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林楓辭官還鄉的時候,唐天德還特意拉攏過他,豈料林楓壓根就不想和官場的人扯上關系,隨著那林氏樂坊的開辦,人人都只棲鳳縣除了他唐天德外,還有為名叫林楓的樂師,而且以前還在龍城做過大官,名聲越來越顯,近兩年甚至都高過了他,加之棲鳳樂坊的事,他那婆娘和大舅哥經常給他吹耳邊風,早就看林楓不順眼,想收拾一下他,這次好不容易抓到個理直氣壯的機會,怎么可能輕易放過。
“唐大人,讓林某給一個頑童下跪叩頭,為免太過分了吧?”林楓聞言,眉頭深深的擰了起來,唐天德此言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他要真那么做了,以后還怎么在棲鳳縣立足?
說到底,林楓也是當過官的,被逼急了也不是沒有脾氣,渾身氣勢瞬間綻放,身上衣襟無風鼓蕩起來。
“哼,就這點能耐?”
唐天德冷哼一聲,同樣也是氣勢綻放,無形的氣場夾雜著絕強的官威,將周圍的人都驚的駭然失色。
林楓的實力的確要稍勝唐天德一籌,但是,唐天德官印隨身,雖然只是九品官印,但是有官威之助,唐天德在氣勢上竟是隱勝林楓一籌。
一股無形的起勁在兩人之間蕩起,院子里一棵大樹嘩嘩抖動不已,周圍眾人受不了兩位樂師高手的氣勢比拼,紛紛后退,撒開了一個大圈子,外面那些百姓看到這一幕,也是驚懼莫名,心中直呼大開眼見,這就是樂修高手的勢力么?
“今日不把你那孽子交出來,本官絕不罷休!”唐天德面容猙獰,就算林楓的境界比他高一點又如何?自己可是官,在這棲鳳縣。自己就是天!
“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童音從傳來,旋即,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孩童快步從屋里跑了出來。
“旭兒!”后面跟出來一位中年美婦。臉上盡是焦急之色。
林楓立刻將氣勢一收,猛然看向那美婦,“我不是讓你看住他么?”
“老爺,我……”美婦焦急不已,不知該如何作答。
“爹,不關娘的事,是我自己要出來的!”那孩童面色沉沉,狠狠的看了唐天德一眼,厲喝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唐虎是我打的,你有什么事沖我來!”
厲害,厲害,這小孩好重的戾氣,唐天德竟是有種被這小孩的眼神驚到的感覺!
“胡鬧。快回去!”
林楓叱喝了一聲,催促那美婦將那孩童帶回屋里,唐天德來勢洶洶,這小家伙跑出來不是找死么?
小孩聞言,卻是完全無動于衷,“爹,你別管。事是我闖下的,唐虎是我揍的,我只恨揍的他太輕,姓唐的,你不是要為你兒子報仇么?沖我來就是,干嘛為難我爹?”
旁人聽了。都是唏噓不已,這是一個十歲孩童嘴里說出的話么?
唐天德看著那毫不躲避自己眼神的小孩,獰然道,“呵呵,小小年紀。倒是有點擔當,本官倒要看你怎么個一人做事一人當法?”
小孩咬著牙,眸子冷冷的看著唐天德,那眼神就像是一只未長成的野狼,“你兒子不就是被我打斷了手骨么?我還給你就是!”
“鏘!”
小孩咬牙冷哼一聲,直接從懷里取出一把匕首來,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手起刀落,唰的一片刀光,小小的左臂齊根落地。
“旭兒!”
血光噴灑,林楓回過神來之時,救援已經是來不及了,悲呼一聲撲了過去,抱住小孩那萎頓的身體,手指疾點,慌忙封住那小孩胸前大穴,將不斷噴灑的血液止住。
“旭兒,你怎么這么傻?”
看著兒子的斷臂,那位美婦驚恐之后,已然是哭成了淚人。
“這小孩好狠!”
包括唐天德在內,在場所有人都被小孩的行為給震到了,竟然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手臂給砍了下來,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匕首跌落在手邊,身下一灘殷紅的血液,小孩忍著斷臂之痛,硬是沒吱一聲,沒流一滴眼淚,抬頭狠狠的看著唐天德,咬牙道,“姓唐的,現在可以了吧?”
唐天德一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事情到了這份上,已經和林楓徹底撕破臉皮了,騎虎難下,如果就此退去,可謂遺禍無窮,這個小孩對自己都這么狠,對旁人豈不是更狠,長大了那還了得?
“那有那么容易?我兒可不止被你斷了一臂,還被你打得丟了半條命,豈是你一只手臂就能抵了的?”唐天德咄咄逼人的道。
這家伙,太壞了!
要人一只手臂還不算,還想要人家的命,他兒子只是手骨斷了,接上就是,這小孩的手臂是切切實實的斷了,以后只能是個殘廢,唐天德咄咄逼人,看來是要和林家死磕到底了。
外面不少百姓都看不下去了,就算那孩子犯了天大的錯,那也只是一個孩童而已,堂堂縣令,一方父母官,竟然抓住一個孩童不凡,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誰叫人家是官呢?眾人皆嘆息。
“唐天德,你欺人太甚!”林楓怒發沖冠,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唐天德破口大罵。
唐天德冷冷一笑,“怎么?林坊主?你還想與本官動手不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小心本官送你進大牢!”
“你……”林楓氣的渾身發抖。
“哈哈哈……”
“嘭!”
唐天德正獰笑,忽然屁股被猛踹了一腳,笑聲戛然而止,魁梧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沙包,徑直飛了出去。
噗通一聲,唐天德劃過一個弧度,直接磕在了院子的石沿上,摔了一個標準的狗吃屎,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就連林楓都沒能反應過來,唐天德帶來哪些人更是錯愕無比。
“噗!”
鮮血混著門牙,從唐天德的嘴里吐了出來,唐天德站起身來,單手捂著臉,目光狠厲的看向他原來站立之處,一名陌生的灰衣青年正站在哪兒臉色鐵青的看著他。
很顯然,就是這個人偷襲了自己!難不成是林楓請來的幫手?
然而,此刻的林楓同樣茫然,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年青人,他并不認識,但他可以感覺到,這年青人的實力肯定在他之上,剛才這年青人的出現,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察覺。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腳,簡直令唐天德顏面盡失,唐天德心中燃起無邊怒火,憤怒的指著那青年道,“混賬,你,你居然敢毆打朝廷命官?給我把他抓起來!”
唐天德可謂是怒不可遏,在自己的地盤,居然被打了,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不管這年青人的實力有多強,自己可是官,身上穿著官服,打自己就是打朝廷的臉,有朝廷做后臺,就算是樂宗高手在他面前,他也無需害怕。
幾名衙役聞言,怯怯諾諾,卻不敢上前,只敢手里操著家伙,將灰衣男子圍了起來,就他們這點實力,在樂修高手的面前,完全就是一巴掌的事。
“唐天德,你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暴吼,一個身影破開被圍堵的大門,快步的走了進來。
“哼,你又是何人,呃,太,太守大人,您,您怎么?”原本唐天德還是一臉獰色,當看清來人的面容之時,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不是太守么?怎么跑棲鳳縣來了?
“哼!”
目光在院落里掃了一圈,當看到地上那斷臂的小孩時,黃建業面色鐵青,厲聲道,“怎么回事?”
唐天德心中抖了一下,反應也算快,立刻便指著林楓道,“大人明鑒,這姓林的縱子行兇,將下官的兒子打成重傷,下官這是找他論理來了!”
“就算如你所說,也該上公堂對簿,你現在是在干什么?與一孩童為難,濫用私刑,斷其手臂,身為棲鳳縣令,知法犯法,該當何罪?”黃建業官威一放,唐天德戰戰兢兢。
“大,大人!”
唐天德額頭冒出了冷汗,難不成太守大人是專門為了林楓而來?不可能啊?太守大人怎么會得到消息?林楓一個過期的史官,怎么會和太守大人扯上關系?
“大人,這小孩的手臂不是下官砍的!”唐天德道。
“不是你砍的,難道還是他自己砍的不成?”
黃建業怒極,他來遲一步,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看蕭云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心中也有很大的壓力,這事一旦處置不好,得罪的可是當朝駙馬啊!
“大人明鑒,正是此子自己砍的!”唐天德額頭冒汗的道。
“唐、天、德!”
黃建業一字一頓,心中恨得牙癢,都這時候了,這家伙居然還敢給自己耍花槍,一個十歲頑童,能自己砍下自己的手臂?簡直就是個笑話。
唐天德卻是心中叫屈,在黃建業的官威之下,竟是不知該如何辯駁,眼角掃到站在旁邊的蕭云,頓時,唐天德指著蕭云道,“大人,姓林的不僅縱子行兇,還招來幫手,毆打下官,請大人為下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