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斬釘截鐵的道:“明日要出發,進入漠北深處,尋覓羅斯人。”
蕭敬打了個酒嗝,沉默了片刻:“為何?”
他心里更悲涼了。
這么大的消息,他是最后一個知道。
廠衛那兒,還沒有調動過來。
而自己在此,是孤家寡人,沒人搭理自己,陛下也想自己不起,慘哪。
王守仁道:“陛下炒股,虧了數千萬兩紋銀。”
蕭敬張大眼睛,他沉默了。
而后,蕭敬突然露出了喜色:“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為君分憂,是咱們的本分,明日,咱也去。”
“你去能做什么?”
蕭敬不敢說分個功勞,哪怕是自己死在漠北,至少在奏報里,也能讓陛下看到自己的名字。
只要陛下還能惦念起自己,那么,便是死,也值了。
他目光幽幽的看著王守仁:“伯安哪,深入大漠最深處,長驅直入,正需要咱無孔不入的廠衛為之代勞啊,否則,你們便是一群沒頭的蒼蠅。”
王守仁沒理會他,卻是坐下,翻開隨身攜帶的奏報。
這一份奏報,是乃人臺和張永等西山軍事學院的生員們出關抵達這里,帶來的。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關于左輪短銃的資料。
西山所制的左輪短銃,已有數千柄,統統都帶了來,彈藥都是足夠的,
左輪短銃的結構很簡單。
不過……其真正寶貴的,卻是其底火設計。
西山化學書院的生員,在不斷的試驗過程之中,發現了某種物質,這種物質,被稱之為雷汞,這雷汞在干燥時,對震動、撞擊和摩擦極敏感,而且容易被火星和火焰引起爆轟。
因而……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它的價值。
倘若這雷汞,裝載在子彈的底座,而后,再通過撞針,進行撞擊,那么……子彈就完全不需點燃火繩來進行擊發。
于是乎,人們開始發明出了特指的子彈。
這種子彈,裝有底火,底火之后,是專門的火藥,底火爆轟之后,引燃火藥,火藥充分燃燒,產生巨大的推力,將膛中的子彈,直接射出。
于是乎,左輪短銃就出現了。
為了提高左輪短銃的精度和射程,在西山,無數人開始投入了人力和物力。
人們又發現,不同的裝藥量以及火藥的配方,還有彈艙之中的密封程度,決定了火藥的威力。
接著,還有這小子彈,務必要做到與短銃的銃管絲絲合縫,因而,有人提出了子彈的標準化,務求做到,不同的火銃,配用不同的子彈,而每一顆子彈,都必須設立足夠的標準。
放大鏡發明之后,隨著生產的需要,放大鏡的倍數,也在不斷的提高,這也大大的促進了機械的生產。
以往,人們肉眼看著差不多大小的東西,打了放大鏡之下,頓時就完全不同了。
通過人們更微觀的觀察,某些機械行業,已有了長足的發展。
可以制造標準化的子彈。
那么,接下來,人們開始對于火銃銃管內壁的膛線,開始有了新的要求。
根據從前制造火炮的經驗,火炮內若是設置膛線,那么,射程和精度,都將大大的提高。
于是乎,這個技術,開始應用在了火銃上。
為了試驗不同膛線之下,射程和精度。
軍事研究所,幾乎不歇不眠的設計了數百種方案,每一種方法,進行一次次的試驗,單單用來試制的短銃,就有上千把,而這些,在試驗之后,最終成了廢銅爛鐵。
這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幾乎西山每一個研究所和書院,都提供了技術參與其中。
而后,當一個終于可以量產的版本出來,便開始進行制造,這一切都得益于當初蒸汽機車的研究和制造,當初,這個舉足輕重的大工程,耗費了西山數千萬兩紋銀,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雖然制出來的,不過是蒸汽機車,可實際上,它為此后的研究以及制造,奠定了基礎。
更好的鋼鐵,如何對這些鋼鐵進行更精細的加工,如何制定標準,如何生產。
蒸汽機車工程,培養出了數千上萬個各行各業的人才。
不客氣的說,只要有銀子,就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
軍事學院,隨之對左輪短銃進行研究,他們需根據火銃的特性,研究擬定出一個新的戰術,對于相關的人員,如何進行訓練。
現在,這批人在倉促之下,已至大漠。
而這所有的資料,也統統的落在了王守仁手里。
王守仁皺著眉,他將這些資料,細細讀了,腦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現出羅斯人的戰術,以及針對這些戰術的作戰方法。
這一坐,就是足足數個時辰。
蕭敬還在一旁喝著悶酒。
時間太倉促,已經來不及操練,不過左輪火銃最大的優勢,就在于任何一個人,只需幾日時間,就可以熟練的操縱它。
不知不覺,已到了次日一早,王守仁踢了踢地上爛醉昏睡的蕭敬。
蕭敬張開眼睛,怒了:“咱好歹也是宮里的人,你敢踢咱,難怪你王守仁……你……你現在……年紀輕輕,就做了侍郎……”
說到此處時,蕭敬突然又想睡過去了,繼續做夢比較好。
自己割了JJ,熬了一輩子,才好不容易,進入了司禮監,執掌廠衛,好家伙,這家伙這么耿直,升遷還這么快。
沒天理了啊。
他翻身起來。
王守仁道:“走不走?”
“去哪?”
“與羅斯人決戰。”
蕭敬抖擻精神:“王伯安,咱……咱……欠你一個人情。”
“死了別怪我。”王守仁惜字如金。
方繼藩乃是副帥。
所謂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運籌帷幄,就是副帥的職責。
不過這行軍打仗的事,在千里之外,方繼藩又不傻,這事自己能摻和個啥,所謂的運籌帷幄,就是扯淡的,千里之外,自己對外頭的事,一概不知,這行軍打仗,講究的是臨機應變,所以才有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話。自己管的越寬,王守仁死的越快,到時,自己真有可能要剃頭了。
方繼藩很愛惜自己的身體發膚,他決定,啥事都不管。
日上三竿才起來,打著哈欠,穿著自己給自己專門設計的睡意,舒服的漱了口,坐在廳里,呷了口茶,屁股還未坐熱,王金元急匆匆的來:“少爺,少爺,又跌……”
方繼藩擺擺手:“別說,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幸福集團,肯定是跌慘了,什么時候,這股票每股到了一股只有一錢銀子再說。”
王金元朝方繼藩砸了砸眼:“何止是一錢銀子,現在……這股票,已經跌到了五十個銅板了。”
方繼藩:“……”
臥槽……
這太狠了,半錢銀子了啊。
方繼藩道:“穩住了嗎?”
“沒太穩住。”王金元苦笑道:“該拋售的還在拋售,賣不出去,又沒人買。”
方繼藩樂了:“現在的人哪,太浮躁了,看來,他們是炒股的經驗不足,一個市場恐慌,就嚇得統統拋售,沉不住氣啊。價格直接跌到了這個份上,也不想著抄一把底,他們也不想想,這幸福集團,資產還是有的,大漠這么多的部族,統統在幸福集團之下,莫說這大漠各部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他們狗,總還值幾個錢吧。王金元,給我準備一筆銀子,暗中進行收購,價錢嘛,不能超過一錢銀子,有多少要多少,反正這也花不了多少錢,他們不要,我方繼藩要了,還有,若是疑似宮中的股票,就別收,要殺頭的。”
王金元不禁道:“可是少爺,這股票,可是形同廢紙啊。”
哪怕是王金元,雖是經商的經驗豐富,可終究,還是沒有經受過割韭菜的洗禮,經驗不足。
一個恐慌下來,把所有人的信心,統統打垮了。
方繼藩微笑:“本少爺說的,趕緊去辦。”
王金元無奈。
卻忍不住嘀咕道:“少爺若是收了,將來若是有人知道,大家會笑話的,你看那王不仕,就三四錢銀子,抄了不少股票,翰林院的那些翰林,還有人偷偷委托翰林院的人幫著賣給他,那王不仕,現在大家都覺得成了笑話,說他是……個傻瓜。”
方繼藩瞪他一眼:“你敢罵本少爺傻瓜。”
“沒,沒有。”王金元嚇得打了個哆嗦:“小人的意思是王金元他是……”
“本少爺難道真的聽不出你的話外之音,你這狗東西,本少爺對你這么好,將你當自己的親兒子看待,你居然還敢罵本少爺,真是沒有王法啦,這叫以奴欺主,你不要解釋,我不聽,現在罰錢,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摟了不少銀子,還在新城里置辦了幾個別院,養著一群狐貍精,罰十萬兩銀子,明日不交出來,我將你所有的腿都打斷,這樣也好,凈化社會風氣,拉高道德平均水平。”
“少爺啊……我冤枉……”王金元發出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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