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怎么辦……”
七海王府內,唐廬坐立不安,手捧著茶杯瑟瑟發抖,茶水險些都迸濺了出來,一旁的唐天也好不到哪兒去,臉色蒼白,道:“林沐雨居然強攻了火雀司,爺爺,如果他和那個蕭寒一起查起來,我和二哥遲早都會被查出來的。”
唐瀾手拄著拐杖,目光淡然的看向兩個不成器的孫子,道:“慌什么?你們難道有什么鐵證在蕭寒或者林沐雨的手里?”
“那倒是沒有……”唐廬道:“可是……可是我們和魔族宣絕談判時的話都被蕭寒聽到了,一旦他告發我們,恐怕……”
“告發你們?”
唐瀾沉聲道:“又沒有什么真憑實據,他憑什么告發你們?誣告嶺北侯、嶺西侯的罪責恐怕區區一個蕭寒還承擔不起。你們兩個怎么還是那么沉不住氣,敵不動、我不動,你們這樣自亂陣腳又怎么能成大事,太讓我失望了!”
唐廬道:“可是爺爺……我們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唐瀾的眼中帶著深深的失望,道:“可惜小汐如今與女帝形影不離,否則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是啊是啊……”唐天連連點頭,他已經完全失了方寸。
就在這時,外面一名侍臣走了進來,恭敬道:“王上殿下,平南侯項彧姑爺求見!”
“哦?”
唐瀾抬頭道:“請平南侯進來吧。”
“是!”
項彧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一旁還跟著薇郡主唐薇,也是他的新婚妻子,唐薇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意,想來與項彧新婚燕爾、濃情蜜意,過得還不錯。
“項彧參見殿下!”
禮儀不能丟,項彧雖然已經是唐家的女婿,但依舊不敢托大,單膝跪地行禮。
“平南侯起身吧。”
唐瀾抬手道:“看你們兩個行色匆匆,怎么,有事嗎?”
項彧道:“自然是為了火雀司之事了,外面傳聞說唐廬、唐天兩位少主與魔族私下往來,林沐雨、風繼行正在追查此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唐廬一愣,顫聲笑道:“妹夫你說哪里話,我和唐天怎么會做出這等事呢。”
項彧淡淡道:“兩位少主,這種時候就不必瞞著我了吧,項彧是薇郡主的夫君,已經算是半個唐家人了,如果唐家不信任我,我恐怕……”
唐瀾抬手道:“平南侯不要生氣,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看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了。”
項彧瞇著眼睛笑道:“殿下,我們唐家真的已經跟魔族私下聯系了?”
“并不算是私下密會,只不過是做了一筆交易。”唐瀾的聲音十分平靜,道:“唐家的勢力在嶺北行省日漸式微,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多久女帝殿下就會將我們的勢力從蘭雁城一一剪除,我們雖然身為人臣,但也必須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一下。”
項彧道:“是,不過……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樣的交易?如果僅僅是殺一個蒼南行省總督的話,恐怕還不夠啊……”
唐瀾道:“自然不僅僅是這些,但這次事情居然敗露了,都怪這兩個不成器的唐家子孫太不謹慎了,唉……真讓我失望!”
“爺爺……”唐廬、唐天一臉的羞愧,說不出話來。
項彧則笑了笑,說:“殿下,蕭寒這個人我見過,為人謹慎、心思細密,被他盯上的人就很難逃脫了,這件事也不完全怪兩位少主。”
唐瀾道:“林沐雨、風繼行在查火雀司,遲早都會牽連出唐廬、唐天的事情來,他們二人是我們唐家最后的男兒血脈,絕不能有失,必須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平南侯是否有什么妙計?”
“妙計談不上,只不過是不得已的辦法而已。”
“請說!”
項彧一抱拳:“殿下,既然林沐雨、風繼行在查火雀司,那我們也不必要自亂陣腳,就當這件事完全沒有發生,馬上就是春季募兵之時了,殿下不如派遣兩位少主前往七海行省募兵,同時命令他們二人執掌七海行省的兵權大任,手握兵權之后,林沐雨、風繼行自然也不能拿二位少主怎么樣了,此乃縱虎歸山之計,應當能解燃眉之急。”
“好,正合我意!”
唐瀾微微笑道:“唐廬、唐天,你們兩個聽著,馬上帶著我的唐門鐵令前往七海行省掌兵,記住了,七海行省新兵老兵加在一起已經有近三十萬人,你倆必須用心操練兵馬,不能懈怠,如果再繼續玩樂嬉戲誤了大事,我一定不會輕饒!”
“多謝爺爺!”
唐廬、唐天同時跪了下來,道:“我們不會再讓爺爺失望的!”
唐瀾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項彧,嘴角一揚,道:“三天后啟程吧。”
“是!”
“平南侯留下吃個團圓飯,如何?”
“是!”
深夜,項彧、唐薇雙雙帶著侍衛離開了七海王府,回自己的府邸去了,而唐瀾的房間里依舊燈光黯淡,唐廬、唐天兩人側立一旁,看著唐瀾一口一口的品著茶,終于,唐廬失去了耐心,道:“爺爺,深夜喚我們二人來此,到底何時?”
唐瀾蒼老的眼睛看著二人,道:“五更之后,你們兩個換上便裝出發,出蘭雁城西門小門,去五里外找到唐家的兵營駐地,調遣五千鐵騎隨同出發,天亮的時候必須離開蘭雁城,后天日落之前務必抵達七海關,明白了嗎?”
唐廬一愣:“可是爺爺……您不是說三天后才出發嗎,怎么如此倉促,我和天弟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收拾好呢!”
“別收拾了,到了七海城,什么東西會沒有?”
唐瀾目光幽然的看著兩個孫子,道:“你們兩個是唐家最后的希望,我不能讓你們在蘭雁城送了性命,你們自己也一定要爭氣啊,不能再這么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看看林沐雨、風繼行,他們與你們的年齡相仿,卻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擔任起帝國軍團的統領,你們……你們如果不爭氣,唐家就真的完了。”
唐天點頭:“爺爺,我們知道了,五更就出發!”
“記得換上便裝,從府邸后門出去,不要驚擾了別人,只你們二人出城就可以了,城門守衛我已經打通了關系,自然會放你們出城去的。”
“是,知道了。”
唐廬雙膝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唐瀾,身體微微顫抖,道:“爺爺,唐廬也希望能承載起唐家的基業,也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強,我知道爺爺一個人撐得很辛苦,請相信我,我和天弟一定會變得更強,不讓爺爺失望!”
“嗯,去吧。”
唐瀾一擺手,道:“我就不送你們了,你們兩個一定要好自珍重,七海唐家的未來就在你們兩個手中了,不要讓我失望。”
“是!”
五更天后,兩匹快馬匆匆離開了唐府后門,轉眼消失在夜幕之中,穿行出了蘭雁城西門之后天已經開始發亮了,進入城西唐家營盤之后,一名將領已經迎了上來,抱拳道:“末將唐緒奉王上殿下諭令已經準備停當,五千輕騎隨時可以出發,二位少主,我們是否立刻啟程?”
“出發吧!”
唐廬點點頭,經歷了昨夜之事后,他仿佛瞬間成熟了許多,在他和唐天以往的記憶中,唐瀾總是那么的精明強干、掌控一切,可就在昨晚,唐廬在爺爺的臉上看到的卻是蒼老與無助,他心疼之極,唐瀾老了,已經有心無力,唐家的未來只能靠自己。
唐緒揚起長鞭,大聲道:“兄弟們出發,護送二位少主回七海行省,我們從小道走,避開官道!”
浩浩蕩蕩的騎兵激蕩得塵土飛揚起來,眾人避開大道,從小道之中穿行而過,這群輕騎兵都配備了弩箭和長矛,算是唐家最精銳的一支軍隊了,而此時,這支軍隊也承載著唐瀾最后的期望。
大軍疾馳在叢林之間,一直到日落之后,在林邊稍作休息,喂馬做飯,飽餐一頓之后也不休息,再次上馬狂奔向七海關的方向,唐廬雖然不懂兵法但也知道兵貴神速,自己走得越快就越安全,畢竟林沐雨、風繼行現在也未必察覺到自己和唐天已經出了蘭雁城了。
夜幕降臨,深夜中一輪皎潔明月懸于空中,照亮著四方的叢林,似乎也給清冷的叢林里帶來一絲彌足珍貴的溫暖。
唐廬一臉倦意的策馬飛奔,一旁,唐天有些惱怒的說道:“二哥,為什么我們這樣不要命的行軍,后面又沒有追兵,我們這是自己折騰自己啊!爺爺也是,那么匆忙的就讓我們出來,我連一點收拾的時間都沒有,十幾個舞姬一個都沒有帶出來!”
唐廬皺了皺眉頭,道:“你少給我抱怨了,不懂事的家伙!”
“我……”
唐天還要爭辯,卻忽然看到遠方一道冰芒沖天而起,禁不住大驚失色道:“二哥小心,那里有人!”
“什么?!”
唐廬、唐緒等人一起看過去,卻只見小道一旁的山林之中冰霜光芒氤氳,空中,一個黑影腳踏冰霜光芒而來,他身披著黑袍,但難以掩飾戰袍下的甲胄與領口三枚光芒璀璨的金星,“當”一聲,他拔出身后的長劍,星光閃爍,用低沉的聲音笑道:“唐廬、唐天,你們這兩個廢物以為自己走得掉嗎?”
“林沐雨!”
唐廬、唐緒的臉上同時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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