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一奇的小腿肚和膝蓋正在打顫,準確來說,大腿和臀部肌肉也正在打顫,那種顫顫巍巍的酸痛感從腳趾頭一路蔓延到頭皮,每一個腳步每一個動作都正在發出強烈抗議,似乎隨時都可能散架。
雖然陸一奇現在也還年輕,雖然陸一奇每天都堅持訓練,但二十八歲終究不是二十歲。
不過,陸一奇卻可以感受到那種通透與暢快,持續不斷挑戰極限之后的刺激,正在釋放出幸福的多巴胺,真實而清晰地喚醒了“活著”的快感,就連呼吸和行走都能夠感受到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美妙。
盡管現在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正在渴望著休息,陸一奇還是強迫自己站立起來,以慢走的方式活動開來,先是尼爾森,然后是沃克,朝著球員一一伸出援手,將他們拉拽起來,腳步就來到了雅各布面前。
幸運的是,雅各布沒有受傷,摔倒在地的同時順勢前滾翻完成了緩沖,除了有些狼狽之外并沒有受傷。
但雅各布也拒絕站立起來,部分因為窘迫,更多因為精疲力盡,躺在草地上氣喘如牛,就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身體正在迫切渴望著與地面進行更長時間的對話,就讓大腦徹底放空,四肢也放松下來。
此時,陸一奇就出現在了雅各布的視線之內。
大汗淋漓的臉頰也同樣狼狽,氣喘吁吁的表情也半斤八兩,但映襯在太陽底下的明亮眸子卻有著無法動搖的堅毅,恍惚之間仿佛能夠看到金色陽光在瞳孔深處泛起漣漪,然后,陸一奇朝著他伸出右手。
雅各布遲疑了片刻,他認真思考著自己是否應該打掉教練的右手,因為這真的太討厭了,最終還是沒有;不過,他也沒有握住陸一奇的右手,而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站立起來,劇烈打顫的膝蓋讓他有些狼狽,卻終究還是站住了,避免再次出糗的可能。
雅各布微微抬起下頜,用一種驕傲的眼神看向陸一奇,似乎在說:我并不比你差。
陸一奇卻只是笑笑,沒有理會。
腳步正準備邁開,沃克的聲音順著風聲送了過來,“諾亞教練。”這讓陸一奇停下腳步,轉過身就可以看到沃克正面走了過來,目不斜視,完全無視了雅各布的存在,只是注視著陸一奇,“你真的沒事嗎?”
“什么意思?”陸一奇可以察覺到雅各布和尼爾森的視線也雙雙投射了過來,就連不遠處的奧古斯都和布洛克等人也不例外,他展露出了一個笑容,從容不迫地回答到,“接下來這場比賽,我依舊將指揮球隊,一切都很好。告訴我,我們依舊正在朝著勝利進軍!”
“諾亞教練!”沃克的聲音微微有些急躁,忍不住上揚起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結束這場比賽之后呢,他們……他們會不會……”
對陣松鴉鷹隊的比賽結束之后,球隊會不會秋后算賬?陸一奇會不會成為替罪羊?他會不會丟掉工作?
不僅是沃克,周圍的耳朵都豎立了起來,就連雅各布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在未來發生之前,不要胡亂預測。與其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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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不如專注于腳下的每一個步伐,用現在的每一個腳印去改變接下去的方向。”陸一奇的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微微揚起的聲音將自己的想法傳達出去,“所以,我需要你們安定下來,集中注意力,完成訓練,然后走上球場,全力以赴地擊敗對手!”
盡管陸一奇沒有正面回答沃克的猜測,但話語之中的暗示卻為球員們指明了方向:
不管未來發生什么,爭取“向日葵之戰”的勝利,這才是最堅實也最重要的第一步。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陸一奇沒有再停留,而是繼續邁開腳步,一一地將倒地的球員拉拽了起來,最后腳步回到球場的中央,環視一周,目光落在了那一個個疲憊的身影之上,揚聲說道,“全部都集中注意力!訓練現在開始!”
雖然肌肉酸痛,雖然步伐沉重,但短暫的喘息過后,陸陸續續地重新開始積蓄體力,球員們又紛紛抬起腳步——就連教練都依舊保持精神抖擻,他們也沒有臉面哼哼唧唧地抱怨,總覺得自己有些丟人。
更重要的是,眼神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疲勞與狼狽的背后迸發出了一股倔強的血性,注意力也就全部集中了起來,自然而然地,整個氣勢與狀態都無形之中完成了蛻變,訓練狀態似乎終于回來了。
包括雅各布也不例外。
伊薩克注意到了球場之上“橫尸遍野”的慘狀,完全無法明白自己不過是喝了一個下午茶,怎么就又出事了呢?真是片刻都不得放松警惕!
然后伊薩克就快步沖了出去,等他出現在球場的時候,腳步終究還是慢了一些,雖然對于陸一奇的訓練計劃和強度依舊頗有微詞,但他也能夠注意到訓練場上氣氛和狀態的微妙變化,球隊終于團結起來,此時此刻他的想法與建議也就不再重要了。
結果就是滿腹牢騷硬生生憋在了肚子里,燒得發慌,憋得難受!
伊薩克站在球場邊上來來回回走了兩圈,也沒有能夠平復下來,最后只能是轉身跑到食堂小賣鋪里,買了兩個冰棍,嘎哧嘎哧地全部啃完,這才總算是稍稍緩解了些許,然后又跑回訓練場,在拉蒂默耳邊苦口婆心地勸阻起來。
伊薩克就那么說著,拉蒂默就那么聽著,兩個人也沒有影響到場上訓練,那絮絮叨叨嘰嘰喳喳的聲響也就成為訓練場旁邊的一道亮麗風景線,如同和尚念經一般。
不管如何,風波暫時過去,影響暫時消散,野貓隊兜兜轉轉了將近三天時間,終于能夠靜下心來專心致志地投入到訓練之中,備戰狀態總算是回到正軌。
至于后續到底會發生什么,即使是陸一奇也無法做出預測,但競技體育總是如此,勝利能夠掩蓋一切問題,而失敗則將制造問題,對于球隊來說的當務之急,堪薩斯大學松鴉鷹隊才是他們的最大問題。
時光匆匆,轉眼之間,比賽日就再次到來,一年一度的“向日葵之戰”在紛紛擾擾之中承載著萬眾期待而閃亮登場!
對于堪薩斯州立大學和堪薩斯大學來說,這都是不容有失、全力以赴的一場對決,全年所有視線都集中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