈不是比看得到摸不著的南京江東之地要強！”

在顧君恩看來，舍棄近在眼前的湖廣不取，卻非要千里去打南京，李自成的這種想法實在是可笑。

“你敢質疑陛下的決策！”牛金星大怒，直指顧君恩怒道，卻被李自成擺手阻止。

“齊侯所獻分兵夾擊武昌之策很是不錯，既然如此，齊侯便去郝搖旗軍中傳旨，全權負責西路軍事宜吧。”李自成令道。

“這，臣遵旨！”顧君恩愣了一下，全權負責西路軍事宜，說的好聽，敢擅自吞并劉芳亮軍隊的郝搖旗又豈會聽自己的，不過是想把自己趕出去罷了。不過既然李自成發話，顧君恩也只能躬身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