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冬至的身體原因,審訊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李冬至作為兩個越獄人員之一,他肯招供意義非同小可。
李冬至答應了要出面指正施達,對他本人來說可以爭取減刑,對于施達來說無異于致命的打擊。
兩人出了醫院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在路上找了一家不錯的餐館,準備先填飽肚子再回局里。
飯館面積不大,只有百十平米,菜式也比較簡單,刀削面、醬大骨、涼拌菜。
兩人點了一大份醬大骨,一份飯涼拌菜,還有兩大碗刀削面。
這時候要是再來一瓶冰鎮啤酒,那就美了。
只可惜工作期間不能喝酒,多少有點小遺憾。
馬景波拿起一塊醬大骨,咬了一口,味道不錯,根本停不下來,吃完了一塊擦了擦手才說道,“不錯,這地來對了。”
韓彬啃的滿口留香,含糊不清道,“我是在網上查的,口碑不錯,正好也順路。”
“李冬至這邊是妥當了,咱們今天爭取把施達也拿下,這案子就算是破了。”馬景波掃視了一眼周圍,小聲道,“這個案子上上下下都盯得很緊,早一點結案,大家都能松一口氣。”
“行,等回到了局里,我就探視一下施達,看看他的‘病’好了沒有。”韓彬應了一聲,隨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說道,
“李冬至雖然知道接應的人是施達,但是并沒有跟對方直接接觸過,更沒有見過施達。跟施達聯系的一直是李冬至的父親李紅山。”
“之前李紅山不肯交代,是因為想將立功減刑的機會給自己的兒子,現在李冬至已經招供了。李紅山也就沒有繼續扛下去的必要了。”
馬景波喝了一口面湯,反問,“你打算先審訊李紅山,再審施達?”
韓彬擺了擺手,“李紅山問題不大,我覺得讓李琴去就行了,之前李琴一直跟對方談的不錯,我相信沒人比她更合適了。”
“你看著安排吧。”馬景波撂下一句話,繼續低頭啃大骨頭。
“叮鈴鈴……”
就在此時,韓彬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李輝的號碼。
“馬隊,您先吃著,我去接個電話。”
“去吧。”
韓彬出了餐廳,摁下了接聽鍵,笑道,“李組長,找我有什么事?”
“韓組長,您最近忙啥呢,這么久都不見人。”
“還能干啥,查案子唄。”
“你不會也在查朱為超越獄案吧?”
韓彬沒有正面回答,“市局就這么點人,總得有人查。”
“沒想到,還有案子能難住我們韓大組長。”
“少扯沒用的,說吧,找我啥事。”
“好事。”
“你找我能有啥好事?”
李輝嘿嘿一笑,語氣中帶著些許得意,“請你喝喜酒算不算是好事?”
“別扯淡了,趕緊說正事吧。我這邊正吃飯呢。”
“彬子,我說的是真的,我要結婚了。”
“真的?”
“比真金還真?”
“啥時候?”
“六月底。”
“我日,這么著急,怎么之前沒聽你說過,你倆認識還不到一年吧,怎么這么急著結婚。”
“感情這東西說不準,感覺合適,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又到了結婚的年紀,還有啥好猶豫的。”
“可以呀,你小子居然趕在我前面了。”
“那必須的。”李輝話鋒一轉道,“行了,就這么著,你先吃飯去吧,回頭我給你發個微信請帖,上面有具體的時間和地址。”
“婚紗照也拍了?”
“前兩天剛拍的,估計也快出來了。原本我還想著請你當伴郎,后來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你小子比我還忙,要是關鍵時候放我鴿子,我到哪找人臨時充數。”
“伴郎我不敢保證,但是有時間一定過去幫忙。”
“知道你小子忙,你就算不過來幫忙也沒事,我能理解,不過,結婚當天必須來參加婚禮。”
韓彬語氣篤定,“一定。”
“那行,你先去忙吧,回頭咱們再聊。”李輝打了個哈欠抱怨道,“我這幾天也是忙瘋了,又是工作,又是準備結婚的事。”
“真想啥都不干好好休息一天。”
掛斷了手機后,韓彬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電話太突然了,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液化氣宿舍小區。
下午兩點。
李琴和王霄來到了李紅山家,他家周圍一直有警察盯著,這些天李紅山很老實,一直都沒有外出過。
“咚咚……”李琴敲了敲房門。
“咯吱……”門開了,李冬梅站在門口,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李……李警官,您怎么來了。”
“你父親呢,我想見見他。”
“我爸在屋里,您跟我進來吧。”李冬梅進了屋門,像是在有意提醒父親一般,喊道,“爸,李警官來看你了。”
片刻后,李紅山緩緩的從臥室里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客廳里的李琴和王霄客氣道,“李警官,還有這位同志,你們請坐吧。”
“冬梅,給兩位警官倒杯茶。”
“李警官,你們先坐,我去燒點水。”李冬梅招呼了一聲,隨后進了廚房。
李琴坐到李紅山對面的沙發上,打量了對方一番笑道,“大爺,我看您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哎,不好能怎么滴,活一天算一天唄。”
李琴道,“您別這么說,現在的醫療條件好了,活一百多歲的人多的是,您現在還年輕著呢。”
李紅山也是涉案嫌犯,按理說李琴用不著對他這么客氣,但李紅山跟普通犯人不一樣,一是他年紀大了,二是他有病。
這種情況警方也很難處理,真要過于嚴肅,身體有個三長兩短,李琴也要承擔責任。
“活那么大歲數干嘛,光招人煩了。”李紅山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問道,“李警官,您今天來有什么事嗎?”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兒子李冬至病情已經穩定了,而且積極的配合警方調查,已經爭取到了減刑的機會。”
李紅山愣了一下,露出一抹喜色,“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這種事,我還能騙您不成?”
“冬至在哪,我想去見見他?”
“他還在醫院休養,現在不方便見你。”
“李警官,謝謝您告訴我這個好消息,聽到他沒事了,我的心里就踏實了。”
王霄正色道,“李紅山,我們今天過來有兩個目的,一是將李紅山的情況告訴你,再一個,我們希望你能主動交代罪行,爭取立功減刑。”
王霄的作用就是唱黑臉,有些話李琴不好說,他來說。
李琴也勸道,“是呀大爺,李冬至都已經交代了,你不用再擔心了。也可以將你的情況告訴警方,我一定幫您爭取一個立功減刑的機會。”
李紅山沒有立刻說話,看了看王霄,又望了望李琴,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李冬梅走了出來,幫腔道,“爸,既然我哥都招了,那您也說了吧,人家李警官都來了,你還有啥好猶豫的。”
李冬梅放下了兩個水杯,客氣道,“李警官,還有這位同志,請喝茶。”
“謝謝。”李琴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李大爺,您還有什么猶豫的,可以跟我說。”
“李警官,您給我說句實話,冬至真的交代了嗎?”李紅山活了大半輩子,也經歷了不少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他沒有完全相信李琴的話,擔心李琴是在騙他,擔心兒子還沒有招供,如果他先招了,等于是背叛了兒子,沒住還會壞了兒子立功減刑的機會。
李琴看出了對方的想法,說道,“大爺,我已自己的警徽發誓,我剛才說的沒有一句瞎話。”
對于這個誓言,李紅山依舊不是很相信,反問,“那李冬至都跟你們說什么了?能不能跟我提一下。”
李琴斟酌了一番,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說,李紅山未必完全相信,也不會甘心配合警方工作。
最終,李琴還是覺得行透露少許情況。
“給李冬至做筆錄的人并不是我,不過,我也聽說了一些情況,李冬至承認通過你跟監獄外面的人聯系,而那個人正是協助朱為超越獄的人。”
“您說的那個監獄外面的人叫什么名字?”
“施達。”
“還說了什么?”
“李冬至一開始也不想交代,后來經過我們警方的勸說,才將情況說了出來。施達曾經許諾過,如果李冬至沒有越獄成功,希望他不要供出自己。同時作為補償,會給你三十萬的養老錢。”
“李冬至想盡一份孝心,所以一開始才不愿意招,后來我們告訴他,您真正想要的不是錢,而是希望他能爭取立功減刑的機會。”
“李冬至聽了這一番話,被感動了,也覺得您未必會在意那三十萬養老錢。就答應了和警方合作,警方也會提供一些減刑政策。”
“謝謝,謝謝你們。”聽到李琴說出三十萬的養老錢,李紅山就徹底相信了,因為除了自己的兒子,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李大爺,您現在相信了吧,我沒有欺騙您。”
“我相信了,我愿意配合警方工作,真是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這么多的麻煩。”
“沒關系,您現在交代也不晚。”
“交代,我都說……”說到這,李紅山愣了一下,有些尷尬道,“李警官,我這一下子也不知道從哪說起,要不還是您問吧。”
“你和施達平常是怎么聯系的?”
李紅山仔細回憶了一番,說道,“我們兩個見過一次面,很早了,應該是去年見的。后來,他給了我一張手機,讓我以后找這個手機卡給他打電話。”
“那個手機卡的號碼是多少?”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有跟施達聯系的時候才用那個手機卡,而且我也不是特別懂,就沒有看過那個手機的號碼。”
李琴追問道,“手機在哪?”
李紅山攤了攤手,“沒了,我已經處理掉了。”
“怎么處理的?”
“我把卡掰斷了,然后扔進廁所里沖走了。”
李琴皺了皺眉,“你和施達是在哪見面的?”
“是在紅星廣場,他讓我帶一個白色的帽子,我們見了面,聊了沒幾句,他給了我一個手機卡就走了。”
“如果現在叫你見到施達,你還能認出他來嗎?”
李紅山毫不遲疑道,“我可以的,我一點也不糊涂。”
李琴在本子上標記了一下,“如果讓你出面指證李冬至,您愿意嗎?“
“我愿意,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對,我愿意協助警方,也算是彌補我之前犯的錯。”
李琴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道,終于說服了李紅山合作,這次也算是沒白來。
李紅山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咬了咬牙,“李警官,我想請您幫個忙。”
“您說。”
李紅山嚴重閃過一絲光芒,“我想見我兒子,哪怕只是一次。”
李琴嘆了一口氣,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個恐怕不太好辦,一是以為你李冬至現在還在醫院。再一個,李冬至有過越獄的秦科,而你又是幫他傳遞消息的。”
“所以,端起內探視李冬至并不容易,尤其是你已經上了黑名單,幾乎是不可能再讓你去探視李冬至,畢竟,有一就有二,誰也不敢保證,你是否會第二次協助對方越獄。”
李紅山嘆了一口氣,“李警官,我知道您為難,但還是想請您想想辦法,經歷了這次的事,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在幫他越獄了。”
李琴語重心長道,“李大爺,警隊有警隊的規矩,希望您能理解。”
李紅山露出一抹苦澀,感慨道,“我理解,但我還是無法接受。我只是想看看他,再見他最后一面,這樣即便我死了,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我也想幫您,但是我不能騙您,監獄同意您去探視的可能性為零,估計您現在已經被拉入黑名單了。”
李紅山嘆了一口氣,整個人頹了下來,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站在旁邊的李冬梅說道,“李警官,我把無法探視,那我能不能探視,然后將我哥的情況轉達給他,這樣他也能安心,不用在每天惦記了。”
李琴想了想,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鑒于李冬至的前科和現在的狀況,李冬梅想要探監同樣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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