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九,雖然已經初春回暖,但夜晚依舊十分寒冷,火元城的墻壁之上通體一片火紅,像是屹立在黑暗中的火色巨山,據說火元城的城磚是采自特殊的火山巖,所以才是這種顏色,堅硬而柔滑,不利于攀爬,以至于僅僅一萬不到守軍的火元城就擋住了陳煜部眾數十萬的攻擊,讓陳煜只得放棄火元城,去往南方的黑石帝國。
如果火元城沒有守住,恐怕陳煜也不會遭遇紅巖行省的慘敗了。
天際暮光幽幽,城池上的老將手握一只酒壺,眼睛盯著遠方,忽地抬起手臂,道:“弩車、弓手戒備,有人來了!”
一名什長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大人又神經緊張了,陳煜的部眾早就敗了,他們已經沒有可能再回來了,現在還會有什么人來?”
“仔細看著。”
果然,官道上密集而緩慢的馬蹄聲傳來,不久之后就能看到大旗了,是一面繡著神獸白澤的旗幟,城頭上火光照耀下,城下出現了至少上萬計的白澤傭兵鐵騎。
“是誰?”
守將大喝道:“火元城已經實行宵禁,任何人夜晚時間不得入城,這是元帥弓尚明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請回吧!”
城下,原本騎乘在戰馬上的一個身穿戎裝的少女忽地飛了起來,飛到與城頭齊平的位置,微微一笑道:“怎么,白澤傭兵剛剛幫你們趕走了天絕帝國的軍隊,現在火元城就開始拒絕白澤傭兵進城休息了嗎?這位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老將道:“我乃火元城先鋒將領華羌,你是什么人?”
少女笑道:“我是司空瑤,華羌老將軍,我曾經在天霽城見過你,難道你已經忘了我了嗎?您看,我的白澤傭兵由于大雪而耗盡了糧食,我們已經無法在不歸林設伏了,所以現在又餓又累,途徑火元城返回西平城,還望將軍讓我們進城稍作休整,提供給我們一些食物與草料,我們休整一天就會離開,保證對火元城秋毫無犯。”
“原來是司空瑤大小姐,失敬了。”
華羌拱手道:“司空瑤大小姐的白澤傭兵在行省邊際沖殺天絕帝國的主力軍,甲首五萬,令天絕帝國聞風喪膽,此時老將早有耳聞,只是沒有想到司空瑤大小姐的軍隊居然會從火元城借道,你們這是繞了遠路了啊!”
一旁,一名千夫長壓低聲音道:“華將軍,元帥的密令寫明了要我們守住火元城,等待帝國大軍的駐扎,并且言明……最需要防備的白澤傭兵,他們比天絕帝國的軍隊更加可怕,將軍,千萬不要放他們入城啊,否則一旦出什么差錯,你我都要提頭去見元帥了!”
華羌皺了皺眉頭,朗聲道:“弓帥命令我等死守城池,在沒有得到軍令之前老將并不敢打開城門,不如這樣吧,司空瑤大小姐不如率軍在城外扎營,老將這就傳令軍需處提供一切所需的糧草與軍械給你們,不知可否?”
司空瑤不禁失笑:“看來弓帥是已經開始防著我司空瑤咯?”
“沒有的事,只是弓帥行事謹慎而已。”
司空瑤卻俏臉一寒,道:“什么叫行事謹慎,分明就是不信任我白澤傭兵,弓尚明他可別忘了,若不是我白澤傭兵截斷蛇盤道的糧道,斷了天絕帝國的后路,他弓尚明能打得贏百萬大軍嗎?恐怕現在的弓尚明還在東寧城里吃人肉呢!”
華羌的臉色十分難看,緘默不語。
司空瑤手握寶劍,低聲道:“這城門你也是開,不開也要開,自己看著辦吧,城內的情況我再了解不過了,七千老弱殘兵,甲械不全,恐怕弓箭都剩不下一萬支,就憑你們也想擋住白澤傭兵的五萬鐵騎嗎?”
“五萬鐵騎……”華羌聽得渾身一顫,外面黑洞洞的一片,司空瑤身后的鐵騎隊伍一望無際,誰也不知道有多少。
城下傳來劉布衣的聲音:“阿瑤,跟他啰嗦那么多干什么,他再遲疑的話我就下令破城了!”
司空瑤冷冷的看著華羌,道:“老將軍,我只是要進城休整,讓我的士兵們能夠有一晚的溫暖和飽餐,如果你一味這樣為難我的話,那我只能硬來了,但你別忘了,與我為敵就是與天霽宗為敵,而且我是西平郡主,品級高你五級,你真要攔我?”
華羌終于松了口:“西平郡主真的進城之后與我軍秋毫無犯?”
“那是自然。”
“好吧……”
華羌深吸一口氣,道:“來人,打開城門,把白澤傭兵引進城內的大營中休息。”
“是,將軍!”
大門緩緩的開啟,劉布衣馬上策馬帶著一群白澤傭兵進入城池,但就在進入城池的那一刻立刻控制住了城門,一柄柄冰冷的利劍筆直的指向了城內的老弱殘兵,而司空瑤則一縱身落在了華羌身邊,利劍橫在他的脖頸間,笑道:“對不住了老將軍,這火元城我收下啦!”
華羌一臉死灰:“郡主不是說了跟我軍秋毫無犯嗎?”
“這叫兵不厭詐。”
司空瑤露出一抹少女般的狡黠笑容,道:“不過老將軍不必擔憂,我們只要火元城,不要你們的性命,這一點確實是秋毫無犯。”
華羌大口喘著氣:“郡主到底想做什么?您已經擁有了一個西平行省難道還不夠,還想再要一個火元城嗎?你的白澤傭兵雖然厲害,但未必能守御得住吧!”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
司空瑤微微一笑:“立刻交出太守印綬,這座火元城從今以后就由我掌管了!哦不是,是整個火元行省都交給我了。”
華羌臉色死灰,顫聲道:“郡主到底想做什么?天霽帝國一共也便只有四大行省,您一個人占據兩大行省,意欲何為?”
“你不必管,交出印綬。”
“在太守手里。”
“帶我去!”
“是……”
一個時辰之后,順利拿到太守印綬,也順利接管了整個火元城,最終華羌帶著三千多名殘兵在天亮之前離開了火元城,其余的四千多守軍則歸順了司空瑤,對大部分的地方軍隊來說效忠于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給口吃的,有吃的不至于餓死就可以。
天蒙蒙亮時,大批變幻為人形的高等妖靈進入了火元城,直奔總督府之中。
一群人披著厚厚的斗篷,臉部都在斗篷的遮蓋下無法看見,當眾人進入府邸之中后,林沐雨、秦茵、唐小汐也出現了。
為首一名身形婀娜的女子掀開斗篷,露出一張清麗的臉龐,正是女弒,她似乎有些忐忑,道:“就這樣接管火元城,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會有問題。”
司空瑤道:“女弒陛下,接下來你需要命令高等妖靈們假扮成人類,混入軍隊之中,建立一支你所能掌控的軍隊來控制火元行省,然后將城內的叢林區域劃為禁地,供妖靈生活,等到機會成熟的時候就可以自行頒布法令,宣布人類與妖靈之間的和平共處,當然,首要之事就是你要約束妖靈,讓他們從今以后只吃五谷,不吃人類,否則的話……說什么都是假的,人類是不可能與妖靈共存的。”
女弒點頭道:“放心吧,我會頒布法令的,但凡有妖靈不服從管治,殺無赦,與人類的法令沒有什么區別。”
“那就好。”司空瑤輕笑道:“火元城和西平城之間相距不足五百里,騎兵奔襲一天一夜也就到了,我們白澤傭兵隨時都可以增援你們,而你們妖靈一族要增援西平城之間也會很快。”
“嗯,就這樣相互守望。”
說著,女弒轉身對著林沐雨深深一揖,道:“小女子多謝雨殿下的恩賜,若是沒有您的設想,恐怕妖靈一族根本就不會有一席之地。”
“陛下客氣了。”
林沐雨道:“不過現在也只是實現了我們的第一步罷了,接下來還有別的計劃。”
“什么計劃?”司空瑤和秦茵同時問道。
林沐雨微笑道:“現在的天霽帝國已經是茍延殘喘,弓尚明打敗了陳煜不假,但自己手里頭的軍隊也少得可憐了,加上連續失去兩個行省的賦稅,現在的天霽帝國國力衰減到只有當初的兩成水準了,根本無法與天絕帝國、黑石帝國抗衡,所以接下來我們的對手不再是天霽帝國,而應該把策略放在結盟天霽帝國,驅逐黑石帝國上,厲兵秣馬之后揮軍南下,奪下千山城和紅巖城,逼迫黑石帝國的軍隊東進,讓他們去搶天絕帝國的地盤,跟陳煜的余部拼個你死我活。”
唐小汐笑了:“沐沐你果然越來越壞了,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
“這只是一種制衡關系,必須讓天極大陸整體上達到一個平衡。”
女弒微微一笑:“那么,達到這個平衡之后呢?”
“就需要另一股力量來打破這個平衡,重新建立天極大陸的秩序了。”林沐雨信心滿滿的說道。
“您說的這股力量是什么?”
“自然是我們大秦帝國的軍隊了!”林沐雨言語之間滿是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