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國色江山

第十九章 入股寶悅軒

接下來連續三日,在諸位師伯師叔見證下完成了正式拜師儀式的朱道臨非常忙碌,既要對自己名下的靈應觀進行清查,又要兼顧紫陽觀的事務,好不容易將年久失修的靈應觀看了個遍,做出大致的擴建規劃和粗略預算,立冬季節已經悄然來臨。

從入秋到立冬,整個金陵地區只下過幾場小雨,隨后就是持續的干旱天氣,就算是清晨也很難看到草葉子上結霜的跡象,紫陽觀前方谷地一片干涸,大風吹來漫天揚塵,連小山崗下的淙淙溪流也縮小了許多,朱道臨終于對小冰河期的嚴重危害有了深刻而直觀的體會。

幾位師伯、師叔和一群師兄弟的到來,為玄青道長提供了巨大助力,持續干旱的天地對于靠天吃飯的貧苦農民來說是個巨大的災難,但是對大興土木的紫陽觀來說,卻是最好的天氣。

隨著一批批工匠的陸續到來,委托三大牙行購買的各種建筑材料也相繼運到,整個紫陽觀成了塵土飛揚的建設工地。

令朱道臨驚訝的是,醫術高超針灸技術神乎其神的大師伯算術特別好,無論多么駁雜的收支,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分門別類的賬本做得非常工整漂亮,很多時候只需心算就能迅速得出準確數字。

外表文質彬彬的二師伯不但是個藥物學家,而且還是個精通技擊的高手,怪不得教出玉龍、玉虎兩個拳腳出色的徒弟,如今整個工地的安全事務,全部交到他和坐下四個弟子手上。

整天和和氣氣的五師叔在醫術和藥物方面遜色不少,但他精于書畫,喜愛音律,最擅長知識的傳授和因材施教,因此他座下弟子幾乎是幾個師兄的兩倍。

在五師叔的指揮下,他的十余名弟子只用一天時間,就在道觀東面的廢墟上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木頭、竹席和茅草蓋起一排像模像樣的房子,朱道臨進城買回十幾張實木睡榻和銅盆衣柜等日常用品,徹底緩解了擁擠的住宿問題,每天的糧食肉類采買和三餐飯食,都由他和座下弟子一手包攬。

有三個能干的師伯、師叔領著一群弟子長期留下幫忙,朱道臨終于可以抽出時間專注靈應觀的事務。

四位長輩為確保朱道臨的安全,一致決定讓聰明機智武技扎實的玉虎如影隨形跟在朱道臨身邊,朱道臨對此毫無意見,也有心把自己信任的小師弟玉虎培養出來。

冬至日上午,朱道臨帶著玉虎再次來到已經屬于自己的靈應觀,向聘請的看門人點點頭直奔西跨院。

靈應觀的建筑格局呈“中”字形,方方正正極為規整,坐北朝南前后三進,進入大門就看到一座高兩米五長六米的云龍照壁,繞過照壁穿過兩棵大銀杏樹覆蓋的前院,就能進入整個道觀的中心建筑三清殿,穿過三清殿通過左右回廊就是供奉八仙的寶靈閣,最后一進是道士們居住的后院。

三清殿和寶靈閣東西兩側,各有一座占地一畝左右的跨院,東跨院是接待貴客的客廳和住持道長的起居之處,也是整座道觀所有建筑中最為完好的建筑,朱道臨初步打算重新裝修一遍,再建個浴室和一個使用抽水馬桶的廁所,用來做接待室和客房。

朱道臨此刻所在的西跨院早已廢棄大半,兩層高的閣樓式正房已經坍塌,墻壁斑駁,梁柱傾斜,水磨青磚鋪設的過道兩旁長滿野草和歪歪扭扭的不知名喬木,整座院子陰森森的充斥難聞的霉味。

小院南面的亭子也塌了一半,亭子下的蓮花形水池長滿茂密的水生植物,亭子后方瘋長的紫竹已經成林,將整面兩米多高二十余米長的南墻完全遮擋,看得朱道臨心疼不已,邊上的玉虎大聲埋怨原來的道士實在太懶惰了。

朱道臨站在拱形的跨院門口嘆氣沒多久,應大掌柜和一位身穿六品官袍的清瘦官員大步找來,隔得老遠就地向朱道臨打招呼。

朱道臨連忙過去見禮,得知應昌培帶來的六品官員就是南京工部主事趙訓庭,朱道臨頓時高興不已,說出一番令趙訓庭既震驚又感動的話語:

“趙大人,我想把這座道觀改建成宜人宜居的園林式庭院,能同時容納五百名無家可歸的孤兒讀書認字共同生活,又能成為朋友們聚會交流的上佳之所,不知趙大人能否鼎力相助?”

“這個……”

趙訓庭很不適應朱道臨直來直去的對話方式。

應昌培微微一笑解釋道:“孟山兄不必介意,道臨就是這個脾氣,我也是忍耐好久才適應過來,哈哈!”

趙訓庭也笑了笑:“朱兄打算建成什么樣的規模和效果?總體投入又是多少?”

朱道臨本著用人不疑的原則爽快回答:“我打算做甩手掌柜,將所有一切交由趙兄全權定奪,趙兄想怎么修怎么建都沒問題,需要多少錢說個數就行。”

趙訓庭驚愕不已:“要是我說需要十萬呢?”

朱道臨想了想:“十萬恐怕不夠吧?”

趙訓庭驚呆了,旁邊的應昌培捧腹大笑,頗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

誰知朱道臨又說出一番連應昌培都給嚇著的話:“趙兄,你這樣的技術性官員很難適應烏煙瘴氣的官場,干脆辭官不干過來幫我吧,至少十年之內都有你忙的,每年的薪酬絕不低于三萬兩銀子,怎么樣?要不我先付給你一年的薪水?”

“這這……請原諒,我尚未做好打算,不如先談談眼前這個道觀的改造吧,我愿意接受朱兄的委托,盡全力把事情做好。”

趙訓庭竭力壓住心中的驛動,盡量平和地說出自己的意思。

朱道臨遺憾地笑了笑:“好吧,那就等這地方干完再說,回頭我把粗略畫下的幾張圖紙和五千兩銀子交給趙兄,剩下的也全部托付給趙兄了。”

趙訓庭微微點頭,恢復了原有的自信和讀書人的傲氣。

朱道臨轉向笑得有點古怪的應昌培:“應兄似乎有話說?”

“當然有話要說,不然來找你干嘛?能不能找個地方坐下談?”

在相同的利益和誘人的前景驅使下,應昌培與朱道臨之間的隔閡與戒備早已煙消云散,彼此間如同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可以毫無顧忌地開玩笑了。

朱道臨領著兩人前往東跨院的會客廳,坐下后才發現連開水都沒有準備,頗不好意思地向趙訓庭致歉:“對不起趙兄,招待不周還請海涵!這地方剛接手幾天,傭人也沒有一個,看門的還是臨時收留的。”

“沒關系。”趙訓庭客氣地笑道。

應昌培已經拿出厚厚一沓銀票放到朱道臨面前:“數數吧,藍寶石一萬二千兩,水晶酒具八千兩,四個水晶球三千兩,懷表四百兩,合計兩萬三千四百兩。”

朱道臨拿起銀票,數出來的三千四百兩放到應昌培面前,接著數出一萬兩銀票直接放到趙訓庭面前:“趙兄,這一萬兩就當是前期的建設投入吧,怎么用你來安排。”

“不不!這不合章法,朱兄得專門派個人來掌管錢物,我只負責道觀的修葺和改建擴建。”趙訓庭嚴肅地拒絕。

朱道臨為難了:“這可怎么辦?要不,應兄你幫幫忙?”

應昌培猶豫片刻:“好吧,不過這三千四百兩銀票你得收下。”

朱道臨將應昌培推到自己面前的銀票再次推回去:“一樣還一樣,別搞混了!另外,有件事要麻煩應兄,我想從你家的珠寶鋪子里買些古董,能不能幫我挑挑?你知道我對古董了解不多,找別人又擔心上當受騙,只好麻煩你了,最好你能把我手上剩下這一萬兩全賺回去”

趙訓庭哪里見過這樣的事情?因震驚而張開的嘴久久合不上。

應昌培卻是連連苦笑,只好收回面前的三千多兩銀票,隨后挺直身子,非常鄭重地問道:“道臨,我想拉你加入寶悅軒一起干,你愿不愿意接受寶悅軒四成股?”

朱道臨愣住了,看到應昌培眼中毫不掩飾的期盼,考慮片刻小心問道:“應兄,請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老爺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原打算只要你答應,就無償分給你三成股,決定之前我征求過家父的意見,結果家父當即罵我小家子氣,對我說要給就給夠四成,還應該再把另外兩成分給我那嫁出去的妹妹,最后家父還罵我接手寶悅軒這么多年沒有起色,弄得半死不活的讓他丟臉了,唉!這兩天我一直在反復體會家父的話,發現自己確實沒干好啊!”應昌培解釋一大通,臉上全是愧疚與自責。

朱道臨好奇地問道:“應兄的妹妹是……”

應昌培再次苦笑:“十五年前已嫁到魏國府上,先后生下兩位庶子,還算好,國公爺對她不錯,對兩個孩子也很寵愛,這么多年來,包括我接手家族商號之前,所依靠的大多是家父的威望和國公府的照應,否則很難做到今天這個程度。”

朱道臨重重點頭:“明白了!這樣吧,請應兄從分給我的四成股份中,再拿出一成送給令妹,我只要三成就夠了……你眼睛睜這么大干什么?”

應昌培長嘆一聲:“果然讓家父說中了,朱兄睿智無比,胸懷廣大,我不如你太多了,看來家父比我還了解你啊!”

朱道臨心中比應昌培還要驚訝,不知自己答應下來是好是壞,但有一點朱道臨非常清楚:應氏家族能有今天良田萬畝富甲一方的深厚底蘊,最大的功勞恐怕該算在那個自己從未見過、卻高瞻遠矚洞察人性的應氏家族掌舵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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