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藝術家

第兩百一十八章 敵來

風停雨住。

夜幕中,整個寨子靜悄悄的。

在吃了一頓熟食,喝了熱湯之后,寨子里的老人們都已經安歇。

吳嬸硬把柳平推出廚房,大聲道:

“打了盜匪,又給大家燒了一頓飯,還不夠你累的?這些事交給吳嬸,你去陪好你的朋友。”

“那就麻煩吳嬸了。”

柳平笑了笑,走到火堆前坐下來。

火光映照在徐勝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長,一直延伸至黑暗中。

“在想什么?”柳平問。

“當年我若有點出息,就不會被師父藏在草堆里,眼睜睜看著他被邪教的人殺死了。”徐勝道。

柳平隨意擺了個拳架,手上動作不斷變幻,一直到第十五式。

“你當年學了十四式?”他問。

“是的。”徐勝道。

“當年你多大?”

“十六歲。”

柳平點點頭,開口道:“血涌拳第十五式是個坎兒,你師父當年必是怕你年紀尚幼,氣血不夠,硬練會傷身,所以一直沒傳授你。”

“如今你年歲已至三十,橫練了一身武藝,正好可以修習此式。”

徐勝站起來,擺出拳架道:“我始終不信此拳術是用來強身健體的。”

“強身健體是好事,它會幫你打下堅實的根基,沒什么不好。”柳平道。

“那你為何要另辟蹊徑,再創出一門拳法?”

“那是殺人用的技擊技巧,目的不同,拳法自然不同。”

柳平也站起來,腳步一墊,朝前快速的連擊三下。

一陣血色涌上他的臉,只聽他身周響起一陣骨骼的響動聲,一直延伸到四肢。

徐勝動容道:

“筋骨齊鳴,這是煉體入門了,你才十六歲不到!”

柳平活動了下身子,發覺氣力漲了三成,除此之外尚有些難以言喻的變化。

他不由輕哂道:“這才哪兒到哪兒,不要一驚一乍的,跟我繼續練。”

“是。”徐勝道。

他模仿著柳平剛才的姿勢,把拳打出去。

“你見過的高手中,實力最強的達到了什么程度?”柳平邊看邊問。

徐勝道:“百步破空,一拳斷樹。”

柳平嘆了口氣。

徐勝道:“樹燃而毀,樹后山崩。”

柳平閉上眼想了想,回憶著剛才出拳時的感覺。

每次出拳之際有一道熾烈的氣流緊緊跟隨著拳頭,仿佛隨時都會炸裂開來。

元素依附。

——這就是所謂的烈焰庇護?

如果真是這樣,也許以后自己也能做到徐勝所說的那一步。

看來自己要想辦法接觸到成體系的武道知識。

“……除了血涌拳法,你還會其他東西嗎?”柳平問道。

徐勝慚愧道:“我就靠師門的半套血涌拳闖蕩亂世,勉強活了下來,未曾得高人傳授其他法門。”

“半套拳法都能活下來?”柳平問。

“值此亂世,傳承難得,甚至有不少武道傳承早已泯滅,斷了傳承,就像我師門一樣。”徐勝道。

柳平正要說話,忽然神情一動。

寨子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

吳嬸慌慌張張的從廚房跑出來,拎著一口鐵盆就要敲打。

柳平擺手道:“老人們都已經睡了,不要驚醒他們,我跟徐勝去看看情況。”

吳嬸哆哆嗦嗦道:“是盜匪!一定是盜匪,否則這么晚了,怎么會來我們這寨子?”

柳平給徐勝遞了個眼神。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寨門前,透過門縫朝外望去。

只見數十人騎著馬,從對面的山坡上慢慢下來,朝著村寨的方向逼近。

“是你加入的那幫盜匪嗎?”柳平問。

“是的,但有些奇怪……他們平時沒這么安靜的。”徐勝道。

柳平細細望去,只見那群盜匪衣衫襤褸,各自揮舞著手中兵器,但神情呆滯,仿佛陷入了夢境一般。

不對勁。

“等等,首領好像換人了,原先的首領在打下手——你看!”徐勝道。

柳平打開寨門朝外走去,頭也不回的道:“徐勝,你守好寨子里面,若有人偷襲寨中居民,你要出手。”

“是。”徐勝道。

柳平迎著那些盜匪走去,在一顆大松樹下站定。

盜匪們竟也放緩速度,騎著馬一字排開,來到柳平對面勒馬而立。

為首那人戴著斗笠,木然道:“你們寨子的人可要入教?入教有諸般好處,不受瘟疫,不遭橫死,教中兄弟會全力護持,命終之時有神靈來救。”

“不了。”柳平道。

“你能代表所有人?”那人問。

“可以。”柳平道。

那人點點頭,朝身后道:“殺了他。”

十幾人騎著馬沖上前,卻見柳平朝樹后躲去。

“他在樹后面!”

“圍過去。”

“別讓他跑掉了!”

黑暗中,他們吆喝著、揮舞著兵器,打馬圍向大樹。

突然——

一抹烈焰轟然暴起,群馬受驚嘶鳴而立,將盜匪們狠狠的掀飛出去。

少數人勉強安撫住馬,朝樹后繞去。

卻見樹上濃密的枝葉中伸出一只手,快速的在眾盜匪頭頂依次拍擊。

一連串的脆響。

盜匪的頭顱如同被拍碎的西瓜一樣四分五裂,身軀撲倒在地。

柳平從樹上跳下來,收手道:“推銷不成就殺人,這就是我討厭邪教的原因。”

他一步步朝著眾盜匪走去,那顆大樹在他身后燃燒起來,樹枝不斷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如同黑夜中的火炬。

盜匪轟然散開。

有人倉惶喊道:“元素拳法!他覺醒了元素拳法!”

撲——

一柄短劍刺穿了此人的心口。

“鎮定。”

盜匪首領低沉的道。

眾盜匪一靜,紛紛收攏馬匹,重新回到首領身邊。

首領打馬上前,盯著柳平道:“你用了火。”

“是。”柳平道。

“燃火者死。”首領道。

“誰規定的?”柳平問。

“——這是神的旨意。”

“你聽它說的?你們很熟?”

柳平松開拳頭,四周那種灼熱的氣流頓時隨之消逝。

首領見狀,卻道:“你現在有另一條路可走。”

“說。”柳平道。

“加入我們的神教,擔任滅除使者,便可長生不死,永葆其福。”首領道。

“你是滅除使者么?”柳平感興趣的問。

“當然。”首領道。

“我想先看看你會不會長生不死。”柳平道。

首領抽出腰側長劍道:“愚昧。”

他催馬前行,正面迎著柳平高高舉起長劍。

只見長劍上猛然散發出一抹蒼茫的白光,兇狠的朝下刺去。

電光火石之間——

柳平讓開長劍,翻身上馬,捉住對方握劍的手用力朝上一抹。

一顆人頭斜斜的飛出去,滾落在地上。

躲劍、翻身、上馬、捉手、抹脖子——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竟似雙方早有默契,配合好了一般。

柳平將無頭尸體推下馬,嘆口氣道:

“這就是長生不死,永葆其福?”

四周一靜。

縱然盜匪首領似乎也有些手段,但從搏殺的技藝上來看,在柳平面前簡直連一成施展的余地都沒有。

盜匪們面面相覷。

“跑啊!”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盜匪們打馬的打馬,奔走的奔走,短短數息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一陣掌聲響起。

只見兩名身穿制式皮甲的男子從一顆大樹后轉了出來。

“英雄出少年,古人誠不欺我。”

一人贊嘆道。

“你們是何人?”柳平問道。

那身穿制式皮甲的男子扔過來一枚令牌。

柳平接了一看,卻見令牌上刻著一個“巡”字。

“我們乃是縣城巡捕,得知邪教的蹤跡,特前來暗中查訪。”一人道。

“小子,你身手不凡,何不跟我們回縣城謀一份差事?”另一人道。

柳平想了想,問道:“當公差有功夫可以學嗎?”

兩人笑起來。

一人道:“當然,十八般武藝皆有專人傳授,否則還怎么抓邪拿兇?”

“好,我跟你們去。”柳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