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掠過,這名被捕捉的鱟人就已經四分五裂開來,而四面八方的水面都在瘋狂扭曲著,戰船的航線甚至都受到了影響,下一刻,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鉆出了無數個鱟人的頭顱,一個個手持著長矛、刀劍等兵刃,簇擁著一艘艘戰船,而水底則傳來了長矛鑿擊船底的聲音。
“娘的……”
司徒森咬牙切齒,道:“這些鱟人一定是淺風派來的,這是想鑿沉我們的戰船,讓我們全部葬身于江底嗎。”
這時,船上的龍膽營士兵紛紛將箭矢射入水中,“噗噗噗”的水花迸濺開來,鱟人并沒有甲魔那樣的防御能力,但一個個深諳水性,馬上鉆入水中躲開龍膽營的箭矢,而船底則傳來了密集的鑿擊聲,即便是有鐵皮包裹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嘩啦。”
林沐雨張開了地圖,問:“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司徒雪靠在一旁,伸手一指:“這里,只要我們上岸,就差不多進入野火原的區域了。”
“很好。”
“可是統領,你看……”
司徒雪目光一瞥,看向了岸邊,卻只見不遠處的岸上已經出現了一些甲魔了,他們正捧著兵刃歡快的奔跑著,仿佛看到獵物一般,口中大叫著“拉巴,拉巴。”,大概是在喊著“吃飯啦,吃飯啦。”的意思。
衛仇忍不住的心底一寒:“淺風這是要吃定我們啊……”
這一段的稻江,左側是萬人懸崖,無法停靠,右側則是布滿甲魔的野火原,上方隱約可見盤旋著的翼人,水底則是不計其數的鱟人,此時此刻的龍膽營倒是真有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了。
“別管那么多了。”
林沐雨低聲喝道:“傳令下去,所有戰船向右靠岸,蠻荒族開道,殺出一條血路,去野火原。”
“是。”
一艘艘升起風帆,強行轉向,飛速行駛向江岸,這里是稻江主流域,可不像是支流只有300米江寬,主流域較為寬廣的地方足足有近2000米的江寬,主戰船速度最快,第一時間靠岸,連腳板都無須放下,林沐雨一聲呵斥,踏雪飛掠落地,長劍蕩開一曜蒼生亂的光芒,將五名甲魔摧枯拉朽的劈殺掉。
遠方,越來越多的甲魔沖了過來。
煌溪王子手持一柄長矛,“嘭”的落地,低吼道:“蠻荒族的勇士們,隨我一起御敵。”
轉眼之間,數千名蠻荒族戰士手持錐盾列陣,在煌溪王子的率領下與甲魔搏殺在一起,而龍膽營的騎兵也一一登陸。
但遠方,三艘戰船沒有來得及靠岸就已經緩緩沉沒了,桅桿折斷,近千名士兵在水底掙扎著,淪為了鱟人的食物,血水瞬間染紅了江面。
“畜生……”
林沐雨眼睛通紅的看著江面。
司徒森淡淡道:“統領,現在我們怎么辦。”
“不要戀戰,進入野火原。”
“是。”
林沐雨拿起鳥籠,將小白抱起,迅速放出,小白是一只充滿靈性的信鳥,知道空中有翼人軍團,竟貼地急速飛了出去,離開翼人軍團的空中領域之后才展翅高飛,直奔烈城風繼行的方向而去。
龍膽營重騎兵先行,蠻荒族錐盾營殿后,離開江岸之后,踏著一地火紅色的野草直奔向北方,那里,“咚咚咚”的戰鼓聲轟鳴不已,黑壓壓的甲魔軍團正在那里嚴陣以待,同時,野火原的另外三個方向也出現了甲魔的蹤影,紛紛圍了過來,這就像是淺風布下的一張天羅地網。
只可惜,似乎淺風機關算盡卻沒有去觀察江水水面的升降,此時江面海拔至少降低七八米,以至于龍膽營的人一身淤泥,想必是風繼行已經在上游蓄水很多了。
甲魔軍團步步逼近,龍膽營只能一退再退。
最終,龍膽營的近八千人迅速在野火原的中心處列陣,蠻荒族錐盾營在外,龍膽營重騎兵手持長弓居中,甲魔軍團想要沖擊這樣的戰陣是必然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但魔族似乎并不急著進攻。
遠方,“吱呀吱呀”的聲音中,一架架投石車被甲魔們推到了陣地之上,裝滿了烏櫸油的油桶紛紛裝填在投石槽內。
衛仇用力的嗅了嗅,皺眉道:“是烏櫸油的氣味,魔族想用火攻。”
“是啊。”
林沐雨抬頭看向頭頂上方,無數翼人軍團正在空中盤旋著,這些翼人都帶著火折子,想必一旦投石車的烏櫸油落地之后,這些翼人馬上就能射下火箭,淺風不愧是一位無雙統帥,竟然連一點折損都不想承受就想滅掉龍膽營最精銳的兵力。
“風大哥,你要快點啊……”
林沐雨手握長劍,心中默默念叨著。
烈城水壩,大壩幾乎將稻江主流域截斷了超過八成,以至于水面早就上漲過了警戒線,而在大壩東面,一只只裝滿烏櫸油的木桶被置入大壩中挖掘的深坑之中,點燃烏櫸油桶可以引起一定的爆炸,這是風繼行所見識的,也只有利用爆炸這一方式才能造就滔天巨浪沖擊野火原,否則這水攻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點火。”
風繼行低聲道:“希望有用。”
一旁,楚瑤、夏侯桑等人沉默不語,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數十名士兵一起點火,頓時竹筒中的火線刷刷燃燒進入大壩深處,下一刻,“嘭嘭嘭”的聲音傳來,激起了一道道泥土飛揚起來,數百個烏櫸油桶盡數爆炸開來,但……似乎只炸開了一個缺口罷了,大壩外依舊還有大約十米厚度的堤壩拱護著稻江之水。
“天,不會吧……”夏侯桑愕然道:“這……這點水怎么水攻。”
“我來。”
風繼行一咬鋼牙,提著長刀就跳入水中,一道漣漪之中人已經消失在水底深處,憋著氣,游動到了水底,風繼行睜開眼睛,周身的斗芒漩烈飛舞,就連武魂紫電烈焰狼也盤踞在了肩膀上,他猛然低吼一聲,長刀蓄勢待發,力量鼓蕩下江水急旋起來,與刀勁融合一處。
“轟。”
一條沖天水柱從江水中席卷起來,楚瑤、夏侯桑等人目瞪口呆。
“嘭。”
魔刀吞天。
刀芒綻出,沖天而去,直接將厚厚的堤壩化為齏粉,一時間稻江水瘋狂涌出。
但這并不夠,風繼行心知肚明,這樣的洪水流量還不足以讓魔族措不及防,勉強的穩住身軀,體內氣血翻涌,艱難的貼著水底游動過去,隔開數十米,又是一次魔刀吞天。
“轟。”
第二塊堤壩被轟開,江水湍急不已。
“嗚啊……”
風繼行身在水下,禁不住的嘔出一口鮮血來。
提著長刀,渾身戰栗著繼續前行,第三次發動魔刀吞天,他知道,這一刻林沐雨需要自己的圣域力量,帝國也需要自己這個圣域發揮光熱,除了自己,烈城里還有誰能破壞這厚重的堤壩呢。
當第七次揮出魔刀吞天的時候,風繼行幾乎耗盡了全身的斗氣,一聲嗚咽之后,身體隨著洪流一起被沖了出去。
“不妙。”
江岸上,楚瑤瞇著美目道:“風統領負傷了,快去找他。”
夏侯桑急忙上馬,但眼前無盡洪水以滔天之勢沖向了野火原的方向,到哪兒去找風繼行。
“咚咚咚咚……”
戰鼓愈發的密集,魔族即將開戰了,甲魔軍團就近在百米外,但江水還沒有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風繼行那里出了問題了。
“他們即將進攻了……”衛仇淡淡道。
司徒森緊握長劍,豪氣沖天的笑道:“沒有想到我司徒森一聲桀驁,最后卻跟先祖一樣以身殉國了,只望到了那一邊之后,先祖不會覺得我這個子孫丟了我們司徒家的臉面了。”
“一定不會的。”
司徒雪緊握著刀柄。
林沐雨則目光回望眾人,道:“你們都被輕舉妄動,所有人保持陣型不變,我先去干擾一下魔族,拖延時間。”
“統領,請不要以身試險。”司徒森抱拳道。
“聽從命令,不要再說了。”
林沐雨聲音平靜,策動著踏雪戰馬緩緩的離開了戰陣,忽地提速,戰馬身前泛起了葫蘆壁的金光,手中長劍高高揚起沖向了魔族戰陣。
“我的天,林沐雨瘋了。”煉硎目光凜然道:“讓屬下去會會他。”
“別輕舉妄動。”
淺風騎乘在戰馬之上,淡淡道:“就連煉海長老都被林沐雨所殺,我能感應到他的力量突飛猛進了一大步,一定是吸納了煉海長老的魔靈珠,讓他殺,我倒看看他一個人能殺死多少甲魔,加速填充烏櫸油,一炷香之后開始投射點火。”
“是。”
“咔嚓”一聲,龍靈劍的劍氣斬開重盾,將后方的一名甲魔攔腰斬斷,林沐雨急沖上前,葫蘆壁噼噼啪啪的蕩開了甲魔的兵刃投射,掌心輕輕一揚,四曜鬼神哭的玄力破土而出,將數十名甲魔席卷著肆虐殺死,一時間滿地的鮮血。
兵刃亂舞之中,葫蘆壁終于能量耗盡而消失,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層玄奇的星蓮化鎧,并且星蓮化鎧的防御能力不遜色于葫蘆壁,縱然被兵刃射中也只痛不傷,倒是林沐雨一個來回之后砍殺了近百名甲魔,體內血氣翻涌,急忙策馬往回沖。
魔族也不追,就那么任其殺戮。
“咚咚咚……”
戰鼓聲從西側傳來,衛仇、司徒森等人轉身看去,卻發現近萬名甲魔在西側對己方形成了合圍之勢,他們的長矛之上刺著一顆顆頭顱,正是那些在稻江內戰死的龍膽營士兵的頭顱,血淋淋的一片,甚至有的頭顱眼睛都沒有閉上,死得何等不甘。
“畜生……畜生……”
衛仇氣得渾身顫抖。