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藝術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 開口

假的!

這一柄刀鞘也是假的!

柳平慢慢回頭,朝趙洪財看了一眼。

趙洪財臉色慘白道:

“不可能啊,為什么還是假的?”

柳平看著他震撼和失落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止是暮光者。

這些過去時代的強者們,其實看中的不止是“暮光者”這個稱號下的自己。

——還有這柄能改變主世界命運的青銅刀。

如果不能幫助自己找到刀鞘的話,那么自己萬一死在過去的時代——

“點金趙,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死在你們的時代,那這柄鎮獄刀就等于留在了你們的時代……它再也不會出現在比我更遠的未來,是嗎?”

“是的。”

“假如未來它不再出現——”

“在更久遠的未來,當人類再次面對無解的局面之時,整個世界都將失去逃生的機會。”

兩人都陷入沉默。

刀鞘——

刀鞘究竟在哪兒呢?

這時四周的怪物已經發現了兩人。

幾道虛影隱沒于虛空,無聲無息的朝他們的方向飛來。

趙洪財揮動卡牌,喝道:

“我們走!”

霎時間,四周光影流轉,迅速遠去。

時間開始變得無法衡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幾個小時。

忽然。

兩人落在堅實的地面上。

柳平朝四周望去,只見四周高樓林立,節次鱗比,來來往往的人群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不斷穿梭。

暮色藹藹之中,透出一股寧靜祥和。

“這是什么時代?”他問道。

“未知體尚未出現的時代——我們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好好想一想這件事。”趙洪財道。

兩人沿著道路朝前走,很快看到一家茶樓。

他們進了茶樓,上了二樓,找了一個安靜的包間坐下來。

“你們沒有更多的線索了嗎?”柳平問。

“除了剛才那三位,其他持刀人都被我們查過,他們的刀鞘都是假的。”趙洪財以一種震撼的語氣說道。

從這一刻開始,人類歷史上所有關于刀鞘的猜測都結束了。

因為刀鞘并沒有出現過。

柳平想了想,又問;“不對,總有第一個得到鎮獄刀的人吧,他當時把刀鞘給了誰?”

“關于那個人,是無法知曉的秘密,沒有人能窺探。”趙洪財道。

“——那就沒有辦法了,這么說,我們失去了找尋刀鞘的機會?”柳平攤手道。

趙洪財看著他,認真說道:“只要你不再使用此刀,命運就不會反噬你。”

“那這柄刀就廢掉了。”柳平嘆息道。

“至少你活著。”

“但如果遇到必死的局面——”

兩人對望一眼,都不說話了。

是啊。

如果遇到必死的局面,唯一的辦法只能使用這柄刀。

就像前面幾位持刀人一樣——

雖然救不了自己,但至少還能拯救這個世界。

——難道這是所有持刀人的命運?

柳平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種時刻,自己必須保持冷靜。

“再仔細想想,還有什么辦法能得知有關刀鞘的情報呢?”

他目光投向虛空,重新落在那段“命運的羈絆”上。

當自己在永夜的時候,“命運的羈絆”只告訴自己,必須前往真實世界。

當自己抵達過去時代的真實世界,“命運的羈絆”才發現了更多的線索:

“歷史上,所有持有這柄刀的人,無不是真正強大的用刀人,但他們因為珍惜拯救世界的次數,從來都只是發動‘鎮命’斬斷毀滅的時空,令其化作剝落的平行世界,卻沒有發動過‘見滅’,所以失去了尋找刀鞘的機會。”

見滅。

線索藏在見滅之中。

要發動見滅嗎?

但究竟應該去哪一個剝落的平行世界呢?

記得英靈操作界面曾說過,鎮獄刀跟刀鞘肩負著不同的使命。

——使命!

如果說鎮獄刀的使命是不斷斬去毀滅的命運,讓世界得以延續下去……

那么,刀鞘的使命又是什么?

柳平站起來,在茶室里來回走看一圈,忽然推開窗戶朝外望去。

大街上,一片祥和景象。

世界安寧。

這個時刻,第一張次元卡還未造出來。

未知體也還未出現在人類的世界中。

“不行,必須去見到歷史上第一個持有持刀的人,我們才可以知道完整的真相。”柳平道。

“那段歷史被徹底封印了,無法抵達。”趙洪財道。

柳平換了個說法,繼續道:

“那么,鎮獄刀第一次斬出平行世界,又是在什么時候呢?”

趙洪財一震,猛的站起來道:“鎮獄刀第一次斬出平行世界,是在被人類獲得之前!”

他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沉聲道:“它出世的那一天,在無主的狀態下發動了一次‘鎮命’,從而驚動了那些強者們,這才被所有人知曉。”

“你是說,它在無主的狀態下斬開了平行世界?”柳平問道。

“是的。”趙洪財道。

柳平道:“走,我們去看看!”

“原本這也是極其機密的時刻,被未知的力量徹底封印,但我記得——”

趙洪財說著,抽出一張卡牌看了看。

“啊,是的,”他仿佛松了一口氣,繼續道:“持有鎮獄之刃的人,可以獲得此次通行權限。”

話音剛落,只見趙洪財已經抽出一張卡牌,輕輕扇動。

轟——

四周景象化作模糊的光影散去。

無邊的狂風吹拂之下,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攥住兩人,將他們朝著歷史上的某個時刻拽去。

飛行。

飛行。

柳平重重的落在地上。

只見這里是一座山的山巔。

天空蔚藍,四野平靜。

“還有一分鐘,鎮獄刀就會出世——這是被封印的時刻,從來沒有時間行者能抵達這里觀察,我們是第一批。”趙洪財道。

兩人靜靜等待。

數息之后。

天空無聲的朝兩邊裂開。

一柄青銅長刀悄然浮現,朝著四周虛空狠狠一斬!

異樣的波動迅速從刀鋒上散發出去,以極快的速度席卷在整個世界。

“是‘鎮命’!它發動了‘鎮命’!”

柳平低喝道。

“沒有看到刀鞘!難道它從出現之時開始,就沒有刀鞘?”趙洪財失魂落魄的道。

“神器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它斬了這一記‘鎮命’,究竟是為了什么?”柳平苦苦思索道。

趙洪財問:“唯一的答案藏在它所斬去的平行世界之中——或許你可以用‘見滅’去它所斬落的那個平行世界看看?”

柳平握緊長刀,心中徘徊許久,忽然道:

“不對,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趙洪財問。

柳平猛的轉過身望向趙洪財,肅然道:“剛才那一刀是它自己斬出來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趙洪財漸漸反應過來。

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失聲道:“這不可能!歷史上它從未展現過——”

柳平接話道:“但我們已經看到了事實。”

他舉起手中的虛無之刃,將之輕輕一震。

一柄青銅長刀浮現。

柳平講過虛無之刃從新系在腰間,轉而把青銅長刀握住。

他注視著長刀,輕聲道:

“長刀有靈。”

“——如果沒有靈,它無法自己斬出那一刀。”

趙洪財沉默數息,忽然從一把卡牌之中抽出一張,擺在柳平面前道:

“這是我們最頂尖的一張喚靈牌,它可以喚醒一切器物上的靈——只要那個靈存在。”

柳平道:“那就用吧。”

他舉著刀,趙洪財將卡牌輕輕一拋。

卡牌化作一輪彩芒,飄落在青銅刀的刀身上。

安靜。

一息。

兩息。

三息。

——還是安靜。

兩人對看一眼,都有些緊張。

“成了嗎?”柳平問道。

“不知道啊。”趙洪財搖頭。

柳平舉起青銅刀,沉吟數息,開口道:“鎮獄,你在嗎?”

等了一息。

一道幽幽的聲音從長刀上響起:

“我一直在。”

柳平道:“一直在?”

“對啊。”長刀繼續道。

“那你怎么不理我們?”柳平問。

“你們也沒理我啊。”長刀道。

它小聲發著牢騷:“每一個得到我的人都是一臉苦大仇深,好像肩負著全人類的命運,時刻準備去死,都沒有人顧得上跟我說話。”

“你們這么不禮貌,也不跟我打招呼,我干嘛理你們?”

柳平呆住。

趙洪財呆住。

——敢情你一直都醒著啊!

只是因為沒人跟你說話,所以在這漫長的歷史中,你從來沒說過話?

沒禮貌……

這理由實在是——

實在是太質樸、太讓人震撼了!

趙洪財捂著臉蹲下去,為那些歷史上的持刀者痛哭流涕。

柳平定了定神,說道:“鎮獄,你知道你的刀鞘在哪里嗎?”

長刀上那道聲音忽然變得憤怒起來:

“刀鞘?我沒有刀鞘!”

“沒有?”柳平訝然道。

“對啊,一直沒有!”長刀氣呼呼的道。

柳平心中一沉,但依然保持著語氣的平穩,繼續道:“你知道嗎?每一個持有你的人都死了,因為沒有刀鞘。”

“這我有什么辦法,這是刀本身的命運之力,是我本身一種自然的能力,我也控制不住啊。”鎮獄刀道。

它忽然以一種極其失望的語氣說道:“柳平,原本我以為你會跟其他人不一樣,但沒想到你也是一樣的木訥,直到現在才跟我打招呼,真是可笑。”

“我有錯,我不對,還請繼續說。”柳平立刻接話道。

長刀發出委屈的嗡嗡聲:“我明明都把刀鞘的屬性都告訴序列,讓它轉告你了,你居然還在時間里穿來穿去,裝作一副繁忙奔命的樣子——你這不是等死么?”

柳平一生中都沒有在這么密集的時間里陷入呆滯。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中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

難道……

難道!!!!

他也以一副委屈的語氣說道:“我已經不想再穿越了,我都快不知道自己究竟來自什么時代了!”

“那你還不快點兒行動起來?”鎮獄刀喝道。

快點兒行動起來……

刀鞘的屬性已經告訴我了……

等等!

這確實是——那件事!

“可是沒有刀鞘,我要上哪兒給你找去啊?”柳平再次試探道。

鎮獄刀幽幽的說道:“沒有你不會造一個啊?養成系懂嗎?我等著拜天地都等了數千年了啊!”

“你們從不跟我打招呼,還一個接一個的去死,更不想辦法幫我造一個鞘,這才是人類命運的悲劇。”

正中紅心。

柳平心中豁然開朗。

是的!

一直都沒有刀鞘——

所以要給鎮獄刀造一個刀鞘啊!

趙洪財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原來鎮獄刀的價值是找到找到打造刀鞘的方法……”

長刀聽見了。

“你們人類會生育,但你們的自我價值難道是生育嗎?”

它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