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邊軍一小兵

第326章 殺蟲焉用牛刀

第326章殺蟲焉用牛刀大軍蜿蜒西行,還沒到中午,已經快到延慶州城。

延慶這一帶,是宣府鎮最早募民鎮守地點之一,民屯眾多,村落多以營命名。什么張山營、東門營、胡家營、卓家營、王化營等等等等,計有七十二營之數。

天氣越來越熱了,大軍沿著清水河邊,一路往西而去,延慶之地,算是宣府鎮生態環境較為優良的地方,植被保持還可以一一也是相對而言,光禿禿的山地,枯黃的草木,豐涸的河流還是隨處可見。

大明持續不斷的干早天氣,不可能對延慶之地沒有影響。

官道殘破,滿是干燥的黃土,大隊人馬踏上去,一片塵土,幸好沒有風,否則真是要命。

與以前的死寂不同,各地在大興土木,墾地修路,定國將軍的大規模建設,己經拉開了帷幕。不時看到路邊河邊一堆堆聚積的人群,內中有軍戶,也有民戶。

這些干活的人還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不過與以前不同,現在他們臉上都帶著希望,對行進的軍隊也投來了崇敬的目光。看得高史銀等人很高興,感覺自己剿匪安民是值得的。

大軍直過延慶州城,并不停留,壬部丁總長槍軍士趙榮員也大步走在自己隊中。路況并不好,所以高史銀的大軍是以一字長蛇陣的行軍隊列展開。

趙榮員的裝備,便是典型的舜鄉軍長槍兵裝備,一副鐵甲,重約三十斤,再加上腰刀一把,長矛一桿。此外還有水壺、毛毯,小帳蓬,干糧等裝備插重。以前舜鄉軍行軍要將這些東西全部背在身上,現在有了馬匹,盔甲等物放在馬匹上馱運,讓眾人行軍大感輕松。

往日的舜鄉軍,由于盔甲敏量不足,所以眾兵經常盔甲換來換去,有時披在身上沒幾個月,又被錄走了。便如去年那場仗前,為了湊齊出戰將士的甲胄,留守軍士的盔甲全部被錄光,只身著鴛鴦戰襖。

好在崇禎十一年那場仗,王斗剿匪盔甲眾多,所以這軍士的甲胄,整編后也常例化起來。如無意外,一直到他們退役前,發下的甲胄武器都歸他們擁有,馬匹同樣如此。

舜鄉軍己經定了相關的條例,需要妥善保管,如有遺失,軍士與上官都會受到相應處罰。如有損壞,送至局內,掛下營頭、隊伍、姓名,數日就可以易以新物。

但如果他們戰死與受傷退役,這些盔甲馬匹卻可歸他們家口所有,傳于后世。這很是鼓勵了舜鄉軍的大小將士們。

能擁有自己的馬匹,趙榮晨與別的小兵都非常興奮,他們爭先恐后向騎兵千總的老兵請教怎么照料馬兒。高史銀的千總部,也從營部拔下相關的獸醫馬綰,教導軍士如何歸顧馬匹。

但雖說有了馬,要學會騎馬,卻不是一冉半會間的事,而且顧惜馬力,這只行軍隊伍大多步行。

趙榮昆牽著自己的馬兒,同樣小心翼翼,唯恐它有些什么損傷。他的長槍插在馬鞍套內,就如后世騎兵放置卡賓槍那樣。腰間還掛了腰刀。

夏天來了,所以他身上穿著新發下的夏裝,同樣是鴛鴦戰襖。窄袖對襟,紅棉布料,顏色鮮艷,非常醒目。放眼隊中的將士,皆妾如此,一片的鮮紅。

現在舜鄉軍正規化,軍需供應也作了妥善的安排,每軍士冬夏裝一套,內襯鞋襪配備,破損便可申請更換。

由于出戰,趙榮昆平日頭上戴的紅笠軍帽換成八瓣帽兒鐵尖盔棉鞋也換成鐵網靴。他的鐵盔上,飄揚著紅纓,但前面的老軍甲長,盔上飄揚的卻是黑纓。再前面,隊官的盔上,飄揚的是藍纓口盔上紅、黑、藍、綠、紫諸纓,還有腰牌,軍服,披風上不等標志,代表舜鄉軍進入正刪七。雖說這可讓敵方對己方的軍隊構成一目了然,但王斗認為,相關調整,利大于弊。

昨日打敗了鐘顯才部下的上等老兵,趙榮員己經榮升為上等技藝軍士,剛發下的腰牌上,布了兩圈的紅邊,代表著趙榮昆的榮耀與身份。昨天晚上,趙榮晨興奮了一個晚上沒睡好,此時那股熱流稍稍退去。

他又有些眼熱地看看前方甲長腰間別的腰牌,那塊腰牌上,布了一圈黑邊,還有兩圈紅邊,代表他甲長的軍職,還有同樣上等技藝軍士的身份。尋思自己什么時候能擁有這樣一塊腰牌。

趙榮員更瞄了一眼前方隊官身上若隱若現的腰牌

人心啊,不足蛇吞象,得隴復望蜀,也不要怪趙榮員貪心不足。

在舜鄉軍這個體系中,再不求名利之人,耳濡目染下,也會變得野心勃勃。軍功,資歷,平日軍士技藝,都是升遷的考量,升到上位,便對下屬擁有決對的權威,相關的待遇享受截然不同。

身處這個體系,不努力是不行的。王斗認為,軍中等級的森嚴,可以最大激發軍隊的進取之心。畢竟將別人踩在腳下,是整個人類的劣根性,也是人類文明前進的動力。

劃分等級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保持升遷渠道的順暢,如此,劣者下,能者上,軍隊時刻保持活力。

大軍沿著官道而行,往日舜鄉軍身披甲胄都可以一天走幾十里,更不要說有了馬匹馱運盔甲插重。因此這天,高史銀的大軍行進了一百多里,在日落前進入保安衛地界,甄達一個叫北三營的地方。

這是當地一個屯堡,不遠處就是保安衛的麻峪口堡,沿著東北的山地過去,就是宣府鎮分巡道北路的長安所。土匪“田霸王”等人,就盤據在這一帶的山地中。

裊裊炊煙騰起,肉湯的香味彌漫,眾軍士聚成一堆堆大聲談笑,就著肉湯吃喝自己攜帶的炒米炒面。

舜鄉軍現在每隊不設專門的火兵,只有把總部有幾個火兵,負責全總的熱水及熱湯供應,以為精兵簡政之意。這種臨時出征,軍士攜帶幾日干糧炒面便可,沒必要運送大批的糧米輥重,提高大軍的行動能力。

“明日的剿匪,只是一鼓而平的事。”

趙榮晨同樣與甲內兄弟圍繞一圈閑聊,他的甲長是個經歷過通州,巨鹿,平谷等一系列戰事的老兵,以前只是個普通的長槍兵戰后升為甲長。管著趙榮晨等一甲的新兵蛋子。

雖說他們成軍也有一年多,不過沒有上過戰場,在老兵們眼中,永遠都是新兵蛋子。

“與土匪作戰沒意思,要打仗,還要跟靴子拼才有意思,刀刀見血,痛快!”

老兵的口氣懶洋洋的,但他說出的話總讓人熱血沸騰,趙榮晨等人平日最喜歡的,也是磨著甲長談論巨鹿之戰的情形。想象當時戰場的慘烈,趙榮昆心中總有一股熱血象要噴出來一樣,只恨當時自己沒在場。

“當時那場仗,真慘!”

老兵又在追憶往事:“盧督臣戰死了,明威將軍戰死了,武德將軍戰死了,我甲內的兄弟也全部死了,只余我一個”

老兵的口氣很平靜,但語中的悲涼卻怎么也掩蓋不住,他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使得他的臉看上去有些奇怪。不過有他在甲內幾個新兵蛋子都很安心,上過戰場,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兵在身邊,總讓人安心的。

趙榮昆握緊自己的拳頭,拼命往地上擊打,打得地下泥土現出一個大坑,他一激動就這樣。

他叫道:“恨啊,去年自己不得出戰,否則老趙我早砍了幾個軌子腦袋。”

雖然去年那場戰聽得人熱血沸騰,但甲內幾個新兵蛋子回到現實,還是有些擔心:“孫甲長,這次剿匪,我們可會有危險?”

雖說操練久了,沒上過戰場,本能的總會有些緊張。

幾人話剛出口,趙榮晨己是怒道:“賴得祥,羅良佐你們幾人,面對一些匪徒都害怕,以后怎么與鞋子作戰?你們說的話,真是丟了我們舜鄉軍的臉。”

那幾人面上掛不住,七嘴八舌地道:“老趙,話不能這樣說,刀槍無眼的,多向孫甲長討教也是好的,兄弟們傷亡你也不愿看到不是?”

雖說趙榮晨二十出頭,但他平日都是大大咧咧自稱“老趙”,甲內兄弟也是這樣稱呼他。

看著幾人爭論,孫甲長溫和地笑起來,他的目光看著麾下幾人,便如父親看向爭得膾紅脖子粗的兒子們一般。其實他不過三十多歲,但經歷連番大戰,見多生死,卻有如看破紅塵。

他能理解甲內兄弟的心情,沒上過戰場,誰不害怕呢?當年自己不是一樣?

他說道:“明日作戰,不會有任何危險,那些土寇,連弓箭鳥統都沒幾把。我軍火統犀利,遠遠的就可以將他們打潰,或許用不上長槍兵兄弟作戰,戰事己經結束了。”

“殺蟲用牛刀!”

此時這也是千總高史銀等人的看法,在“田霸王”山寨附近偵測的情報司夜不收己經與高史銀的大軍匯合。依他們的情報,舜鄉軍來得這么快速,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還在賽內歡天酒地,想不到大難就要臨頭。

高史銀大軍到達北三營,立時布出防線,將可能窺探的人遠遠隔開。便是有當地人向土匪通風報信,不說這些人會被聚在山寨周邊的舜鄉軍夜不收射殺。便是他們報信成功,不了解高史銀部的兵力戰備,作出相應防護,也無濟于事。

就算他們防護嚴密,高史銀也不以為意,他是個迷信武力之人。在他看來,自己軍隊戰力出眾,攻破山寨,殺死“田霸王”等人,便如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