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俠再次第一個出劍,因為沒人會和他搶主攻的位置,哪怕是最憨愚的樊力,也不會。
一來是陳大俠乃諸人之中實力最強者,二來則因為他是個老實人。
陳大俠的劍鋒確實無比凌厲,你很難以想象,當初在尹城外驛站里被瞎子和阿銘聯手廢掉一條腿再被沙拓闕石打得近乎暴斃的他,在傷勢養好了之后,境界居然不退反進,這種機遇和資質,堪稱郭靖。
格桑因為瞎子的精神力干擾,這一次,在反應上就直接慢了半拍,而高手對決,哪怕只是半拍,也依舊是極大的影響了。
若非格桑也算久經大山中的廝殺場自身也有著極為強硬的求生本能,在劍氣出鞘的那一剎那下意識地向身側閃躲,可能陳大俠的劍鋒就不是在其胸口劃出一道傷口那般簡單,而是直入其心臟。
但饒是如此,附著著劍氣的傷口想要在短時間內控制住傷勢,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這就是劍客的強橫,他們的劍氣是世間最為鋒銳的力量屬性之一,之前在晉國京畿之地郊外,晉國劍圣也是想仗著這個優勢來耗死田無鏡。
格桑一閃,
樊力就動了,
雖說樊力的身軀體魄很是強橫,但他并沒有想著在此時去和一個無比類似走武者之路的野人去比拼什么體魄,而是一斧頭直接下去!
格桑的拳頭攥緊,向上揮去,在拳頭即將觸碰到斧頭時,忽然化拳為掌,一股氣浪拍打而出,使得樊力的手腕一震,斧頭的力道也隨之被滯緩。
須臾之間,格桑的手趁勢抓住了斧鋒,任憑自己掌心開始出現傷口不顧,強行一個提拉,硬生生地將樊力拉拽到他跟前。
這就是在絕對力量上的差距,肉體的強悍還是需要氣血的支撐,格桑看起來沒樊力壯碩,但是在氣血加持之下,其力道卻比樊力恐怖得多。
然而,就在此時,阿銘已然出現在了格桑的身后,剛剛進階過的阿銘在實力上有了新的提升,其雙手十指之間,指甲呈現出一抹詭異的暗紅色,直接刺入了格桑的后背之中。
原本格桑是打算趁此機會一拳打爆掉樊力的腦袋,但因為阿銘的出手,使得其不得不用肩膀撞開了樊力,而后快速回身。
阿銘雙臂撐開,在格桑后背位置留下十道恐怖的爪痕之后徑直后退。
格桑發出一聲怒吼,回過身的他一拳向阿銘砸去。
“砰!”
阿銘沒有做抵抗,放任自己的身體被砸飛了出去,飛出了大概十米遠后,落地,身形微微搖晃了一下,感知著自己身體骨骼斷裂了多少根后,選擇了以一種極為不協調的方式再度向格桑沖來。
這一幕,讓格桑著實一驚。
但他已經沒時間去思考阿銘到底是由什么構成的這件事了,因為陳大俠的第二劍在此時已經刺來。
當世雖說有四大劍客,但正兒八經地劍道之最則只分為兩種,一個是百里劍的快,還有一個則是晉國劍圣的銳。
很顯然,陳大俠這次的劍不快,但每一劍,都裹挾著極為強橫的劍氣。
格桑再度選擇后退,劍鋒在其右肩胛骨位置直接破開了一個貫穿洞。
“啊!”
格桑發出了一聲慘叫。
而這時,樊力的斧頭再度落下,節奏點上,卡得相當之好。
格桑已然有些失去理智了,對方有陳大俠這個本就比自己強的高手坐鎮,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在開局受創,繼續熬下去,自己的路,只會越來越窄。
在這個時候,什么理智什么冷靜都已經被丟掉爪哇國去了,格桑腦子里只有無邊無盡的狂躁。
他無視了樊力的斧頭,徑直地一拳砸向了樊力的胸口。
然而,
樊力的這一擊卻是個虛招,
這或許是一種經驗使然,
在感知到格桑已經做出了自暴自棄之下想強行拉墊背的打算后,樊力果斷地認慫后撤。
很明顯,自己這邊勝局已定,為何要死在勝利的黎明?
樊力是憨,不是傻。
格桑真的沒料到對方先前撲得如此氣勢洶洶,而后又能退得這般干干脆脆,導致其拳頭只砸中了樊力的斧頭,斧頭被砸飛了出去,而樊力本人則沒受什么傷。
阿銘再度出現在了格桑的身后,
格桑這次反應很快,甚至都沒轉身,其周身忽然釋放出一道強橫的氣浪,強行將四周的一切給吸附過來,這自然是阿銘。
你們不是會溜么,
那這次再看看,你到底怎么溜!
格桑扭過上半身,拳頭攥緊,對著阿銘的胸膛砸了過去。
阿銘不為所動,
只要對方不是砸自己的腦袋,他都可以不太在意,甚至,阿銘還主動散開自身的防御。
“噗!”
格桑的拳頭直接打穿了阿銘的胸膛。
這是阿銘故意散開防御的結果,因為沒必要和對方硬碰硬,讓他打,也就頂多打個窟窿,要是妄圖去硬碰硬,自己的身軀很可能直接被打崩散掉。
“嘩啦!”
阿銘順著格桑的拳頭,整個人滑移了下來。
講真,
格桑這輩子經歷過的殺戮也數不勝數了,但還是第一次碰見這般詭異的存在!
陳大俠的強大,他是清楚的,但眼前這個人,卻讓他有一種心底生寒的感覺。
阿銘的指甲再度刺入了格桑的身體。
“啊啊啊!!!”
格桑另一只手伸出,抓住了阿銘的肩膀,怒吼之下,他要將阿銘直接撕碎。
“哦哈喲。”
薛三的聲音出現在格桑的上方,
刺客,
要么不出現,要出現,就是收割人頭的時候。
在這個最為恰當的時機,薛三的匕首直接刺入了格桑的腦殼。
輕松,
簡單,
寫意;
然而,讓薛三詫異的是,明明自己的匕首上帶著劇毒,明明自己已經刺入了對方的頭顱,但格桑并沒有瞬間暴斃,
竟然還能動!
甭管是不是回光返照,但武者體魄之威,當真恐怖!
然而,
也就是這樣子了,
因為陳大俠的第三劍已經來了,
這一劍直接刺入了格桑的脖頸,而后劍身一顫,格桑的腦袋脫離了身體,于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后落到了地上。
不是格桑不夠強,實在是有陳大俠主攻身邊還有諸多經驗豐富的魔王打掩護的前提下,他確實難以翻出什么浪來。
而一般的交鋒廝殺,除非一方是類似三品武夫的強橫境界,否則很少會出現那種大戰個“三天三夜”的持久戰。
說白了,廝殺之事,本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的對決,哪里來得及你一下我一下互相喂招同時還得照顧一下旁邊看客所欣賞的精彩程度?
“哎,別動,別動。”
瞎子忽然喊了一聲。
陳大俠不知道瞎子喊的是誰,但他沒動。
此時,一股輕柔的力量拂面而來,陳大俠清楚,這不是風。
自己的幾根頭發掉落下來,落在了自己手中沾著血的劍身上,長劍鋒銳,發絲折斷。
“抬頭,對著太陽,四十五度角。”瞎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陳大俠抬頭,然后,他不知道四十五度角是什么意思。
“再抬一點,哎,對,對,對。”
在瞎子的指揮下,陳大俠完成著造型動作。
瞎子走了過來,欣賞了一下,道:
“大俠,下次殺了人,就擺這個造型,擺個一分哦不,擺個三十息別動,懂么?”
陳大俠疑惑道:
“為何?”
“因為帥啊。”
“何為帥?”
“就是好看的意思,你想不想以后成為四大劍客之一?”
陳大俠思索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是想的,所以他忠誠于自己的內心,點了點頭。
“那就按我說的做,這樣做吸粉,能幫你造勢。”
“好。”
“嗯,乖,等回盛樂后讓三兒給你重新做一個假肢,這樣看起來有點高低腳,不太完美。”
薛三拍了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陳大俠很鄭重地向薛三執劍禮:
“多謝薛兄弟。”
“客氣了客氣了,只是這假肢的材料不好找,還得勞煩大俠你在盛樂城多待一段日子。”
陳大俠是個耿直的人,動容道:
“當真是,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當的應當的。”
隨后,
薛三又伸手戳了戳瞎子,指了指掉在那邊的格桑腦袋,道:
“這貨剛剛要投降的,你問都不問主上就直接下令讓我們宰嘍?”
“他和左繼遷不同,一來,左繼遷雖出身世家,但左家已成過往云煙,二來,左繼遷的實力不夠。
格桑的實力,要不是陳大俠在這兒,換其他時候,咱們七個,哪個能單挑壓得住他?
最重要的是,左繼遷是長得像呂布,而這貨卻是真正的三姓家奴。
主上哪怕在場,也只是會衡量一下,心里帶著一些舍不得,但還是會下令殺掉他以絕后患的。”
“那你也可以先問問主上啊。”
“既然已經知道主上會做出什么選擇,又為何要讓主上再經歷一次糾結的過程呢?”
“哦,原來是這樣,媽的,瞎子,你真會舔。”
瞎子有些矜持地笑了笑。
薛三也跟著笑了,同時道:
“但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就是因為你太會舔了,主上可能已經被你………”
“被我什么?”
“舔出老繭了。”
“你說得,似乎有點道理。”隨即,瞎子忽然轉身,面向樊力,“所以,三兒,會不會平時最不會說話也最不會舔也最木訥的孩子,忽然給你來那么一小下溫暖,你就會非常感動?
就像是原本經常逃學打架去網吧不聽話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回家自己坐到書桌上自習寫作業了,他爸媽會不會熱淚盈眶?”
此時的樊力正在幫阿銘擺弄格桑的無頭尸體,阿銘需要取血。
“嘶”
薛三伸手指向了那邊的樊力,
輕呼道: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