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分局，第一審訊室。

邰東源再次來到了這間熟悉的審訊室。

他已經是第三次來審訊室了，他本以為自己能熟悉，但他發現自己依舊緊張，很緊張。

他早就想到自己可能被抓，為此準備了很久，每一天都在準備，但顯然還是不夠。

有些事，想的再好，準備的再多，真正面對的時候也會慌了神。

“咯吱……”一聲門響，韓彬帶著趙明和孫曉鵬走進了審訊室。

邰東源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氣，緩解緊張的情緒。

韓彬坐在審訊桌旁，將資料放在桌子上，目光望向邰東源，“怎么樣？在這里面呆的還習慣嗎？”

邰東源露出一抹苦澀，“警察同志，您就別開玩笑，習慣不了，這地我是真不想在呆了。”

“想出去？”

“那肯定的呀，我恨不得現在就能出去。”

韓彬感慨道，“案子還沒查清楚，你也不配合調查，想出去可是有點難度呀。”

邰東源信誓旦旦道，“配合，我愿意配合調查。”

“那我問你，9月9日你去干嘛了？”

“誒呦。”邰東源嘆了一聲，“警察同志，怎么又是這個問題，我跟您說過很多遍了，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韓彬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天，第一次審訊你說想不起來，我還能理解。你都已經被看押一天了，有足夠的時間在里面想，現在還說想不起來，擺明了是在撒謊。”

“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撒謊。”

“你說不清楚，我們不可能讓你出去的。”

“警察同志，現在不都是講究疑罪從無嘛，你們這也不對呀。”

韓彬哼了一聲，“疑罪從無那是法院的事，在我們這，你說不清楚就不可能放你離開，老老實實的呆著吧，相信我，你會有足夠的時間去回想9月9日自己的行蹤。”

邰東源的臉色有些難看，低下頭不說話了。

“砰砰……”趙明敲了敲桌子，“為什么不說話，你是認罪了嘛。”

邰東源猛的抬起頭，“我沒罪，我認什么罪。”

“沒罪你不好好交代，跟警察較個什么勁。”

“我那點事，你們都知道了，這不是不知道該說啥嘛。”

韓彬接話茬，“我問，你答。”

“你最后一次見宋博輝是什么時候？”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

“那就再說一遍。“

“9月14號早上。”

“他怎么離開的？走的時候都帶了什么東西？”

邰東源毫不遲疑的答道，“他穿著我的衣服，拿著我的黑色單肩包，還有我的手機和身份證。”

“你確定之后再任何場合都沒有見過他？”

“確定。”

韓彬在本子上記了一下，“你認識張莉嗎？”

邰東源摸了摸鼻子，“知道她，也見過她的照片，但是沒有見過本人。”

“你一次也沒跟張莉接觸過？”

邰東源搖頭，“沒有。”

韓彬笑了，“這就有意思了。”

邰東源強擠出一抹笑容，“警察同志，什么有意思了？”

韓彬答非所問，“你去過棉紡第三小區嗎？”

一聽到這話，邰東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身子嚇得哆嗦了起來。

韓彬一直盯著對方，笑道，“看樣子，你是知道這個地方，去過嗎？”

邰東源繃著臉，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沒有。”

韓彬臉色漸沉，“我最討厭別人向我撒謊了。”

“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撒謊。”

韓彬拿出了幾張扔到了桌子上，“自己看，這是什么？”

邰東源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嚇得扔到了一旁。

照片里有一個大冰柜，冰柜里放著一男一女兩具尸體，正是棉紡第三小區案發現場的照片。

邰東源微微皺眉，“警察同志，您別嚇唬我，這都是什么呀。”

韓彬道，“別裝了，照片上是什么你應該比我清楚，這兩個人不都是被你殺死藏在冰箱里的嗎？”

邰東源再次否認，“沒有，不是我。”

“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狡辯是沒用的，耍無賴也無法幫你脫罪。”

“我沒有耍無賴，就算他們死了，也不能證明就是我殺的，你們有什么證據？”

韓彬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黑色單肩包，“這個是不是你的？”

邰東源低頭道，“是。”

“抬起頭來。”韓彬又拿出一張照片，“這上面的身份證和手機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那又怎么樣？”

韓彬分析道，“這些東西都是在案發現場發現的，說明你去過案發現場，而你之前否認了去過棉紡第三小區，說明你有意隱瞞，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你就是殺死宋博輝和張莉的兇手。”

邰東源笑了，“警察同志，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上次審訊我就跟你說過了，9月14號我和宋博輝互換了身份，我的單肩包、身份和手機都被他帶走了。那些東西出現在現場很正常，不代表我去過案發現場。”

韓彬搖頭道，“你在撒謊，宋博輝根本沒有跟你互換身份，9月14號早上七點多，穿著灰色t恤背著單肩包離開的是你本人。這些東西也一直在你身上。”

“9月15號乘坐飛機返回琴島的是宋博輝本人，他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證。”

“你是在他返回琴島后，將他騙到了棉紡第三小區殺害，那時候才開始偽裝成宋博輝。”

邰東源語氣帶著一絲顫音，“你憑什么這么說，你有什么證據？”

韓彬笑道，“我不需要什么證據，你就是你，宋博輝就是宋博輝。我只要證明你現在不是宋博輝就夠了。”

邰東源喊道，“我說過我們14號就已經換過身份了？”

韓彬反問，“你怎么證明這一點？”

邰東源沉默了片刻，聲音陡然拔高，“我需要什么證明，查案不是你們警方的事嗎？”

“那我問你，你飛機的航班號是多少？”

邰東源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

“第幾登機口？”

“記不清了。”

“你坐在飛機的哪個位置，這總該忘不了吧？”

邰東源額頭上布滿了汗水，“我恐高，一上飛機就嚇壞了，什么都記不得了。”

韓彬呵斥道，“行了，別撒謊了，你的回答到處都是漏洞，沒有這段經歷，你再怎么編也沒用。你不光殺了宋博輝，你還殺死了張莉，而且在殺死張莉之前，還跟她發生了關系。”

“我們在張莉的身上發現了你的dna，這個你怎么解釋，你之前可說過從來沒有見過她。”

“我不舒服，我要停止審訊……我要見醫生。”邰東源用手捂著額頭，身體仿佛虛脫了一般，三分真，七分假。

真的是他確實被嚇壞了，假的是還不到看醫生的程度。

“當然可以，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休息夠了，咱們再繼續。”說完，韓彬站起身收拾東西，看似無意的說道，“對了，今天早上我見到你父親邰漢海了。”

邰東源身子顫了一下，依舊沒有說話。

“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不怕你做錯事，但希望你知錯能改，好好配合警方調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韓彬改了內容，因為邰東源根本不可能出去過中秋。

邰東源嘆了一聲，“我還有重新做人的機會嗎？”

韓彬道，“這取決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